内丹是妖的命根子!
人(自认为)是万物之灵,修仙时不会长内丹,只有飞禽走兽爬虫们才会有。有了内丹代表它们有了灵性,是真正踏上了修仙的第一步。
内丹是修炼的根本,但不代表丢了内丹它们就活不下去。
打个做生意的比方,内丹就像它们前几十年、几百年所辛苦积攒下来的银子,是压仓底的积蓄,胸中的胆气,心头的宝贝。
丢了内丹虽然不丢灵性,仙照修人照吃,但是本钱丢了!
如果突然有个贼闯进你家,把你的积蓄搬空了,往后你又要白手起家,重新开始,你是不是也心 疼?是不是也要寻死觅活?
婵九已经心疼得快死了,她决定追到寒山后,不管是不是法力悬殊,总之要和他拼了,真刀真枪打一架,要在他脖子上咬一排牙印!
另一边,寒山把婵九的内丹从袖子中拿出来,捏在指尖上看,哧地一笑。
内丹褪去了光华,小得就像一颗在蚌壳里还没长成的珍珠,他知道婵九不成器,没想到这么不成器。
早听说狐狸修仙和旁人不一样,别的走兽先修炼本事,以后化为人形,能长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狐狸要先修炼样貌,修个几十年,如果觉得不满意还得重来。婵九虽然有一百多年功力,可说不定拿了前一百年去修样貌了,真练本事的时间只有十多年而已。
茶馆里说书的人附会,说但凡修仙的都会变化,变多变少而已,比如孙悟空能七十二变,猪八戒能三十六变,还说白骨能变成妖艳美娇娘,老道一抹脸就变成了老太太。
其实不是,老天爷公平得很,管你是仙是妖是魔是凡人,都只有一副皮囊,再神通广大也不能加诸自身,不见歪瓜裂枣的仙魔多了去了,跛腿的还是跛腿,麻皮的还是麻皮。
有些妖怪能改变性别,那也是修来的,而且不管男身女身都长着一副面孔,丑的还是丑。
想变漂亮也行,首先你原先得不是人,其次你得像狐狸一样,舍得花几十年、上百年来修,谁愿意做这档子傻事.
小走兽修炼,前一百年必有天劫,说不定连双眼皮都没修出来,就被天火烧死了。
寒山苦笑着摇了摇头,把内丹收好,仰头眺望前方一座被白雪覆盖的小山。
远处的婵九已经完全找不到他了,急得乱跳。好在她对自己的内丹有感应,知道寒山往哪个方向去了,她一路追一路骂,骂完了又跳。
“真缺德啊!死人,你在哪儿————?”她在暮色逐渐覆盖的旷野里四处张望,大声叫喊。雪野茫茫,她两只白玉般的光脚在底下搓来搓去。
“你有种出来——!”
“你信不信我吃了你师父!”
“我把你师弟师妹也吃了啊!”
“你塔马的到底是哪个山头的啊?”
“冻死老娘啦——!”
没了内丹,她除了还会一点小法术外,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
她开始觉得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衫很冷,脚踩在雪地里更冷,肚子还饿。已经不是刚才那种对精气的渴望了,而是真正的饿,满肚子绞痛咕咕乱叫,恨不得当场就能吞下两只鸡。
“寒山——————!”
这时她看见白雪茫茫的远处出现一个小黑点。
“好你个寒山,这下让老娘逮住了!”她冲过去,跑了几步却发现那不像寒山。过了一会儿,黑点越来越大,她看清原来是一辆赶得飞快的马车。
哈,送上门来的!
她已经把“不能害人”的约定忘得一干二净,两眼放光地朝马车跑去。
“前面的大老爷,你慢点儿走呐!”她叫道,“哎哟哟,你可把我想死了!”
马车里坐着本县钱庄的少东家,姓刘。
前两天他去邻县收账,今天返程,结果路上下起了大雪,耽搁了时间。眼看着天快黑了,他担心在城门关闭之前赶不回家,因此不停地催促马夫。
马夫当然也不愿冰天雪地的在城外过夜,刷刷刷连续几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被打得生痛生痛,撒开蹄子狂奔,但这时雪已经积了半尺来厚,车轮打滑,越心急越跑不快。
婵九倒是跑得很快,她从侧面追上马车,纵身上了车顶。
刘少东家只听到车篷上“扑”的一声轻响,以为是树上落下的雪团,并没有在意。他裹紧皮裘,把手炉贴近心口,跺了跺脚,掀开门帘骂道:“卢四!你这没用的废物!养你干什么吃的?这怎么又慢下来了?”
马车夫卢四正在发愣,眼睛瞪得快要掉出眼眶,嘴巴大张,恨不得能塞下一个拳头。
“卢四!”刘少东家喝道,“怎么了?”
卢四指着车顶说:“啊……啊……”突然转身跳下了车,连滚带爬地往外跑,边跑边高喊:“有鬼啊————!!”
“鬼?什么鬼?哪有鬼?”刘少东家颤声问,他慢慢转头往上看,与婵九打了个照面。
婵九趴在车顶上,潇洒地拢了拢头发,冲他微微一笑。
刘少东家两只眼珠子往上一插,晕了过去。
“啧!”婵九说,“胆子忒小了,姑娘这样的美貌佳人也能把你吓晕?”
正因为美才害怕啊!
风雪天气,又是傍晚,哪家的闺女儿不在房里呆着?旷野里平白冒出一个漂亮姑娘,还没穿裤子,是妖魔鬼怪的可能性,十成中占了九成九!
婵九把刘少东家拖进车厢,放下门帘,欢喜地搓了搓手。
少东家真是胖,足有一百八十多斤,三层下巴,肚子上的肥油颤巍巍的隔着裘皮都能摸到。婵九最喜欢胖子,因为胖子精气足,耐折腾,瘦子没两下就被玩死了。
可是人晕过去后牙关紧咬,婵九撬不开,于是她骑在刘少东家的胸口,噼里啪啦左右开弓扇他的脸。
婵九手虽小,力气却大,刘少东家被打得脸都肿了一倍,这才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发现一张美人脸冲着自己笑,小嘴还紧贴着往前凑,他确实高兴了那么一刹那。
随后他立刻想起了现实处境,想推开婵九却觉得拿不出一丝力气,嘴被堵住只好“呜呜”叫了两声,泪水迸发,再次晕厥。
婵九捏住他的下巴,快快乐乐地吸了几大口精气,把刘少东家的眼窝都吸得凹了进去,印堂也发了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