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跟着张婶走进来。
“奇怪,刚才小兔还在呢,喔——藏衣柜里躲猫猫呢。”天性活泼的张婶指着紧闭的衣柜说,地上还放着一双鞋呢。
衣柜的门还是紧紧闭着。
“都留下来吃晚饭吧,小兔,你也留下来吧?”张婶看着衣柜问。
“唔。”衣柜里传来林小兔的哼哼声。
张婶开心地张罗去了,太久没这么热闹了。
“乐乐,过来坐。”林暖好笑地扫一眼柜门,招呼顾念。
这些年轻人的把戏,她还没老眼昏花,眼前的人她一眼能看出是顾念。
“阿姨,带给您的礼物。”顾念走上前,将手里的锦盒放到圆桌上。
“这是西藏活佛用过的天珠手串。”他坐到椅子上解说道。
林暖爱不释手地看着天珠。
“传天珠能通灵是吗?”她直直地盯着顾念。
“天珠吸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佩戴手上,许以愿望,无限愿力皆可达成。”顾念一脸冷然地胡诌道。
这天珠确实是从一个活佛手上摘下来的,不过对这些所谓宗教神力,顾念从骨子里就不信。
林暖看他半晌,然后异常小心地将天珠戴到手上。
衣柜门开了一条缝隙,林小兔透过缝隙偷窥着神秘天珠,天珠黑如墨,红绳串联着九颗天珠,让人看着就移不开眼。
屋里顿时沉寂下来,一脸虔诚的林暖,严肃到面瘫的顾念,还有躲在衣柜里一脸好奇的林小兔。
从林小兔的这个角度望去,只能看见顾念的侧影,他一身墨色西服,乌黑的短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着,一如从前的冰山气质和超强气场的商界精英形象。
身后的衣柜门砰地一声合上了,外面坐着的两个人都是一脸的无动于衷。
衣柜里,林小兔蜷成虾米状,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反正就是不想看见他。
刺眼的光线透进来,她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眼睛。
“小兔,吃晚饭了。”张婶笑眯眯地说。
饭菜都已摆到凉亭里,全素宴。
戒然,季骏,顾念,林暖都已入座。
张婶拉着耷拉着脑袋的林小兔朝凉亭走去。
“这孩子,藏衣柜里躲猫猫躲了一个下午。”张婶率直地笑道。
林小兔走到林暖身旁,紧挨着她坐下来。
“小兔。”坐在左手边的顾念淡然地跟她打招呼。
“顾乐,你来了。”林小兔露出刚看见他的表情。
一顿饭林小兔吃得如同嚼蜡,真是浪费了张婶的手艺。
吃完饭,戒然和季骏又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告辞,戒然要回山顶寺庙,季骏同去投宿。
天黑,山陡。
断然没有让两个老人自行回去的道理。
“小兔,我们一起去送戒然大师,季叔叔?”顾念望着她淡淡地问。
他表现得落落大方,越发衬托出林小兔的小家子气。
“好啊!”林小兔挺了挺后背,眉毛一挑说。
没什么好躲的,前夫而已,她违背了诺言而已,不过他现在也有幸福的家庭了。
两位身体硬朗的老人,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
林小兔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顾念跟在她后头。
月亮挂在的高远的夜空,隐隐的山林幽深而神秘莫测,山谷间蛙声此起彼伏,草丛中传来轻盈的虫鸣。
身处都市,能享受到这样的夜景,实在难得。
如此一想,那一个亿也就物超所值了。
将戒然和季骏安全送达,顾念和林小兔慢悠悠地折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一路无话。
“小兔。”快到时,走在后面的顾念突然叫道。
“嗯?”林小兔停下来。
他伸手一带,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她。
“做什么,放开我。”林小兔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压低声音道,生怕吵到院子里的张婶。
他收紧手,将她抱得更加紧。
“顾念……唔……”他用唇堵住了她的嘴。
双手抵住他的胸口,拼命向外推搡着他。
他突然松开了她,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越过她朝小院走去。
林小兔怔怔地杵在原地。
荣山开着车,后座上的叶晨一脸阴霾。
车子顺着山路行驶。
她的态度,他现在知道了。
“叶少,回去吗?”离开山脚,荣山问。
“去学校。”叶晨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路上叶晨冷冷地打着电话。
天亮时,荣山带着子珺,子聪,子明,子宝,子贝登上去美国的飞机。
他负责送孩子们去叶司令那里,让孩子们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不等吃早餐,林小兔就开车离开。
回到公寓,等着她的是一室的清冷,满地的狼藉。
“你是过错方,孩子的监护权归我。”叶晨将几张照片摔到她面前,是昨晚在山上,顾念抱着她,吻她的几张照片。
“我已经让人送他们去国外念书。”叶晨通知她道。
林小兔惨白着脸,定定地望着那几张照片。
“你还有什么要求?”他眯起眼睛问。
想起什么,她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这是卖房子的钱,“那房子我卖了,给他们读书用。”她垂着眼说。
“坏女人!”他操起手边的茶杯,向她扔去。
茶杯砸到她脸上,林小兔偏过头去,长发遮住她的脸。
“离婚协议律师会给你。”不再看她一眼,他起身用力摔上门离开。
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她坐着一动不动。
顾念的报复,叶晨的背叛,哪种更难受,她已经分不清了。
一个星期后,林小兔收拾行李离开公寓,回到山上。
“小兔,脸怎么了?”张婶扔下手里的扫帚,紧张地迎上去。
左边脸从额头到眼角,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好像半截蜈蚣趋附在上面。
她没去医院处理伤口,疤痕就这样留下了。
“张婶,以后我自己照顾妈妈。”林小兔轻声说。
“是我做得不好吗?”张婶手足无措地望着她。
“没有,只是我付不起你的薪水了。”她歉意地说。
“那先欠着,你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给,不给也没关系。”张婶一下安了心,手一挥,浑不在意地说。
叶晨离婚一个月后,吴静婷以死相逼,吴先生吴太太只得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婚礼异常盛大,娇羞的新娘一袭婚纱,挽着俊美的新郎步入红毯。
婚礼前三天,叶晨调离统计局,担任重工业省的省委书记,同时还身兼数职。
石康带着老婆顾安琪出席婚礼,顾念,南文,顽石,光头,曾经的朋友,都出席了婚礼。
叶晨带着新娘到朋友这一桌敬酒。
“恭喜。”顾念端起酒杯。
“谢谢。”叶晨举着杯子,两个人碰了一下。
这是五年来,他们第一次见面。
顾安琪偷瞄着新娘,脸上扑了那么多的粉,还是遮不住坑坑洼洼的皮肤。
“弟妹一看,就是有福之人。”顽石,光头同时敬酒。
吴静婷害羞地低了头,她一出生,奶奶就给她算了一卦,说她天生就是皇后命,以后的老公必定是万人之上,人中之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