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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伤疤上,也有美丽花开

如果背叛是一种勇气,那么接受背叛则需要一种更大的勇气。前者可能只是一时冲动,后者则需要大度宽容。

夏雪是芷若最要好的朋友,而两个人已经三年多没见面了,三年多的时间里,两个人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各自运行在自己的生活轨迹里。现在,夏雪就坐在芷若的对面,她身着一身休闲装,面容虽有些疲惫,神采却非常好。

芷若问夏雪:“三年来你怎么像在人间蒸发了?音讯皆无。三年里,我们每年的春节都是在北京婆婆家过的,想着这个陌生的都市还有个最要好的你,可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你。”

夏雪说:“我离婚了。”语调是那样的轻松,淡淡的,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芷若一惊,忙问:“离婚,什么时间的事?”

夏雪说:“三年前,就在我和你、和所有朋友不再联系的那一刻。”夏雪的婚姻走到尽头,芷若知道是迟早的事,真想象不到这三年夏雪是怎么度过来的。

夏雪家兄弟姊妹四个,她是老大,高考落榜后,为了父母、为了兄妹放弃了重读的机会,承担起了照顾兄弟姊妹的责任。结婚后,又把全部精力投入到精心营建的小家。夏雪的丈夫英俊潇洒、头脑活跃、善于讨好女性,夏雪哪里抵得住这等煽情,终于嫁给了他,从此嫁给了磨难。婚前丈夫对她的软磨硬泡、穷追猛攻、海誓山盟,随着岁月的磨蚀变成了婚后的不再珍惜、不负责任、以至于拳脚相加;精明的头脑每天泡在麻将桌上、被烟雾熏成了木疙瘩。夏雪一边要照顾弱小的儿子,一边还要寻找一头钻到赌桌上的丈夫,每每找回来又是一场恶战。有时丈夫看到夏雪一人支撑着支离破碎的家也会后悔,发誓痛改前非,过后又被赌友拉回牌桌上。后来,丈夫对夏雪说:“咱们走吧,离开这个环境,我一定会变好的,我要让你和儿子过上好日子。”夏雪好生感动,仿佛找回了从前的丈夫,为了他的誓言,抱着对丈夫坚定的信念,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离开了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城,随丈夫来到了北京。

丈夫的确的很有头脑,在北京打拼了七八年闯出了一片天下。然而伴随着丈夫经济和社会地位的攀升,以往的陋习又都显露出来,一开始只是偷偷去地下赌场,后来公然开车拉着小姐去兜风。就在夏雪与丈夫离婚的那年春天,丈夫为了争夺一块地产,与人结下梁子,被迫回东北老家躲避,夏雪一人在北京打理生意。夏雪这边节省着生意上的支出,那边丈夫却在东北花天酒地地挥霍,竟然保养了一个风月场上的女子。夏雪忍无可忍了,曾经年轻的丈夫不堪世事,犯过错误走过弯路也就罢了,历经世事沧桑,曾经的伤痕早已结疤,他竟然还去揭开那道伤疤,甚至在曾经的伤口上加把盐,注定那道伤疤永无完好之日,像当初不顾父母反对背井离乡那样决绝,夏雪给丈夫发去了离婚协议书。

夏雪痛苦过、挣扎过,三年里开始的日月她像苦行僧似的把所有经历用在生意上,借以排遣心灵和肉体所承受过的伤痛。然而每当夜阑人静时,夏雪这个曾经为爱而伤痕累累的女人又被孤独侵蚀着。三年的时间,它就像疗伤剂,让夏雪明白再痛的伤都会过去,可能会留下一道疤痕,在你的身体上甚至是心灵深处,永远也抹不去,那么为什么不换个心态看待那些痛苦的往事,去找回本该属于自己的欢乐与幸福呢?终于有了今天坐在芷若面前的泰然自若的夏雪。

芷若看着夏雪,曾经一个柔弱的女子,那么姣好的容颜,如今岁月已爬上了眉间,这些年铸就了一个怎样坚强的若水。

夏雪说:“人生的各种经历都不一定是祸是福、是好是坏,从事情本身来讲没有好坏之分,就看我们当事人怎样对待,这世上没有忍受不了的痛苦,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剂。想想曾在我生命中刻下深深烙印的、让我疯狂的男人,我们现在不都活着,但却被对方遗忘在时间的长河里,时间否定了存在,我们都将消失在彼此的生命中,没有选择。”

夏雪指着自己的胸前对芷若说:“芷若,你还记得我胸前的这块伤疤吗?”

芷若记得砟雪胸前有一个倒8字就像两颗心对接在一起的伤疤,那块疤位置非常正,就在胸前第二颗纽扣的位置,她还曾经逗过夏雪戴项链不用配吊坠。芷若走到夏雪前,惊奇地发现,伤疤上盛开着一朵牡丹。

夏雪说:“当初它只是被蚊虫叮咬的那么一个小圪塔,它经常地痒,我就抓,结果越抓越大,以至于大到形成了负担,穿衣服影响美观,我要根除它。我看了好多家医院,医生都说我是疤痕性皮肤,切除多大的伤口愈合后还会留下多大的疤。我就想,我无法改变疤痕给我带来的痛苦与难堪,我何不改变它?于是我选择了一家美容院,给伤疤打扮起来,给它刺绣上一朵牡丹。”

芷若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那朵牡丹,她的眼里欣赏的不只是牡丹,还有坐在她眼前的夏雪。古往今来,祸福得失,爱恨情仇留下多少伤疤,如果一一记住的话,人类将承受怎样的重负,我们本就可以在忘却中前行的。生活要继续,路还得走,何不如放下那些令我们痛苦的重负,就像夏雪给曾经的伤疤绣朵花,让它灿烂于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