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姐流产了……”林铭郁卒道。
我手一抖,勺子里的云吞掉回汤里,我擦擦手,问道:“怎么回事?”
他摇摇头,“我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快高考了,我姐不让我去看她,刚转到医院那块的时候,我不想气到她,所以跑过来城西放风。”他一脸阴郁,“我就说她嫁进去不会幸福的……”
我也没啥好说的,只好顺他的毛,让他淡定下来。
“因为姐夫快四十岁了,这个孩子可宝贵得很,一出问题,整个庞家的人都到了……”他看了我一下,凑过来说:“我同学说,我姐出事那天,他看到一个姐夫跟一个女人见面了……”
我安慰道:“你也别那么怀疑你姐夫,毕竟是做生意的,生意场上,什么人都得打交道……”
他摇摇头,“就是不太信任他。”
我也无话可说,这种事情,很明显就是别人的家事,我这种外人,真的没啥好说,我又不是什么喜欢传小道消息的八卦女人。
“你说那个女人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你也别想太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安慰你姐姐,事情发生之后,感叹也没用,好好面对吧。”我说道,这话在受伤的人听来,的确会有点刺耳,但是事实如此,最后再不想面对还是要面对。
我结了账,问道:“你姐姐在哪里住院?”
我去到医院的时候,玲子的病房前站了一堆人,我看见林阿姨的时候,已经是在外边等了两个多小时,庞家的人一直不肯让我进去,我也没办法,就在外边干站着。
林阿姨把我带进去的时候,我看到病房里边摆了一排凳子,我嘲讽般笑笑,这可不想探望,更像审问。我进去的时候,那排椅子最中间坐着一个贵妇人,看得出来是那种养尊处优的人,见我打扮普通,还皱了皱眉,立马就站起来走了出去,临走的时候还“啧啧”感叹了一下。
我对这样的贵妇人一向没有好感,假如是有生意要做还能虚以委蛇一会儿。
我把凳子拉到病窗前,玲子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见我坐下来,也只是看了一下,她把头扭过去,说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你弟弟跟我说的,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把他送回学校了。”
“谢谢。”
她现在不太想说话,估计庞家的人也没少向她施压。
我看了一下床头柜摆着的保温桶,“鸡汤?要不要喝点?”
她摇摇头,“不想喝。”
我耸耸肩,说道:“你可想好你现在的状况,我也不是什么温柔委婉的人,你认清现在的状况再说吧。”
“难道我现在还要摆着一张笑脸吗?”她直勾勾地看着我,一脸阴郁。
“算了,反正利害关系你比我更清楚。”
我坐了一会儿,相顾无言,她看着我,说道:“你把鸡汤给我吧,总得保住自己的身体。”
这女人一向分得清轻重缓急。
她老公进来的时候,病房里已经是一片祥和,我看着推门而进的庞子建,识趣地拎着保温桶走人。
贵妇人看着我走出来,只是瞟了我一眼,林阿姨走过来,问道:“肯喝了?”
我点点头,林阿姨松了口气,“总算肯喝了……”
庞家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但是那个贵妇人还坐在长椅上,庞子建一出来就说带他去吃饭。这婆婆当得,还真是挺狠的,在自己的儿媳妇需要丈夫的时候撺掇自己的儿子离开,还当着亲家母的面。
林阿姨倒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庞子建让自己的母亲先去吃饭,他还有事要做。
贵妇人整理一下丝巾,慢慢地走了。
“妈,你也休息一下吧,玲子已经睡着了,待会我来陪她。”
林阿姨点点头,接过我手中的保温桶,也走了。
庞子建透过探视窗看了一下里边的情况,回头问我现在有没有空。得知我有空之后,便邀我到天台聊一下。他的表情有点严肃,不过也可能是仍未恢复。
医院的天台是我住院那段时间最喜欢的一个地方,是一个透气的好地方,如果没救了还可以跳下去一了百了。
庞子建坐在地上,我见状也坐了下来,问道:“你又去见那个女人了?”
“没有,她来找我了……”
我皱了皱眉,安魂堂老板说遇到灵魂买卖人直接避开就可以了,为什么会这样?我问道:“你又跟她做交易了?”
他摇摇头,“我没有,我连话都没有跟她说,她说:‘总得有一个人替你道歉’……”他看着我,“我听你的话,避开她了,但是还是没有用。”
我现在也不知要怎么办了,毕竟我也不太懂,那个女人本来就比较邪门。
我看了一下他,他虽然依旧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隐隐能够感觉到他的情绪。
我记得傒嚢的灰有效,所以想了一下,决定回去再给他一点,我问道:“之前我给你的灰,还有吗?”
“有。”
那我又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了,我问道:“出事之前,你有没有注意到比较奇怪的地方?”
他僵了一下,随后摇摇头。
“要不要看一下你的别墅,上次那个凤姑可是连门都不肯进……”
庞子建有些犹豫,但是他也是经历过一些奇奇怪怪事情的人,所以虽然有点犹豫,但还是答应了,正说着话,贵妇人走了过来,手中还提着保温盒,估计是给自己的儿子送吃的。见我坐在这,跟她儿子谈的融洽,她也没有再摆出一副尖酸的模样。庞子建接过保温盒,顺道跟他母亲说了一下我这边的情况,可能上了年纪的女人都比较迷信,听我说那屋子有问题立马就站到我面前开始问东问西。
“那别墅真的有问题?”
“这个还得再看一下,我现在也没有办法直接下定论,得请个老师傅过来看一下。”
“那屋子,我先生也是找人看过的,摆放好了东西,说是能够安胎的,孕妇住那儿好……”贵妇人说道。
“这再好的摆放,也怕有东西冲撞了,上次庞先生那件事那位管家应该也有跟你说吧。”
她一听,问道:“你是当时那位救我儿子的仙姑?”她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夸张,“你还这么年轻!”
我也懒得再把我爷爷抬出来了,毕竟砸自己爷爷的招牌不是件什么好玩的事情,但是有人帮我砸了,庞子建解释道:“她爷爷就是那位王大师,跟刘老板比较熟那个。”
贵妇人有点惊讶,“我都没听说她后人接他的班……”她朝我露出一个笑容,“方才有点失敬了。”
我爷爷这么出名?作为孙女我居然不知道……唉……
也得于我爷爷的名气,贵妇人没有加以阻拦。
那我也只好找别人看一下了,罗老先生不能做法事了,但是看一下症结所在应该还是可以的。我找罗老先生的时候,他儿子表情不太好,但是坳不过固执的罗老先生,只好由他去。
我对罗简说道:“罗叔你放心,我保证安安全全地把他送回来。”
罗简可能见我不是什么不靠谱的人,也就没有再加以阻拦,“我爸什么性格我也知道的,你记得照顾好他就行,我就怕像之前那样,他现在走路都是一瘸一瘸的,老人的身体好得慢……”
我将他嘱咐的事情一一记着,便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罗老先生出门了。
罗老先生得知我现在真的做这行了,还有点开心,说道:“你要是能学会你爷爷的本事那就更好了……”他笑得倒是宽慰,我就有点纳闷了,我爷爷什么关于阴阳术的东西都没有留给我,我连个地都不会看……
我没有跟他说我做鬼媒人这件事。
庞家的司机过来把我们接过去,可能是因为老了或者其他什么问题,罗老先生没有像凤姑那样一看见别墅扭头就走,罗老先生有点愣,认真看了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摆得倒挺好,但是这气不太对……”
我推着他进了别墅里边,贵妇人正在打电话,表情看起来有点无奈,“我说了,人家是很有本事的……”
“你也别这么固执啊……喂?喂?”
她放下手机,回头见我们已经进来了,连忙摆出一张笑脸,“王小姐来啦……这位是?”
“这是我爷爷的故友,罗恒罗老先生。”我介绍道。
贵妇人点点头,“那现在要怎样?”
她话音刚落,我好像就看到了一团黑糊糊的东西站到她身后,我被吓了一跳,再看的话就已经没有了,好了,现在我也知道这屋子为什么不对劲了,上次立筷问出来那位朋友还在这儿啊!我的毛都快炸了,傒嚢的灰没用了吗?凤姑那幢鬼楼那天晚上可是炸了锅一样啊,为什么换到这里就不一样了?
贵妇人让几个比较孔武有力的佣人陪着罗老先生在屋子里绕上几圈好看一下情况。
自从从凤姑那里逃出来之后,我就养成了随身带黑瓶子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