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蜀山剑侠传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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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二六○章 (2)

申屠宏满拟遁光已隐,路过大咎山,还可就便观察。后见李宁竟自绕越过去,径飞崆峒,不知何意,只得罢了,心中仍是惦念李洪不置。飞行神速,比来时还要快得多,不消多时,已离崆峒山不远。遥望珠灵涧,烟光交织,风雷大作,恶斗方酣,暗忖:“此人与番僧为敌,自是花无邪的援兵,怎也看不出他来历?”心念才动,人已飞抵当地上空。李宁忽将遁光停住道:“花无邪的好友吕璟,竟背师命来此,现与云南二恶正在相持。大番僧魔法颇高,花无邪真形已被摄去。我们到得恰是时候。早来,吕璟尚未赶到,花无邪不与见面,将来难免又生枝节;如到稍晚,天残、地缺感念花无邪借符之惠,必先出手,二恶自知不敌,必有毒计。固然禅经不会落于他们之手,今日已是第三日,二恶晶球视影只能查知大概,玉碑有佛法禁制,不能洞悉微妙,后部禅经再有一二日便要隐去。如被施展魔法,将碑沉入地底,连取前部禅经也费事了。我自起身,便用佛法隐蔽,番僧尚无所知。你可在崖左近隐形埋伏,只见洞顶冒起祥光,速将你那金环、神砂放出,以防二恶见势不佳,施展崩山下策。”说罢飞去。

申屠宏再用慧目往前一看,珠灵涧崖顶已被魔法揭去。番僧所用三十六相神魔,各由所持兵刃法器之上发出风雷烈火与各色光华,四面围定,正在朝下猛攻。洞前站着一个丰神挺秀的中年书生,右手掐着灵诀,左手平舒,托着一个形制古雅大才五寸的小香炉,由炉中心发出一股青色烟光。初出细才如指,又劲又直,越往上越粗,到了空中展布开来,化为一座极大穹顶光幕,将全崖洞一齐罩住。四外妖光雷火为其所隔,虽然急切间攻打不进,书生面上已现悲忿之容。料知此人必是阳阿老人之徒吕璟无疑。花无邪真形为妖法所摄,人必昏迷,失去知觉。

申屠宏方在寻思,忽听大番僧麻头鬼王喝道:“吕道友,我原料今日之事未必顺手。但是此经,我和令友均非此不可。我此时已不想据为己有,只求容我二人将全文读上一遍,经仍任她取走。你且问她,心意如何?”随听花无邪接口道:“蛮人无信无义,王哥来时已经上当,几为所算,不可睬他。何况禅经上部被我藏起,眼前除我,只几位长老、神僧能解。经声已住,虽然后部禅经尚在碑上,日内也要隐去,就令他读,必难通晓。况我适才真形被他摄去,此时有佛门至宝防身,固然无妨,将来魔劫终于不免。我志已决,再挨一会儿,蛮人多年苦炼的神魔便化为乌有,他能逃生,已是幸事。此说分明又是诡计,等我容他入门,再用邪法连人摄走,逼索经解,再加楚毒。

我如不是尚有些事未了,本拼以身殉道,早晚一样,已经豁出去了。你理他做甚?”二番僧闻言,面色越转狞厉,同声怒喝道:“小狗男女,不知好歹!佛爷如此委曲求全,你偏不听。今日不将你们擒去,受我炼魂之惨,你也不知厉害。”说时,将手一扬,先前法台上的两朵血焰莲花忽又出现,往洞前飞去,势子却缓。大番僧又厉声喝道:“你们留意,再不降伏,我这莲花往下一合,你那法宝立毁,人也成为灰烬了。”话未说完,先是一道祥光由洞中升起,到光幕顶边停住。申屠宏见李宁发出信号,忙即现身,把伏魔金环与天璇神砂一同飞出手去。紧跟着,又听两人怪声怪气,接口冷笑道:“只怕未必。”那声音听去甚远,似在后山一带,但是来势神速已极。话完人到,两个死眉死眼的黄衣怪人,已在空中现身。四外空空,凌虚而立,一扬左手,一扬右手,看神气,似要往那两朵血莲抓去。

申屠宏刚看出是天残、地缺两老,不知怎的,只现身一闪,忽然不见。同时一道佛光,金虹电射,由当空直射下来,晃眼展布,将那三十六个身高丈六、相貌狰狞的有相神魔全数罩住。同时在西南天空中,又有一片青霞电驶飞来。这原是瞬息间事,又是同时发动,势疾如电。番僧瞥见申屠宏突然现身,天璇神砂金星电射般潮涌而来,方觉此宝厉害,天残、地缺又现,不禁大惊。但心仍不死,咬牙切齿,待作最后一拼,未容打好主意,佛光已将神魔罩住。愈发手忙脚乱,忙即行法回收,已是无及。青色光幕忽然撤去,下面祥光突涌,佛光往下一合,只闪得一闪,神魔全数烟消,心灵立受巨震,知已受伤不轻。总算神魔已为佛光所灭,不曾倒戈反噬,功力又深,一有警兆,立将心神镇住,不曾反应昏迷。知道对方救星云集,再不见机,万无幸理。

以为血莲尚未飞抵洞前,未受波及,还可保全。慌不迭将手一招,并纵起魔光,待要带了逃走。不料申屠宏临敌最是机智稳练,伏魔金环早已准备应用,佛光一现,更不寻思,一指满空霞雨金星,改朝番僧冲去。金环也化作一圈金霞,脱手飞起。一见番僧手忙脚乱之状,忽然想起二恶数还未尽,两朵血莲乃魔教中心灵相应之宝,如能破去,日后害人,便要减少许多凶焰,岂不也好?心念微动,金霞立向血莲飞去,恰好迎个正着。神砂星光再返卷回来,两下里一凑,相次裹住,随化血雨爆散,金霞再一闪动,全都失踪。二番僧一见如此厉害,当时亡魂丧胆。百忙中又听空中有老人口音大喝道:“我向来不打落水狗,来晚一步,便宜你们多活十数年,结局仍须死我门人手内。逃生去吧。”二番僧已经逃出老远,犹觉声如霹雳,听去心脉皆震,哪里还敢稍为迟延,就此逃去,只把花无邪恨入切骨。不提。

番僧刚逃,便有一幢金光祥霞涌起一座神碑,左右分立着朱由穆和李宁,由崖洞原址冉冉升起。朱由穆朝下面点首说道:“我二人急于护送神碑,往复师命,不及与道友叙阔。令高足来此,实出不得已,还望道友从宽发落。我们改日登门拜访吧。”说罢,佛光忽隐,不知去向。申屠宏再看洞前,立着一个白发白须,面如红玉,黄衫朱履,手执佛尘的老人。吕、花二人分别拜倒在地。知是在海外闭宫隐修多年,新近方出走动的吕璟之师阳阿老人。方想上前拜见,老人已指着吕璟说了几句话,青霞微闪,便自飞去。近前一看,吕璟满面愁苦悲忿之色。花无邪仍是那么玉立亭亭,神态从容,手上托着一个布口袋。见了申屠宏,先为吕璟引见,然后说道:“此次多蒙道友相助,且喜大功告成。这布口袋内便是神碑、藏珍,连前番所得,共是九件。

禅师留有遗偈,除道友前收伏魔金环、西方神泥,与李道友所得金莲宝座以外,尚有一粒龙珠,我暂借用。袋中共有五件奇珍和四十九粒化魔丹,此时还不到开视时候,道友带回仙山,妙一真人自有分派。我这次因吕道友知我危急,拼受他师父重责,持了师门镇山之宝来此应援,几为邪法所污。阳阿老人原知此事因果,只为一时疏忽,为佛法所掩蔽,没算出采薇大师护送神碑一节。由海外施展他多年未用的太清仙遁赶来,到得恰又稍缓须臾,见此情势,越发不快。如非采薇大师前生曾与交好,行时说情,吕道友受累更重。就这样,行时仍罚吕道友回山,将一十九炉灵丹炼成以后,尚须鞭打一顿,罚在外面乞食数年。炼丹虽苦,于修为上反有进益。那行法的蛟影鞭,却是难禁。最厉害是那行乞,事前本身法宝法力全要追去,直比凡人强不多少。更不许受人分文和向朋友求助。他生性耿介,日月又长,如何熬得过来?”

话未说完,忽听身后有人接口道:“花姑娘,不必为令友担心,此时且先顾你自己的事吧。”三人一看,正是凌浑,忙同礼见。凌浑不等发问,便先说道:“我和乙驼子以前专喜逆数而行。近听朋友之劝,虽不似以前那么任性,有时仍按捺不下。为了花姑娘心志坚强,爱莫能助,事前早和驼子、老猿商量,知道朱、李二位今日必到,并且一切均已算定,我们事前赶来,至多不令番僧摄去真形,结果花姑娘仍不能免难,反倒因此迟延岁月,多生枝节。与其这样,何如釜底抽薪,给云南二恶苦吃,先出点气,使其异日再炼有相神魔,难于成功,而那魔火威力,也因此减少大半。比起来此助威,实强得多。定数所限,仍难尽如人意。我原想和驼子夫妻分头埋伏在番僧去路左近,算计神魔一亡,他们必遁走。却没想到驼子有事他去,阳阿老人也会赶来。我们俱知此老轻不出手,出手便是辣的,向无虚发。他在岛宫闭关二十六年,连上次峨眉开府均未得去。

近甫开宫出外走动,匆促之间,未及推算,以为番僧必无幸免。哪知他来得那么雷风暴雨,其势汹汹,竟连手也未伸。番僧因受你们几面夹攻,连受损害,心胆皆寒,再吃他挡住去路,竟吓得舍了回去正路,往相反方向逃走。我们看出番僧元气大耗,将来魔火风雷虽仍厉害,只要禅功坚定,苦厄虽所不免,难关必能渡过。驼妻韩仙子,想与老人见面叙阔,并代吕道友求情,知他飞遁神速,已经赶向前去。适听传声相告,吕道友罚仍不免,本身法力却不加禁闭,那一顿长鞭也从宽不打了。我没有追去,知道你们定必担心,特意来此送信。以后不论甚事,我必竭力相助便了。”吕、花二人拜谢不迭。凌浑道:“我不喜人谦恭多礼,无须如此。还有你二人,一个要赶回海外领责,一个来日有大难,今生所用法宝也须准备。尤其令师遗留的那件锦云衣,务须贴身穿好。龙珠用完,你只要心念峨眉,高呼大雄禅师法号,自会飞走。有此至宝护住元神,应劫之时,可免好多苦难。不过全身快被魔火化尽时,必须留意便了。你们先走吧。”花、吕二人立即应诺,分别拜辞,一同飞走。

申屠宏见二人走时,花无邪还不怎样,吕璟却在暗中切齿,悲忿已极。想起花无邪这么好一个志行高洁的修女,不久便吃云南二恶用魔火化炼成灰,再受十四年炼魂之惨,稍一疏忽,元神也为地火风雷所化,身受如此惨酷,朋友一场,爱莫能助,好生忿慨。凌浑见他义形于色,笑道:“他二人原是欢喜冤家,已经历劫五世,女的夙孽更重。到了今生,因受芬陀大师点化,方始勘破情关。再经十四年苦厄,脱困出来,便以元神成真。吕璟也必受她点化。此举于他俩人实有大益,本人心志又强,不便逆她。否则,我们助她脱难,岂不易如反掌?只是蛮人下手惨毒,明知不行,仍想由此女口中逼出梵文经解,并且居心险诈,便此女肯献出来,仍是难免,令人不忿而已。你与她也颇交厚,如不服气,乘着师长未回,何不找点事做?还有你那徒弟,怕你不肯带他,你又再三禁阻,不令来此探看,急得在山口外不住背人祝告,眼都望穿,你也应该把他带走才是。”申屠宏便说:“我不放心李洪,欲乘恩师未回以前,就便往大咎山一行,尚不知能去与否,如带龙娃,未免不便。意欲先往嘱咐他几句,大咎山事完,再来带他同行。还有花无邪之事,既承师叔见示,此女实是可敬可怜,不知有无方法,使其减少苦孽?仍求师叔赐示。”

凌浑笑道:“这两件事,我早想好。你先往大咎山去,别处你还有事。事完照我柬帖行事,内有灵符一道,去时应用,便不至被蛮人觉察。他们原是云南玉树乌龙族中两个蛮子,幼时在海心山采药,本是踏冰过去,不料附近火山爆发,海中冰解,无法回转。为避狂风,误入魔教中一个主脑人物所居魔宫地阙以内,巧值每三百五十年一次开山之期,不但没有送命,反留在宫中百零九日,除传授魔法外,又赐了两部魔经。并说西昆仑有一破头和尚,乃他师叔,命持魔经前往求教。蛮人将人寻到,炼成魔法以后,横行云南,无恶不作。破头和尚是个汉人出家,得道早数百年,人更凶恶乖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