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蜀山剑侠传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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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第二七○章 (3)

当元神消灭之际,本身仍具绝大威力,稍为奋力腾跃,湖面上下立成齑粉。纵然结局难逃一死,仙景却难保全。只为初遇强敌,一见来人这等厉害,心胆皆寒,禹令神光既是克星,元神首被消灭,减去许多神通。自知身太长大,反而吃亏,惨败之余,一心只望保住元婴,用本身丹气防护,乘隙遁走。因见上面佛光、宝光厉害,不敢就起,正在暗运丹气抵御飞剑,只等禹令神光一撤,立即变化逃去。及见众人纷纷飞临,宝光、剑气满空飞舞,就要飞下,情知凶多吉少。方始横心,正想用那身体猛力向敌人扫去,不料两小隐蔽刀光,由鼻孔中飞入。等到警觉,元婴已被刀光裹住,无力再施毒计。刚收转丹气,防护挣扎,两小在外面也已警觉,忙以全力施为。身外丹气一撤,飞剑金光绕处,龙首一下斩断,大股鲜血,似瀑布一般向上射起数十丈高下。妖龙元婴在一团紫黑色丹气绕护之下,被两道朱虹裹紧,刚刚飞起,云凤手中禹令神光已经当空射到,一下裹住,一声惨嗥,化为残烟消灭。

同时遥闻:“师妹且慢!”众人连忙回顾,一道长虹已自空飞堕。众见来人正是阮征,见面便道:“可惜!”众人问故,阮征笑道:“此是前古妖龙元鼍,神通广大,凶毒无比。化身虽只一个,功力却与妖蚿不相上下。所炼丹元,送与干道友的夫人,至少可抵两三千年功力。虽然中有弊害,但有本门灵丹可以化解。我刚听乙师伯说起,才得知晓。因想这等难得之物,平白毁去,岂不可惜?连忙赶来,仍然迟了一步。否则,干夫人只须转世十余年,便成仙业,岂不是好?”说时,干神蛛同那怀中幼女也已双双赶来,闻言拜谢道:“多谢阮道友好意,但是我和内人欢喜冤家,互相纠缠已好几世。她因前生被仇敌暗算,投身异类,羞于见人,我和她又不舍离开,只好长年附在我的身上,彼此俱都难受。幸蒙诸位道友下交,因得附骥来此。初意只想求得一粒毒龙丸,使其脱去妖形,仍复人身,已是万幸。

她虽女体,实是纯阳之性。不料此行竟将妖蚿元婴得到,不特借此恢复人形,因妖蚿纯阴之质,得益实在不小。我夫妻也不想成甚天仙,只想长相厮守,永不离开。妖龙元婴、内丹固具坎离相生之妙,但这十数年的离别也颇难耐。如蒙厚惠,只求赐她一粒大还丹便感谢不尽了。”阮征笑道:“这个不难。各位老前辈中,只乙师伯交游最广,身上所带灵丹最多,有的并不在大还丹以下。少时由我代令夫人求取一粒如何?”干神蛛方要答言,阮征深知乙休性情,朝他使了一个眼色,便未开口。众人见他那附身妖蚿元婴的爱妻美如天仙,容光娇艳,因为没有衣服,穿着他一件又肥又短的道衫,上半露出雪白粉颈,下面白足如霜,玉腿半裸,依附丈夫身前,随同向众礼拜,越显得娇小玲珑,楚楚可怜。干神蛛却生得又矮又胖,相貌奇丑,长衣脱去,其状更怪。二人一美一丑,相去天地,偏又那么恩爱,如影附形,不可离开,全都好笑。

金蝉随问:“乙师伯可将妖蚿除去了么?”阮征一说经过,众人才知乙休早已算定,为想借此考验自己道力,特命阮征第七日赶到。不料阮、凌二人俱都急于赴援,以防误事,仍是早到半日,才知事有定数。想起铜椰岛的经历,便不再固执己见,仍照妙一真人飞书行事。

原来妖蚿失去元婴,惨败恨极,誓以全力拼命。除来复线与地轴缠道通连,可以引发太火,尚有一处地窍,与元磁真气发源之处相连。那地方便在妖蚿所居广殿后侧地底深穴之中,相隔只百余里。乙休惟恐丹毒之气为害,特意送往离地万七千丈以外两天交界之处,借着乾天罡煞之气与法宝之力,将其消灭。费了一些时候,以致晚到一步,妖蚿已经遁走。妖蚿另一化身,因被乙休禁网法宝阻住,竟仗玄功变化,由一山峡缝中蹿入来复线内。那地方原是龙猛暗中开出来的逃路,事前不曾查到,致被妖蚿寻到,蹿了出去。乙休如果亲身赶往,太火一被引发,天外神山必化劫灰。地底妖龙又在此时裂地而出。妖蚿引发的元磁真气,虽有一件法宝可以抵御,也只暂时镇压,不能消灭。那时元磁真气必被地火引燃,威力之大,不可思议。再为法宝镇压,不能宣泄,定要引起海啸。那为避免妖蚿侵害,深藏海眼之下的许多精怪,存身不住,也要兴风作浪。

乙休当时难于兼顾,略一盘算,随用传声,密令众人绊住妖龙。自己分化一个化身,用一件至宝去将磁源来路堵塞。再用一道神符幻出阮征,手发神砂,紧追妖蚿,与之相持苦斗,以免又生枝节。乙休亲身追入来复线,在祸发顷刻之间赶到前面,用一幻象将妖蚿引入子午线死圈之内,并施大法力,将回路隔断。妖蚿化身还想引发太火,不料对敌时,乙休痛恨妖蚿淫凶阴毒,竟拼舍一件法宝,用一枚神铁环隐去宝光,束在它的身外,刚一蹿进子午线,便被元磁真气吸紧。妖蚿几个化身全具神通,功力只比当中主体稍差,仍是狡诈机警,不比寻常。

虽然情急相拼,仍想全身而遁,将太火引上来复线后,便仗本能,就此逃往中土,本无必死之意。无如性太贪残,又为幻象所愚,一味穷追不舍。等到追入死圈,幻象忽隐,方才省悟,已经无及。那磁光太火仍顺地轴缠道自为消长,分合流转,并未起甚波动。妖蚿化身却被太火化为乌有。乙休将这最紧要的关头渡过,忙又赶回,知道非将妖蚿两个主体中的脑中元珠内丹得去,不能善后。但是妖蚿机灵,稍被看破,自知不能幸免,必将元珠自行毁去。而且还须防备日子越多,地下磁光火力越大,一个镇压不住,便是祸事。于是暗用六合旗门埋伏四外,将妖蚿困住,化出好些幻象与之相持,自往地穴全力镇压。

到了第五日上,乙休见势危急,正在施展玄门最高法力,犯险一试,阮、李二人忽然飞到。忙用传声,令阮征将九疑鼎放在坎宫旗门之内;又令空中神鸠隐身守伺;再令李洪带了龙娃去往地穴,用金莲宝座代为镇压。分派停当,说是还有一会儿才到时机,随说起干神蛛夫妻之事。阮征心热,立即抽空赶来,想将妖龙内丹留下,已为众人所毁。众人好奇,又知妖龙一死,只等除去妖蚿,将元磁真火复原,大功便可告成。此时不会再生枝节,俱想前往观战,以开眼界。走时,金蝉忽说:“小神僧先前几受妖蚿暗算,元气大伤。自从乙师伯将他送来台上,便自入定静养。此时地底风火与海啸之声比前更要猛烈,知道少时有无危险,如何丢他一人在此?”石生笑道:“这个无妨,我们把他带去不一样么?”金蝉未及答言,一片金光祥霞忽自空中飞堕,现出一个少年神僧,众人一看,正是师门好友采薇僧朱由穆,众人连忙上前拜见。

朱由穆笑道:“我小师弟虽然该有此难,但他在铜椰岛分手时,如听我话,并非不可避免。这样也好,总算因祸得福,人虽受伤,道力却增进不少。”说时,见干神蛛夫妻也随众跪拜在地,尚未起立,便指二人道:“你夫妻本是怨偶孽缘,只为前两生至情感召,反成了患难恩爱的夫妻。尽管魔难重重,受尽苦痛,居然一灵不昧,终于化解前孽,遂了心愿。如非向道真诚,深明邪正之分,如何能有今日?我知你妻虽将妖蚿元婴夺去,可以借它所炼形体恢复人身,并还增长道力,并非不好。无如妖蚿修炼万年,功力颇高,它那元婴乃妖蚿精气凝炼而成,赋有它的本性;暂时或者无妨,将来修为上难免不受其害。固然妖蚿伏诛,元神不能附体,但终究可虑。

还是由我用大荫檀佛光将恶质化去,永绝后患,索性成全你们这一对苦夫妻。此女以后就叫朱灵吧。”干神蛛夫妻闻言,喜出望外,口宣佛号,膜拜不已。朱由穆随令干神蛛走开,将手一扬,立有一片极柔和的祥光,朝少女身上当头照过,同时闻到一股旃檀香气。再看蜘蛛所附的少女脸上,立改庄容,不似先前那么轻佻神气,容光也更美艳。俱知佛力感化。夫妻二人双双跪拜,叩谢不已。朱由穆随又对众说道:“乙道友今日功德不小。我此时急于带了小师弟,回转云南石虎山去,不及往见。可对他说,等他事完,回转中土,再相见吧。”说罢,又是一片金光祥霞,飞向阿童身上,只一晃便全没了踪影,众人竟未看出是怎么走的。金、石诸人因和阿童至交,未及叙别,自是恋恋不舍。

云凤见朱灵通身全裸,只披着干神蛛一件道袍,满脸娇羞,甚是可怜,人又生得那么美艳,好生怜爱。便对她道:“朱道友这样,如何往见大方真人?我下山时,曾蒙恩师赐我一身仙衣,因洞府尚未寻到,一直带在身边,另外还有旧衣两件。如不嫌弃,等诸位道友走后,我拼凑出一身,送你如何?”朱灵闻言,大喜称谢。话未说完,忽闻殿后神雷大震与古神鸠怒啸之声,众人已先飞身赶去,男的只干神蛛一人未走。朱灵妙目微瞋,悄声说道:“你还不去,我蒙凌姊姊赐我衣服,穿上就来。”干神蛛丑脸一红,笑道:“我因凌道友与你初见,想代你说几句话,并谢解衣之德。”朱灵抢口说道:“我以前那丑样儿,凌姊姊在滇池已早见过。照她为人,只有可怜我的身世,绝不见笑,无须你来表白,还不快走!”干神蛛方始应声飞去。云凤随将衣服匀了几件与她。并问她:“照采薇大师所说,你二人分明是久共患难的恩爱夫妻,又不曾为恶,怎会化身蜘蛛?”朱灵苦笑道:“伤心人别有怀抱,我那累世患难经历,便铁石人听了也要下泪。此时急于往见大方真人,无暇长谈,且等事完奉告吧。”话未说完,随又接口惊喜道:“妖蚿已快伏诛,我们还不快去?”

云凤与朱灵一同飞起,往后面雷火宝光飞涌之处赶去。还未飞到当地,便见前面山野中现出六座高达百丈以上的旗门,申、阮、金、石等十余人分立在六门之下。金光祥霞上映重霄,雷火星砂笼罩大地,把方圆一二百里的阵地一起布满。坎宫阵地上现出一座宝鼎,大约丈许,被一片金霞托住,突然出现。由顶上飞出亩许大的一张口,口内射出大片金红色的火花,中杂一青一白两股光气,匹练也似正在朝空激射。一个近百丈长、双头双身、口喷邪烟的怪物,刚由震宫旗门前面冲光冒火而起,看神气似要向空遁走。朱灵方告云凤:“怪物便是妖蚿。”说时迟,那时快,宝鼎怪口中所喷光气,已将妖蚿当头裹住。妖蚿似知不妙,正在挣扎,不料全身早被天璇神砂吸紧。本是欲取姑与,故意放它逃走,以便取它脑中元珠。上面青白二气,便是九疑鼎中混沌元胎,具有无上威力,想逃如何能够。

刚挣得一挣,阮征也发出全力,上下夹攻,互相对吸,妖蚿长身立被拉成笔直。空中神鸠早得指示,猛然凌空下击,身子也比较平日长大了好几倍。物性各有相克,妖蚿先前被困阵中,往来冲突之时,闻得神鸠啸声,便听出是专克制它的前古对头,早就心惊。只为身陷旗门,为仙法所制,失了灵性,不知敌人有意乱它心神。因为先被阮征幻象追逐,相持数日,才发现是假,刚刚省悟,真的又复赶到,上当不止一次,心疑又是假的。性又凶猛残暴,听出极光太火声势越来越猛,暂时虽被敌人禁住,迟早终须爆发。彼时敌人多高法力也难禁受,便自己如非炼就元珠,一样难当。一心想挨到地震山崩,整座神山化成火海,借以报仇。又恐玉石俱焚,身遭波及,明知情势危急,始终不舍将那元珠毁去。后在阵中乱冲,觉着吸力稍减,立时乘机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