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7
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
安之,乐之,自然该干什么就继续干什么,孔子还是要回到自己的本职上来,述中华之道统,要学习,要教学,本章言学《易》。孔子感叹时光之飞逝,说:“再借给我几年时间,退回到五十岁开始学《易》,就不会有大的过失了。”
本章有疑,孔子自言:“假如早些学《易》,就不会有大的过失了。”是不是孔子意识到自己犯了大的过失,这大的过失是何呢?难不成为周游列国后悔了?
7.18
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
雅言:古来主要有二种解释,一,正言,即通用语言,犹今之普通话。二,常言。雅,与“夏”通假,“雅言”即“夏言”。周、夏(今陕西一带)统治中心相近,故周代以夏音为官方通用语言。孔子在鲁,平日所用为鲁方言。当时天下分裂,交流频繁,通用语言显得更加重要。而孔子以“天下”为念,故诵读诗书,执行礼仪,都用正言,而不用方言。
上章言孔子所学,本章言孔子所教,他教《诗》《书》,到了礼,多是要演习,所以是执礼、习礼。看来,那时的教育就是倡导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并且要讲“普通话”。
7.19
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
子曰:“女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
叶公:楚国大夫。沈尹氏,名诸梁,字子高,因封地在叶,故称叶公。
奚:为什么。
“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这是孔子闻道、行道、布道之全身心投入的最佳写照,映照着觉醒的灵魂呈现出最初的欢悦。在欢悦之中,无惧遥远艰辛,穿过山河林地,行进如驰,而又心如止水,心无旁骛。他消散于远方的碧霭之中,云水间透出霞光万丈。光荣属于他。
7.20
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
上章言发愤忘食,本章言为何要发愤忘食。孔子坦诚地讲“我不是生而知之者”。孔子将人分为四类,生而知之者、学而知之者、困而学之者、困而不学者。因为我不是生而知之者,所以发愤忘食,“好古,敏以求之”,求之,才可述之。
7.21
子不语:怪力、乱神。
怪力:力不由理,斯怪力也。指背乎寻常而用不适当之力。
乱神:神不由正,斯乱神也。指祀不当祀之神。
孔子好古,是好古之道;敏以求之,是求古之道;述而不作,是述古之道。于是,就有了甄别,有了选择,有所言,亦有所不语,比如,怪力、乱神。
本章历来多句读为“子不语:怪、力、乱、神”,将“怪力乱神”分为四事,则孔子不谈鬼神之事。然而孔子谈鬼神,屡见不鲜,如《中庸》记孔子曰:“鬼神之德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遗。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礼记》《家语》皆载孔子答宰我鬼神之问。且《春秋》多记怪、力、乱、神,孔子亦有多处语“怪”之事迹,如陈庭辨矢、季氏穿井得羊、防风氏骨节专车等,可见此种理解与史实不符。故应依皇侃《义疏》引李充之言,断作“子不语:怪力、乱神”。如此句读,方合乎孔子思想实际。《中国思想史研究通讯》第七辑载姜广辉为周春塘《说智慧,话慈悲》所作《序言》,提及周氏《从历史和文化的观点读〈论语〉“子不语怪力乱神”章》亦作此句读,可参考。李充曰:“怪力、乱神,有兴于邪,无益于教,故不言也。”
7.22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学记》云:“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在求学之道中,难做到的就是尊敬老师。老师受到尊重后,他所传授的学业、方法、技能才能被充分尊重。知识和技能被尊重,学生才能严肃、认真地对待学习。老师在哪里?仅仅是学校里才有老师吗?孔子不这样看,本节就是孔子的态度。
学习的路径有千万条,条条通罗马。读书是学习,生活本身也是学习,贤达之人都是学习的榜样,都可以称之为老师。尊师敬道,关键是要有学习的理念和意识,有谦恭的心态和状态。只有谦恭,才能看到别人的优点。所以,几个人当中一定有我的老师,学习别人的优点与长处,对别人的缺点,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对此,老子讲:
善人者,不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善人是不善人的老师,不善之人则是一面镜子,要引以为鉴。如果不珍重师长的教诲,不珍爱借鉴作用,自以为是,看似聪明,其实是个大迷糊。这是最精妙的要道。
7.23
子曰:“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
《史记·孔子世家》有关于此段更详细的记载:
孔子去曹,适宋,与弟子习礼大树下。宋司马桓魋欲杀孔子,拔其树。孔子去,弟子曰:“可以速矣。”孔子曰:“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
实现理想的征途中需要向善人好好学习,更需要理性地认知艰险。知道难,行道更是不易,认清使命,明达这是一份天命,倒也无忧无惧。
在匡地,为匡人所困,孔子曰:
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
公伯寮向季孙氏诽谤子路。子服景伯把这件事告诉给孔子,并且说:“季孙氏虽然已经被公伯寮所蒙蔽,但我的力量还是能够把他陈尸于市。”但孔子不赞成子服景伯这般做,他说:
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
这几章可以对读。
7.24
子曰:“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丘也。”
既然行道、布道是天命所在,自然是全力以赴,无所隐。这无所隐,包括一视同仁,包括无所保留,还包括因材施教。但是,为何孔子的弟子们会有人以为孔子有所隐呢?大概和孔子的教育方法有关系,他说:
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
还和孔子之道的特性和弟子们的天资相关联,如子贡所说:
夫子之墙数仞,不得其门而入,不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得其门者或寡矣。
譬如房屋的围墙,孔子的墙有几个人那么高,找不到进去的大门,就看不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能找到大门而进去的人或许很少吧。正是因为找到大门的人少,看到真相的人少,误以为孔子有所隐,反而在情理之中了。
这几章可以对读。
7.25
子以四教:文、行、忠、信。
孔子不仅是无所隐,而且无论是教的内容还是方法都极为科学。关于文,有人认为是“文质”之文,指人的威仪风度,有人认为是以《诗》《书》《礼》《乐》等为代表的文献,好像都与之相近,又好像都不是。文就是文,是天文,也是人文。其他亦是如此,总之教的就是“文、行、忠、信”。
7.26
子曰:“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君子者,斯可矣。”
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有恒者,斯可矣。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为泰,难乎有恒矣。”
亡:通“无”。
虚:虚空。
盈:盈满。
约:穷困。
泰:宽裕。
在圣人和君子之间,孔子认为若是圣人难为、难见,可以见到君子,也是不错的了。孔子心中有杆秤,圣人和君子均有标准的重量。在《孔子家语·五仪解》篇,孔子就对鲁哀公谈起“人有五仪”,分别为“庸人、士人、君子、贤人、圣人”。其中君子之仪为:
言必忠信而心不怨,仁义在身而色无伐,思虑通明而辞不专。笃行信道,自强不息。油然若将可越而终不可及者。此则君子也。
这里所讲的君子已经不单单指出身高贵的人,更是品德高尚的人。在孔子眼中,这样的君子之仪需要一种底气来支撑。“忠信”“仁义”这些看似通俗却富有意义的词正是其关键。忠信是君子的底气。忠信使得君子的言行守道,即便有无端的意外、伤害,无知的狂妄,也心无怨结。这是一份强者的博大。仁义是君子的底气。仁义使得君子言行有常,而又面无夸耀之色,做好事是天理自然,没有什么特别。思虑通明是君子的底气。这种思虑通明表现出一种大气、一份雅量,从通明中看到局限,觉知到不足,为此而辞不专,没有专擅的道理,更没有自以为是的傲慢。
因为很努力,所以看起来才很自然。看来,君子的境界可以通过努力来企及。
关于圣人之仪,孔子曰:
所谓圣者,德合于天地,变通无方,穷万事之终始,协庶品之自然,敷其大道而遂成情性。明并日月,化行若神。下民不知其德,睹者不识其邻。
孔子在讲到“圣人”之仪的时候,将落脚点放在“下民不知其德,睹者不识其邻”。芸芸众生不知其德,或许他就像我们的邻居一样,普通而真实。孔子所说的“圣人”,乃是与天地合德,统物而又通变,故无常,无方,无可,无不可。穷究事物发展规则,协和万物品性之自然。他广布道艺,为的是物尽其才,人尽其性,事尽其理,为的是道法自然,自然最美,本性最好。所以,圣人与日月同辉,光耀照人,化行若神,无影无踪。仿若“天地有大美而不言”,这就是圣人最大的德,无为而又无不为。
圣人极普通,圣人又极不普通!在普通与不普通之间,不是主观的努力就能企及,所以难见。
关于善人与有恒者,孔子认为善人难见,能见到有恒心的人。立志向善,一直行走在向善的路上,这样的就已经很不错了。这里,孔子讲到“有恒”之难。难在何处?
难在有与无之间,难在虚空与盈满之间,还难在困约与安泰之间,能做到执守如一,素富贵,行乎富贵,富而好礼;素贫贱,行乎贫贱,贫而乐;在上位者不欺凌下属;在下位者不攀附上级,进而无入而不自得焉,此是难的。所以,孔子认为真正的强是:
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
真正的强,真正的有恒是和而不流;是中立而不偏颇;是有道之时不变未达之所守,无道之时,不变平生之所守。在有与无之间,在虚空与盈满之间,在困约与安泰之间,在天与地之间,在生与死之间自觉、自得、自在。
7.27
子钓而不纲,弋不射宿。
钓而不纲:钓是用钩钓鱼,所获者少;纲指用网打鱼,一说为用大绳悬多钩、横绝于流水而钓,能获多鱼。
弋不射宿:弋是指用丝线系于箭而射。宿,此指归巢之鸟。
孔子曰“仁厚及于鸟兽昆虫”,孟子曰“君子之于物也,仁民而爱物”。爱和用是两个概念。爱不是不取不用,而是取之有时,用之有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禽兽草木同样如此。树要长成了才可用,鱼要长大了才可食,物尽其用,方是成物。为了实现这一切,人和物之间需要一种平衡,各知所止。孔子也要生活,也钓过鱼、射过鸟,但都不过分。钓鱼但不用网,适可而止;射鸟,鸟归巢后,就要让它们休息,不出其不意地射杀它们。爱物,就是尊重自然,成就自然,就是智,是大智慧。
本章也是接着上章所言之有恒,在人与自然之间的有恒、适中、得体。
7.28
子曰:“盖有不知而作之者,我无是也。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知之次也。”
关于上述的这一切,孔子认为也许有生而知之者,不用通过学习而创之者,但我孔丘不是。我是多闻、多学、多见,择善而从,博学多识。这恰恰是学习、求知的次序。孔子如是说,事实亦如此。
7.29
互乡难与言,童子见,门人惑。子曰:“与其进也,不与其退也,唯何甚?人洁己以进,与其洁也,不保其往也。”
互乡:地名。
难与言:难与言善,难与沟通。
互乡这个地方乡风俗恶,难与言善,难与沟通,但孔子却见了那里的一个小童,门人不理解。孔子自有道理,一个人求上进,应该予以赞赏和鼓励,表明自己的态度,我和你在一起。但如果一个人退步与落后,当然是不与之同行,我们无法保证他的未来。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呢?凡是上进,必然是求洁身自好,应该赞赏和鼓励,但是赞赏和鼓励其洁身自好,也并不能由此苛责他的过去。
在孔子心中,在过去与未来之间,现在最重要。佛家言“过去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有人问“罪人也可以成佛吗”?佛家的回答是“当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能保证过去,不能保证未来,在过去与未来间,能做的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与其进也,不与其退也”,就是“与其洁也,不保其往也”。
7.30
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
仁就在此时此地。不在外,在内;不在彼,在此;不在你和他,在我。我呼唤仁,仁就来了。
7.31
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孔子曰:“知礼。”
孔子退,揖巫马期而进之,曰:“吾闻君子不党,君子亦党乎?君取于吴,为同姓,谓之吴孟子。君而知礼,孰不知礼?”
巫马期以告。子曰:“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
陈司败:陈,陈国。司败,即司寇。
昭公:鲁国国君,名裯,襄公庶子,继襄公为君。
巫马期:姓巫马,名施,字子期。
党:偏私,偏袒。
陈司败问孔子鲁昭公知不知礼。鲁昭公是鲁国的国君,孔子回答:“知礼。”
孔子出去后,陈司败便向巫马期作了个揖,看起来很是恭敬,借过一步上前讲话。“我听说君子无所偏袒,难道孔子也会有私心,竟也有所偏袒吗?鲁君从吴国娶了位夫人,吴和鲁是同姓国家,不便称她作吴姬,于是叫她吴孟子。鲁君若是懂得礼,谁不懂得礼呢?”
原来,在孔子那个时期,同姓不能通婚。吴国、鲁国都是姬姓封国,如果同姓,按那时的礼是不能通婚的。所以,陈司败这是明知故问,还有几分故意刁难。但以孔子的学识和修养,怎么会向“外国”的官员讲述自己的国君不知礼呢?
巫马期把这话转告给孔子。孔子曰:“我真幸运,假若有错误,人家一定给指出来。”
从这个小故事可以得到以下几点启发:
一是身在高处,身上的缺点很容易被别人看出。就像是舞台上的演员,一举一动都引人关注。二是高处不胜寒。位置越高,越有资历,听到的多是恭维之声,纵然有些过错下面看得很清楚,不幸的是,也少有人指出,少有人来直接告诉你。纵然有人直接指出,忠言逆耳,能不能听得进去,也是个问题。三是表达了孔子看待别人指出自己过错的观点,反映出孔子的修养。孔子的态度是“我很幸运,我一有缺点别人都看得那么清楚”。这是一份旷达的胸襟和情怀。
对于过错需要正确面对,保持警醒。承认错误、改正过错,是对自身素质的提高和完善,不是丢面子、失威信,知过即改,才是君子所为。正因为如此,在他改正过错的时候,人们反而会更加敬仰他。对于过,君子亦是坦荡荡。
7.32
子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
罗素认为“一个志在创造而不是占有的人,具有一种即使在逆境中也不可剥夺的基本的乐观精神。这就是《福音书》所推崇的生活方式,也是全世界一切伟大的导师推崇的生活方式”。的确是如此,即便颠沛流离、奔走呐喊是生活的主旋律,丝毫不影响孔子快乐地生活,享受愉悦。他和别人唱和,载歌载舞。
7.33
子曰:“文,莫吾犹人也。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
此章,孔子谈到“文”,是天文,是人文,是文质彬彬之文。外在的威仪是内在心志的表达,在这点上,孔子说“我和他人都是一样的”。但是做到躬行君子,孔子认为自己还没有实现。
7.34
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则可谓云尔已矣。”公西华曰:“正唯弟子不能学也。”
孔子爱学习,无上限;孔子乐观,无极限;孔子好自谦,亦无底限。上章,孔子就很是谦虚,本章继续。
无论是劝导自卑者树立自信,还是劝导骄傲者承认谦卑的美德;无论是劝导为政者尽到自己的本分,还是向弟子们示出一个更高的人生境界,都需要非凡的才能与足够的耐心。孔子做到了,他“为之不厌,诲人不倦”,认为这些就是分内之事,怎敢当是圣人与仁者呢?此处,孔子也有几分“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一直身处圣仁之境,自己却浑然不知,而这恰恰是圣仁之最高境界。公西华认为这正是我等小辈学不来的。想一想,又有几人能学到位呢?
7.35
子疾病,子路请祷。子曰:“有诸?”子路对曰:“有之。《诔》曰:‘祷尔于上下神祇。’”子曰:“丘之祷久矣。”
诔:当为“讄”。《说文》段注曰:“讄,施于生者以求福。诔,施于死者以作谥。”
上下神祇:上下即指天地。天神曰神,地神曰祇。
孔子生病,子路向神灵祷告。“真的有神灵吗”?孔子提出这样的疑问。子路回答有,《讄》文说:“替你向天地鬼神祷告。”孔子接着向下讲“我已经祈祷很久了”。
所谓听话听音,这师徒之间的对话反映孔子的鬼神观,对进一步了解孔子的价值观深有裨益。孔子的第一问“有诸”,“真的有神灵吗?”言外之意还是“这样做有用吗”,半信半疑,将信将疑。孔子接着的话“丘之祷久矣”,已经给出了答案。我已经祈祷了很久,若是真的有用,早就该产生作用了。也就是讲那其实只是个心理安慰罢了,哪里会真的有鬼神,向鬼神祈祷又哪里会真的有用。
7.36
子曰:“奢则不孙,俭则固。与其不孙也,宁固。”
孙:通“逊”,恭谨。
每一种现状都有着诱发不良习性的可能。如“奢”所带来的就是“不逊”,容易飞扬跋扈,富贵而骄。“俭”所带来的就是“固”,有着固陋之习,小家子气。一定要在这两者之间选择,孔子的选择是宁可“固陋”,也不愿意“不逊”。
看来,人穷会有很多毛病,但人若是富了,做起恶来更可怕。
7.37
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上章言每一种现状都有着诱发不良习性的可能。如“奢”易带来的是“不逊”,“俭”易带来的是“固”。易于带来,意味着一种可能性,不代表必然如此。所以对于一名坦荡荡的君子来讲,无论是处于奢,还是安于俭,都没有问题,均为当其位而行。若是对于一个小人来讲,就不好说了,什么情况下带来的不良习性都会充分被诱发,他们心地局促而忧戚。
7.38
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
本章亦是夫子的素描。他温和中透着威厉,威厉并不凶猛,谦恭并不唯诺,焕发的是安详和气,这是孔子恭行君子的最佳写照。
本篇的首章,孔子自言“述而不作,信而好古”。孔子所述的是先王之道,他本身就是先王之道的真实载体。先王之道是王道,还是中道。两两相对,如温与厉、威与不猛、恭与安皆为相对之辞,常人有其一,难有其二。这看似矛盾的两端,向深处寻,本质上透着高度的统一,唯有有修养、有境界的人方可把握、承载,且自然而然。孔子尽是如此,风度、神韵尽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