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听他瞎掰,童雅边走出去边思考,邹家凡是为了什么来找她,她该以什么方法应付他们,来到张勇房门口,她拢了拢头发,力持镇定地走进去。
“张主任、邹队,你们有什么事找我。”一进去,她见到房间里不止有同事,还有几个陌生的面孔。
“童雅,来,坐。”张勇身为房间的主人,他热情地招呼大家。
“她是意萍,我们的女儿。”对面沙发上的一对老夫妇见着她格外激动,女的流着眼泪不知说些什么。
“妈,你这样会吓着她,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旁边的邹家凡搂住自己的母亲,尽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巧丽,他们是怎么回事。”童雅最看不惯别人一家人当着她的面和乐温馨的样子,因为她从没有这个神气享受过。
“不知道,不过听主任说他们就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考古学家李慕凡夫妇。”挨近她耳旁,她把自己听到的告诉她。
“是吗?”难怪他如此渊博大度,原来有这么一对出色的父母,不对,李慕凡、邹家凡,他们不同姓?正当她纳闷时,她听到了有人叫她的名字。
“童小姐,你是香港人吗?”安慰住母亲,邹家凡抬头礼貌地问。虽然爸妈早已把她的身世调查清楚,可总得有个婉转地开头,不让她吓跑。
“是,不是香港人又怎会和他们在一块。”从他们热烈地眼神中,她瞧出些端倪,接下来发生的事肯定和她有关。
“你可知道自己不是父母亲生,而是被他们领养。”他再问。
“家凡,当时意萍只有三、四岁,她不可能记得小时候的事。”李慕凡抢着开口。
“知道,我小时候已知道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不过他们对我不错,在没出车祸之前,他们努力供我读完了高中。”她从不为自己坎坷的身世伤心,人的一生不可能一帆风顺、没风没雨,与流露街头的小孩和乞丐相比,她觉得自己算幸运的了。
“你的亲生父母当年并不是恶意要抛弃你,二十年来,为了找到心爱的女儿,他们在大陆、香港之间来回奔波,而且没再生养第二个子女,他们一直坚持在人海茫茫中找到她。”他的一席话让在场的众人分外感动,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邹队,你不必拐弯抹角,有话请直说。”听到了这,童雅已能猜到谜底,他们来认女儿,而且可能就是她。
“我爸妈的女儿二十年前在香港失踪,她叫意萍,也就是现在的你。”在一片抽气声中,他公布答案。
“意萍,我的女儿,妈妈找得你好辛苦,心都碎了。”一旁的曾仪香再也无法忍耐,挣脱儿子的手,她打着趄趔走过去。
“童雅,快叫妈妈。”林玉在一旁推她,平时她娇气傲满,但现在也被他们努力不懈的精神所感动。
“我无所谓,可你们会不会认错人了。”她除了刚知道真相时的震撼外,内心却平静无波,她已过了需要双亲爱护宠溺的年纪,有没有他们,她一样能过得很好。
“意萍,我们查清楚了,当年把你偷走的人贩子亲口告诉我们何时何地把你卖给了谁。”颤抖的双手伸出去抚摸自己是日夜牵肠的女儿,曾仪香泪流满面,语气哽咽地说。
“女儿,能叫一声妈妈吗?”
“不好意思,我十几年没叫它了。”不是她不想叫,只是声音停在喉咙里吐不出来,爸妈两个字已离她太遥远。
“仪香,意萍才刚见到我们,难免还不习惯,慢慢来,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夫人失望的神情,李慕凡走过去抱住她,也抱住二十年魂绕梦牵的女儿,一家人各怀感慨地紧紧抱在一块。
而剩下的人也很识趣,陆陆续续地走了出去,留下清静的空间让他们细说详谈。
那天童雅陪着父母聊了许多,新相认的他们是一对知识丰富、渊博和善,对工作充满活力热情的人,也许或多或少,她是遗传了他们对考古的偏爱,面对他们摊开的诸多证据,她连反对拒绝相认的资格都没有,不过他们意外到来对她的影响不大,新妈妈是一个情感充沛、泪线发达的女人,慢慢她内心开始接受他们,从心里认知他们的存在。
爸妈走后,那个所谓她的邹队大哥却没有走,当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他告诉她两三天来他探查清楚关于她回来后发生的所有事,他一直不相信她的话,认为她没有说出真正的事实。
作为她的大哥,他对她晓之以理,说对工作兢兢业业的她不应该惧怕任何困难,认为她应该不计一切代价去探索秦始皇陵墓的奥秘,解开事实的真相,他还说她不是一个自私的女人,绝不能让中国白白失去一个能令考古界震惊轰动的大新闻,在正义凛然、大公无私的他面前,她逐渐升起了惭愧,在没有遇上他之前,她像他一样积极勤奋,但如果为了事业,得让他一生当个布娃娃般任人随意处置摆布,她却做不到。
邹家凡说他们只见过两三次面,可他却当她是一个好知己,当她是有抱负有理想的好伙伴,只要她愿意,他会和她一起承担工作上所有的压力和困难。真相始终无法淹灭,无论她说与不说,事情总会有暴露的一天,他劝她必须舍小我而成就大我。
其实他说的童雅早反反复复考虑了几天,为了考古,她得确是应该说出事情的真相,让大家一起来研究考查骊山神秘的内在。可站在感情这一边,她做不到,不管结局会如何,他和她势必难再有清净悠闲的日子可以过,她热爱工作,但她更是一个需要人疼需要人爱的女人,从小到大,只有他能给她一份炽烈滚烫的感情,它能熄灭她的不安无助,让她的心房瞬间崩了一角,令她冰冷的心如炎夏般温暖舒畅。而这些他又怎会明白,古代的林振东说得对,一个女人再坚强再奋战,终归需要一个伟岸英勇的男人作为她的后盾,楚天奥对于他们来说也许只是探讨真相的一粒棋子,但对于她来说却意义深远非凡,错过了他,她会后悔一辈子,所以为了他,她愿意让他们说她自私自利。
当然,由于两人各持已见,最终交谈不欢而散,她矢口否认没有见到任何异变,而且秦始皇陵墓她真的没有仔细分析考查过,除了偶尔在工头手上看到一张待发掘的地形图,她在古代是一无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