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名男子的跟踪行为已经升级为强奸了,而强奸是所有累犯中比率最高的!
陆亚茗见柏皓霖不吭声,以为他在生自己的气,泪水如绝堤般地涌出眼眶,低声道着歉:
“对不起,我吓坏了,不知道应该找谁,就打了你的电话,给你添麻烦了。”她用带血的手背拭去了眼里的泪,望着柏皓霖,“我杀了人,已经没有资格对你说这些了,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现在你和姐姐交往,”说到这,她有些说不下去,泪水瞬间溢满眼眶,但她还是带着笑,“我很开心!你一定会幸福的!”
你这个傻姑娘,你姐姐根本是利用我气你,但是……。
即使早就知道了陆亚茗的心意,但从她口中听到后,柏皓霖的心好像被抽空了一般,内疚、怜惜之情如翻腾的浪潮将他原本平静的心湖席卷,他知道早就自己已经没有资格接受陆亚茗,却没想到最后竟然连累了她!
不,一定有办法!柏皓霖看着那具早已变冷的尸体,在心里说,如果没有尸体的话,就只能定为失踪,没有尸体就没有谋杀!她也不会被人怀疑!!反正我已经双手沾血,反正我明天也会失去一切!今天晚上帮她度过难关又何防?
想到这,柏皓霖竟释怀了。
豁出去了!!
柏皓霖用异常冷静的声音说:“尸体我来处理,你先去换衣服。”
他一边说一边脱下外套,挽起袖子。
陆亚茗看着柏皓霖,露出惊讶之色。
“别发呆了,换上你平时的衣服,然后把血衣给我。”柏皓霖正色道。
陆亚茗迟疑了一下,依言去沐浴更衣了。
柏皓霖这才开始仔细观察周边的环境。
茶室的地板和墙壁是木制的,呈棕色,如果把血迹擦干净,用肉眼很难看出来,但也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警署对血液进行取证时多用发光氨,它可以追踪血液中的蛋白质,在肉眼看不到血的地方将其喷洒在上面就可以看到血液的痕迹,只是发光氨不仅对血液有反应,对漂白剂也同样有反应,所以范国懋在清理自己的密室时都是用漂白剂。但这里平时人来人往,漂白剂有很大的气味,茶道社凭白出现漂白剂的异味,这本身就很可疑!
用漂白剂太惹人注目了,要另寻他法。柏皓霖在心里道。
“柏先生。”陆亚茗的轻呼声从柏皓霖身后传来。
她已经换上了平时穿的校服,双手将沾血的素衣递送给他。
“接下来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听清楚。”柏皓霖接过素服,道,“尸体我会埋在没人的地方,不被人发现就好,一旦被人发现了,你一定要一口咬定今天晚上我们一直在茶室品茶,没人来过。”
“嗯。”陆亚茗知道柏皓霖在为她做不在现场证明。
“素服想办法重新拿一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换过,还有这些摆设,也要全部归位,今天晚上就要将所有的血迹清理干净,包括墙缝、地缝、死角,所有的地方都要清理,不能让任何人察觉。”
陆亚茗点头。
“在我联系你之前,你先不要联系我。”柏皓霖是出于最坏的考虑。明天他就要被抓进监狱了,如果东窗事发,他也不在乎多背一条人命,只要能让陆亚茗脱身就好。
“谢谢你,柏先生。”陆亚茗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
“今天的事对谁也不能说,知道吗?”柏皓霖再次叮嘱。
陆亚茗点头。
交待得差不多了,柏皓霖先到茶社外面看了看,确定四周无人后将车开到茶社门口。
此时已经九点过了,大学部几乎已经没有人了。在确定不会有人经过后,柏皓霖将尸体、陆亚茗染血的素服全都塞进了后备箱,驱车向青龙区的方向驶去。
青龙区西房街的一处货运仓库
柏皓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尸体抬上手术台后,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松懈下来,他靠坐在手术台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柏皓霖环顾四周,抬头看着明亮的白炽灯,想到自己曾发誓绝不踏入这里半步,心里觉得有些凄凉。
自他第一次光顾后,已经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当时自己坐在椅子上,看着范国懋拿着小型电锯肢解了一只毒犯的尸体,他打心里厌恶那个打着正义旗号,双手沾满鲜血,却满口仁义道德的连环杀手,当时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绝不会走上和此人同样的道路!
结果呢?他虽然并没有像范国懋那样拿出“嗡嗡”作响的电锯在尸体上肆意切割,却利用了非常的方法——
或是巧设心理陷阱借刀杀人,或是伪装成意外,原以为自己就算主持主义,手法也绝不会像范国懋那般变态、野蛮,可这份自负却令他身陷囹圄!在最后自由的日子,他还是扛着一具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尸体来到这间他原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踏入的密室,这些都让柏皓霖不得不承认,他的道德底限正在逐渐崩离!
父亲,如果你在天有灵,一定对我失望之极了吧?
柏皓霖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在心里说,范国懋,如果你知道这一切的话,会说“我早就告诉过你”吧?想不到我自以为手段高明,却落得铩羽而归的下场!
“呵,呵呵呵——”柏皓霖突然捂着脸,笑了起来。
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想着“如果当初”怎么样怎么样,倒不如做完最后一件事!
柏皓霖站起身,先换上手术服,再从置物柜里拿出小型电锯、砍刀、垃圾袋等物,一切准备就绪,他带上手套,走到手术台前。
由于匕首的刀刃插入胸膛有一半,柏皓霖费了不小的力气才将它拔出,他将带血的匕首先放在铁盆里,准备一会儿再清除上面的指纹。
接下来是最艰难的时刻,柏皓霖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
开始吧!柏皓霖像是宣布比赛正式开始的裁判,对自己说。
柏皓霖用剪刀将尸体上的衣物剪下,丢在一边,再拿起小型电锯,随着一声嗡鸣,快速旋转的利齿缓缓向尸体的颈部移动,只听“咝——咔”一声,身首异处。由于是第一次,柏皓霖还没有经验,在放置尸体的时候,他并没有将尸体全部放上解剖台,头部有一半搁放在了手术台外部,所以当头颅与尸身分家后,由于重心不稳,“咕咚”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一声闷响把原本就情绪紧张的柏皓霖吓了一跳,他急忙将电锯关掉,弯腰去捡首级。在他的手触碰到僵硬、冰冷的脸上时,他这才第一次正视他。
他的年纪不过二十出头,有些削瘦,长相普通,称不上帅气,但也不算难看,他的眉头微皱,鼻翼向上拉伸,嘴角还有些许暗红色血迹,不难看出他死前曾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刺了三刀,看来陆亚茗也完全失去理智了。
此时柏皓霖无从判断陆亚茗这么做究竟算不算错,他将首级放进一个黑色垃圾袋中。
接下来是四肢。电锯在切入皮肤、肌肉组织时并没有任何障碍,就像切果冻一样容易,只是尺骨、股骨和胫骨较硬,柏皓霖都感觉手感像在切割石头一样难以把握,好几次都有位移现象。
将四肢装袋后,只剩下肢解身体部分了。
柏皓霖将电锯放下,拿起锋利的解剖刀在尸身上从两侧的肩胛骨开始划出一个巨大的“Y”字型,然后将皮肉翻在一边,露出鲜红的内脏。
由于头部和四肢的血不多,和菜市场买生肉没有特别大的区别,柏皓霖还能承受。可是当内脏显露出来的时候,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难闻的恶臭味顿时冲入柏皓霖的鼻腔,令他想吐。
柏皓霖用手腕捂住口鼻,深吸了口气,以缓解反胃的感觉。
他先将胸骨卸下,露出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心脏。
即使戴着手套,但在手指摸到心脏时,柏皓霖依旧感觉到一股冰冷的电流穿透全身,黏稠、软滑的触感瞬间传递到他的每一根神经上。柏皓霖的呼吸有些紊乱了,虽然这颗心脏早已停止了跳动,可他感觉就像是自己杀了他一样。
柏皓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将心脏、肺、肝取下,放进黑色垃圾袋中。
除了心脏,陆亚茗还有两刀刺在了腹部,柏皓霖注意到横结肠和胆囊中间均有一个切口,只是伤口不算太深,应该是第一刀;另一刀则刺穿了小肠,直到这时,柏皓霖才发现一些深黄色的、浓稠的半固体物已经填塞着腹腔,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会有这令人窒息的恶臭味。
柏皓霖再也抑制不住反胃的感觉,他奔至水槽边,吐了起来。胃酸灼烧着他的食道、口腔,对自己的厌恶吞噬着他的身心,直到已经完全吐不出来,他才往嘴里灌了些水,以稀释口腔里酸涩、苦涩的味道。
虽然极其恶心,但还是要继续。柏皓霖别着头,屏着呼吸,将腹部的所有脏器都塞进一个黑色的垃圾袋,迅速扎好。
只剩下躯干了,柏皓霖用小型电锯从肋骨和腰椎的间隙下手,将躯干分解成三段,装进黑色垃圾袋。
肢解总算是结束了,看着脚下几个装载着尸块的黑色垃圾袋,柏皓霖长长地吐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清理工作,柏皓霖用清洗剂和漂白粉将工具、手术台、手术服、地板、铁盆等一切可能沾上尸体的东西全都清洗了一遍,原本充斥着血腥味和臭味的密室顿时被刺鼻的漂白粉的异味填满,虽然也不好闻,但比刚才好了许多。
柏皓霖拿出陆亚茗给他的素服连同尸体的衣服一起,将它们放进角落的一个铁盆里,淋上易燃物,付之一炬。
打开通风扇后,柏皓霖将衣物的灰烬冲下下水道,只要将尸块丢弃,一切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