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说过,很少有罪犯可以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想必从我们到西三支查探,不,也许是从新闻播出魏荫渠发现尸体后,主导者就一直想知道警方的破案进度,同时也对家中藏有受害人感到担忧,极有可能他原本是想让随从者将她杀掉,埋在山林里,但随从者并没有听她的话,而是将受害人藏于山林的洞中,定时给她送水和食物,而主导者在感到威胁时,是不会留下活口的。”
“既然她不相信别人,为什么不自己去。”徐警长又问。
“一定有什么事将她拖住了。”
“知道这些对我们破案有什么用?以前的侧写全都错了。”徐警长不悦地说,他话一出口,又觉得这么说不太好,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得住了嘴。
“咱们不也都没想到有女性参与犯罪嘛?”朱警长打着圆场,“当时的证据太少,小柏也说过只是在假设的前提下,况且现在最重要的是抓到凶手。”
“会不会凶手都是女的?”文警官猜测道。
“女性连环杀手本来就很少,而且女性犯案的对象大都是家人、朋友、同事,动机也多是出于复仇、嫉妒,这类比较私人的原因,像这样的犯罪手法由两名女性完成的可能性是零。”这一点柏皓霖非常肯定。
“那我们要找的是夫妻、父女、母子、姐弟、男女朋友,主要搜索范围还是西三支。”朱警长总结道。
“是。”朱警长和徐警长带着警员们离开了。
“柏医师,你不去么?”文警官见柏皓霖没有离开的意思,问道。
“我想再看看之前的资料,也许还有遗漏的地方。”
文警官点点头,也出去了。
治安管理处只剩下柏皓霖和正在打电话询问道路抢修进度的胡镇长,柏皓霖打开自己的邮箱,发现还没有邮件,只能翻开这起连环强奸杀人案的资料,重新阅读。
因为女性罪犯的出现,柏皓霖必须要把之前所有的侧写全部推翻,重新界定这起连环强奸杀人案。
首先是两名罪犯之间的关系,在这样的小镇中,要找到两个志同道合的人而且经常夜晚出入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那么两人一定是亲属,男女朋友关系可以排除;既然女性是占主导地位,那她也一定较随从者年长,所以父女关系可以排除;从年龄上看,之前柏皓霖认为是一名25-35岁之间的单身男性,会这么判断有体能的因素,也有社会环境的因素,但现在确定凶手是两个人,那么他们的年龄范围也要扩大,女性应该是25-40岁之间,男性则是16-25岁之间——若是两人的年纪相差较少,男性很少会成为女性的随从者,即是说姐弟关系姑且不在此例。
那就只剩下夫妻关系和母子关系了。
一名女性作为连环强奸案的主导者,究竟是怎样的缘由驱使她这么做?童年的境遇?还是青春期的噩梦?或者因为投射?
投射?!
想到这,柏皓霖打了个激灵,他急忙翻看着验尸报告,受害者的尸体上都有小刀、烟头和剪刀伤害过的痕迹,以前并没有多想,只是认为凶手有虐待情结,现在新证据的出现让柏皓霖不得不思考凶手在受害者身上造成这些伤痕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会是什么呢?柏皓霖将第四和第五名受害者尸体的照片摊在办公桌上,试图找到其中的关联。
每一个痕迹所在的位置都不一样,看似非常随机,也没有特别针对女性的性征。
柏皓霖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端倪,他索性打印出了两张人体图,将两名受害者身上所有的伤痕在人体图上标注,在标注的过程中,柏皓霖注意到了一个问题,虽然受害者身上的伤痕位置不同,但伤痕的数量却是一样的!四条伤痕是小刀造成的,烟头烫伤了后结了七个疤,剪刀在她们身上留下了五个印迹,如此精准的数字,柏皓霖不认为只是巧合,而是充分说明凶手将受害者当成了某人!!
是谁?受害者是谁的替代品?柏皓霖用手指敲打着桌面。
是她的亲人吗?如果是亲人的死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刺激,她更应该表现出过度代偿心理,比如珍藏她的遗物,而不是去用同样的手法伤害女性;她这么做一定是出于憎恨、愤怒和绝望,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情绪?用同样的手法伤害受害者,却又替她们包扎,如此复杂和矛盾的情感说明了什么?她的愤恨以及……懊悔?难道说——
柏皓霖犹如冷水激面,他腾地站起,叫住刚打完电话,正要离开的胡镇长:“胡镇长!镇里强奸案受害者的名单可以给我一份吗?”
“你要这个做什么?”胡镇长不明就里。
“那名女性凶手极有可能是一起强奸案的受害者。”柏皓霖一字一句地说,“她住在西三支,同时又对九年前渠里挖沙石一事了如指掌,这样的人应该不多吧?”
听了柏皓霖的话,胡镇长的身子颤了颤,同时眉毛微微上扬,这些都说明他想到了什么,但他嘴上却说:“这个——,我平时只负责镇里的事务,对这些不太了解,要不我帮你找文警官来问问吧。”
胡镇长一定知道凶手是谁了,为什么他不直接告诉我?柏皓霖看出胡镇长有所隐瞒,他正要说话,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电话,柏皓霖迟疑要不要现在接听,可就这两秒钟时间,胡镇长已经键步如飞地离开了治安管理处,待确定柏皓霖没有追上来,胡镇长拿出手机,拔打了文警官的电话:
“老文,我知道凶手是谁了,这下麻烦大了!”
同时,治安管理处。
柏皓霖刚拿出手机就看到胡镇长已经没影儿了,他也来不及叫住他,只得接起电话:“喂,哪位?”
“……”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但能听到远处警车的鸣笛声。
“请问是哪位?”柏皓霖又问,他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性,“云昭吗?是云昭吗?”
“嘟、嘟、嘟。”回应柏皓霖的却是急促的嘟音,他急忙打过去,但是已经没有人接听了。
究竟怎么回事?柏皓霖已无从判断是易云昭打来的,还是谁打错了电话,现在柏皓霖已经无暇顾及,当务之急是尽快捉住奎镇的凶手,他拔通了朱警长的手机:“朱警长吗?我是柏皓霖,那名女性凶手极有可能是一起强奸案的受害者,文警官在吗?我们需要奎镇过去十年强奸案受害者的名单。”
“文警官?他刚刚还在的。”朱警长四下张望着,没有发现文警官的身影,“你找他做什么?”
“凶手很有可能曾经被人强奸、虐待过,我想看看档案。”柏皓霖来不及详细解释了。
“我一会儿看到他让他找你,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凶手身上有16个伤痕,分别由小刀、烟头和剪刀造成的。”
“还有吗?”
“目前所得到的信息有限,我马上去医院,看能不能再问出什么。”
“好吧,我们兵分两路。”朱警长同意了。
柏皓霖抵达奎镇医院时,已是晚上八点了,朱警长安排守在门边的两名警员正在聊天,他们见柏皓霖来了,觉得奇怪:
“小柏,你怎么来了?”
“有点事想跟她确认一下,她醒了吗?”柏皓霖问。
“不清楚,我们一直在外面,你进去看看吧。”一名警察替柏皓霖让开了一条道。
“谢啦。”柏皓霖推门进入病房。
和离开时一样,病房里没有开灯,可能是窗户没有关,屋外的风毫不客气地吹进病房中,搜刮着房间里的一切,布帘也随风起舞,原本不大的病房更显得格外拥挤。
柏皓霖打开灯,揎开布帘,但当他看到屋中的情形时,惊骇在原地,凉被不知何时被吹在地上,而女孩身子扭曲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面容痛苦,她左手死死抓着床单,右手捂着心脏,以至于用力太猛,衣服上已满是褶皱。
“叫医生!快叫医生!”柏皓霖来不及细想发生什么事,他虽然知道女孩很可能已经死亡多时,但不愿放弃最后的一线希望。
听到柏皓霖的声音,两名警员也冲了进来,当他们看到里面的情形时,怔得说不出话来:“怎、怎么会这样?!”
医生很快赶来,但在拭了拭女孩的脉博,看了看她的瞳孔,又看了看她身上的尸斑后,向他们摇头道:“死亡至少三个小时以上。”
“什么?!我们一直守在病房门口,没有任何人进来啊!”一名警员惊呼道。
“死因能看出来吗?”柏皓霖问。
“应该是死于心脏病。”医生回答,“但要做了尸检才能确定。”
“那有可能是自然死亡吧?”守在门名的警员问道。
“不排除吧。”
医生让护工将死者的尸体运走,两名警察开始给朱警长他们打电话,柏皓霖则到医院外围,他想看看有没有可能是有人通过窗户爬进来杀害了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