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知道身为普通警员的易云昭薪水并不高,号称白领——交了房租、水电、通讯费、餐费、交通费等等每月固定消耗后一文不剩,工资纯粹白领。
“不用了,大丈夫一言九鼎。说了请你就请你。”易云昭摇头道。
“看你结帐时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别说不给你机会啊!”秦思烨忍俊不禁,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啊!惨了!!”
“怎么了?!”易云昭也吓了一跳。
“我今天应该值夜班来着!刘医师一定暴跳如雷了!!”目前白虎警署的法医只有秦思烨和刘家杰,他们每周二和周四值夜班,从晚上八点到次日早上八点,然后回家小息,下午两点半再上班。
“不好意思啊,硬把你拉出来。”易云昭有些过意不去。
“不关你事,我先走了!拜拜!!”秦思烨伸手拦了辆出租车,调头向白虎警署的方向飞驰而去。
虽然身上钱没了,但易云昭看着手里的文件,心里喜滋滋的:“还有最后一个。这次一定能证明这世上存在超自然事件!”
易云昭没有回家,朝着最后一名死者的地址走去。
最后一名死者叫吴津天,九年前,他因为在打篮球时与人发生碰撞,头部撞到篮板上引起大出血,当天晚上,医治无效死亡。
半小时后,易云昭找到了医院方提供的地址——吴家。
寒风卷走了树上仅存的落叶,空气中丝丝都是割人心肺的冷气,易云昭站在地址上本应是吴家的门前,看着前方残破的大门,以及阴森的房间,有种不寒而悚的感觉。
“喂——有人吗?”吴家住在郊区一幢独立别墅里,周围少有人烟,连问路的人也没有,他对着屋里叫着,但回应他的只有穿堂而过的风声。
“我进来了~”易云昭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生怕惊动了什么似地,小声道。
吴家的房子已经有一些年头了,随着“吱嘎——”一声,大门怯怯地打开一条缝,阴暗的月光挤进了屋中,将易云昭的影子无限拉长。
“有人吗~~?”易云昭不敢进门,壮着胆子叫了一声。
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人吗人吗人吗吗吗——屋子里回荡着易云昭的声音,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这里面难道有……鬼?!
易云昭心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等到明天白天阳气正盛的时候再来,突然,一朵忽明忽暗的鬼火向他飘来。
“啊!!”易云昭抑制不住地叫出了声,不等他夺路而逃,一个衣衫褴烂的老者出现在他眼前,他的手里拿着一只火焰不断跳跃的蜡烛,他正一脸不满地瞪着易云昭,用一口纯正的外地方言吼道:
“要进来就进来,叫个毛啊!”
“哦——”易云昭见对方是个人,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他跟着老者走进内堂,发现里面躺着十几名倦着身子乞丐,他们身上裹的是别人家不要的烂毯子,由于长年不洗澡不洗衣,身上发出阵阵恶臭,令整个房间臭气薰天,每呼吸一次,都是一种煎熬。
“你是谁?”等易云昭走近,老者才发现他的衣服光鲜,绝不是他们同路人,带有些许敌意地喝问。
“这里的主人是姓吴吗?”易云昭知道这样的人对政府机构恨之入骨,如果自报说是警察,他们未必配合,“我是来走亲戚的。”
“我不清楚。老汪,你知道吗?”老者问在这里住得最久的乞丐。
“晓求得哦!不要打扰老子睡觉!”老汪不耐烦地回答。
“妈了个巴子,你身上还盖着人家给你的衣服,就认不到人了嗦!”老汪旁边一个长发披肩,却油腻得可以拧成麻花的小伙子骂道,然后回答易云昭:“确实是姓吴,前段时间有一个美女来过,她说这里是她家,还说我们在这里住冬天会很冷,还拿了很多绵衣绵被来,人长得靓,心也好!前段时间还帮一个兄弟在C市安了家呢!!”
“你说的那个女的是吴家的幺女儿(小女儿)。”老汪听了小伙子的话,开口道:“吴家在九年前出了事,只剩下她跟她姐姐了,不过她姐姐好像早在几年前就嫁到外地去了。”
“是不是跟吴津天的事有关?”易云昭问。
“晓求得叫啥子名字哦!”老汪态度虽然不好,但还是回答了易云昭的问题:“听到说他跟人家过捏(方言:打架的意思),豆着人家打老!(被人家打了),跟到(接着)屋头老汉儿(爸爸)也死求了,妈也上吊了,听到说就在这间屋子上吊了哦~~~”
老汪说着用捉摸不透的眼神看着其他人。
“嘁——!”不少人冲他比出了中指。
“那你们有没有那个女孩子的电话?”九年前的事,可能她也记不到多少了吧?不过易云昭还是想问问。
所有人用“你认为我们会有电话吗?”的表情看着他。
“知道怎么联系她吗?”易云昭又问。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看来最后一名死者的家属是联系不上了,不过这并不影响易云昭得出结论:
龚医师绝对有通灵的能力!!
暴露
初冬的太阳少见得就像沙漠里的绿洲一样,可遇而不可求,这天一大早,太阳就从云端里羞涩地露出半张脸,娇滴滴地普照着大地,令连日被寒风侵袭的城市也温暖了不少。
柏皓霖醒来时曾子凌已经去上班了,餐桌放着新鲜的三明治和一杯温热的牛奶,虽然没有任何甜言蜜语,却让柏皓霖的心像被窗外的阳光包裹着一样,暖暖的。
曾子凌确实是一名奇女子,柏皓霖自从半年前得知父亲之死还有重大隐情后,他的心就仿若被冰冻了一般,只有在患上自闭症的母亲面前他才会恢复成原来的自己,可如今他却和才第三次见面的曾子凌有了如此亲密的关系,也许这就是她的魅力所在吧!
TMX市白虎警署
柏皓霖刚到四楼支援部,就看到刑侦一处,负责小乐乐案的老赵正向自己走来,他向他打招呼:“老赵,怎么了?袁小鹏那边有重大发现吗?”
“刚刚拿到DNA鉴定书了。”老赵神情严峻,“乐乐不是袁小鹏的亲生女儿!”
难怪袁小鹏对此毫不关心!柏皓霖暗忖。
“那袁小鹏已成嫌疑人了?”柏皓霖问。
“还不是,他的不在现场证明是不容置疑的,只是作案动机方面,我们要从新的角度去想。”
“邹鸿呢?找到了吗?”
“没有。最后一次已知的行踪是两年前他在意大利,不过也只查到他入住酒店的信息。”老赵也觉得头痛不已,“我来就是想找你看看,有没有可能通过心理学计算出他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老赵的破罐子破摔令柏皓霖苦笑连连——
老赵完全将心理学当成神学了,诚然,心理学是可以侧写出疑犯的活动范围,但这是需要大量数据支持的,现在搞得跟算命似的。
虽然不置可否,但他还是接过了资料:
“我看看吧,希望可以对破案有所帮助。”
回到心理咨询处,柏皓霖开始阅读警方获得的新线索。
由于警方已经将邹鸿作为第一犯罪嫌疑人,对他也做了详尽的调查。
邹鸿和邓姗是大学同学,两人谈了四年恋爱,原本是打算等邹鸿从英国留学归来就结婚的,没想到邓姗的父母却棒打鸳鸯。
邓姗也曾经反抗过,无奈邓家父母用反间计,让她以为邹鸿另有新欢,才含着眼泪披上了婚纱。四年前,邹鸿留学归国,听到的却是邓姗嫁作他人妇的消息,在愤然中,他离开了TMX市,自两年前在意大利出现过一段时间后就彻底销声匿迹了。
既然乐乐不是袁小鹏的亲生女儿,那是邹鸿的吗?知道这个答案的只有邓姗!可是她却失踪很久了!
邹鸿所学的专业是欧式花园设计,在TMX市这样的亚洲国家没什么市场,所以他毕业后也主要在欧美国家,四年前曾在TMX市有过短暂的逗留,与乐乐受孕的时间倒也相近。若是邹鸿就是绑架邓姗和乐乐的人,那他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邓姗又是死是活?!
慢着,乐乐不是袁小鹏的亲生女儿,那袁小鹏做案的动机就有了——为了泄恨!!从袁小鹏的办公室布置来看,此人是一个极度自我的人,他怎么能容忍妻子的背叛?
柏皓霖找到警方调查的袁小鹏在巴黎的资料,里面有袁小鹏的出入境记录、证人证词等等。
在巴黎的六天,袁小鹏时时刻刻都能找到证人证明他的行踪,唯独在乐乐出事的前一天下午三点至次日上午十一点没有,袁小鹏的回答是自己中午参加了一场酒会,有点醉,回酒店休息了,酒店方提供的袁小鹏房门的开关记录与他的证词相符,对此警方也并没有深究,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当时进出房间的不是袁小鹏,而是另有其人呢?
这20个小时空白足够让袁小鹏乘动车抵达法国的邻国(欧洲各国是免签出入),然后坐飞机到临近TMX市的其他城市,再乘车进入TMX市,单边的行程时间大概是八个小时。
警方只查了袁小鹏从法国到TMX市的出入境记录,如果他绕道其他国家和城市,当然无法知晓!!
若是如此,刚好与邓姗母女失踪的时间相符!柏皓霖暗忖。
可是这也仅仅是他的猜测,并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