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季明泽却是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似的笑容,“你爸的死是苏曼文与渝景涛造成的,我不过是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没有伸出援手,让他快速地走向死亡罢了。”
夏培江对他一向怀有警惕,他如何下手,而真正能够至他死地的人,只有他身边最亲近的人,苏曼文做到了这一点。
“季明泽,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夏暖的小拳头已经紧紧握起,她现在脑海里一片混乱,联想起从前无数的事。
“是。”季明泽的冰冷的声音,彻底粉碎了她唯一的希望。
“所以你为了报复我爸,才接近我跟夏玫思,想将我爸的两个女儿玩弄于股掌之间,成为我爸的女婿,接近他,利用他,再报复他。如果不是苏曼文早你一步出手,恐怕现在明辉已成为你的囊中之物了吧。”
夏暖平静地看着季明泽, 看向他的眼神里已经没了恨意,如他一样的平静。
缘起,竟是因为上一辈的恩怨。她曾以为,即使季明泽是因为要救夏玫思的白血病而曾利用过她,但总归对她有过一丝的真心。可是没想到,不管是她还是夏玫思,都只是他的踏脚石罢了,这个男人为了报复父亲,把夏家弄得家破人亡。
夏暖的话,冰冷得就像来自地狱一般,让季明泽的心缓缓地下沉,他不可否认,但又不想承认,毕竟夏暖说的话不全对。
夏暖对他的误会已经至此,他还该如何解释。
“夏暖,我不否认我早已谋划了许久要对你爸下手,但是……”季明泽怎么解释都是苍白而无力的。
夏暖早已先入为主,她不想再听这样的解释,或者说这些解释都是多余的,她不在乎了,一切都结束了。
转身便走,雨洒落在她的身上,脸上,湿溚溚的,混乱中,已分不清是雨还是泪,落到嘴巴里,竟是咸咸的。
季明泽追上去,拉住夏暖,她的手心冰凉冰凉的,一点温度也没有。
“夏暖……对不起。”千言万语,最后只能以一句对不起来收尾,他不知道从何解释。
季明泽一把将夏暖紧紧地搂在怀里,他的体温传来,夏暖才觉得冷冰的身子有了温度。
三年了……所有的事,不过是因为季明泽的报复,因为他,父亲死了,也是因为他,她入狱三年。头来知道这么血淋淋的真相,让她一时间无法接受。
如果那年她没有任性地想要报复苏曼文与夏玫思,没有主动去靠近他,她的人生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季明泽早已设好了圈套,是她天真与无知,一头撞了进去,伤痕累累。
她以为自己这样做就可以为母亲争回一口气,她以为至少可以让苏曼文母女失了面子,可这个男人,盯着的是她的整个家,整个夏家,他要让夏家不得安宁,不能好过。
“我虽然恨夏培江,但是却从来没把你们混为一谈,还有夏玫思,你们是不一样的,你在我心里是不一样的。”季明泽搂紧了她,在她的耳边解释道。
那把黑色的大伞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扔到了一边,两个人都在雨里,夏暖冷得浑身发抖。她脑子已一片空白,忘记去思考了。
夏暖只知道自己落了泪,是为父亲的死感到悲伤,还是为自己而哭?她真傻,她好天真,知道这个真相,竟比知道当年季明泽利用她的时候还要难过。
不仅替自己难过,还有夏玫思,还有父亲,她至今仍不敢相信父亲因为公司的利益而杀了人,这样的人真的是她那个曾经慈祥的父亲么?为何一切都突然变得丑陋不堪,如果可以,她宁愿永远不要知道这些真相。
夏暖心如刀割,冰冷的雨滴落在身上,她浑身都凉透了。眼前一黑,突然失去了知觉。
“夏暖……夏暖……”季明泽看着渐渐闭上眼晕倒过去的夏暖,面色焦急,一把将她抱起,快速离开了墓地。
幸好车子停在不远的地方,将她带回车里,夏暖浑身都冰凉,刚刚淋了些雨,大概是又感冒了吧。
“回家。”季明泽冲坐在驾驶座上的浩洋一声令下。
浩洋方才看着季明泽将夏暖抱回来,整个人都惊呆了,久久没有反应过来。得到命令,这才开始将车子缓缓驶出去。
似乎季明泽很少把季宅当成是家,即使是让浩洋,平时也只是敢问他要不要回季宅。家的定义是什么,季明泽想他大概懂了。
家里有烟火的气息,厨房里会传饭菜的香味,有孩子的欢声笑语,她的巧笑与纤美的背影,想到这里,季明泽不禁勾唇笑了笑。
从后视镜里看到季总这副模样,浩洋越来越是猜不透他了,不过这样的季总让人觉得更容易相处一些。平时总是冰冷着脸,即便他知道季总的为人很好,却不敢轻易与他靠得太近。
夏暖的身体素质原本很好的,可是在狱中的那三年,长年生活在暗不见天日的地方,雨天有时潮湿,而在里面就算是生病了,也只能慢慢地熬,任它自然痊愈。那一段灰暗的日子,经历的不止是身还有心的摧残,她终究还是挺过来了。现在她年纪轻轻便有了风湿,而且天气冷的时候特别容易感冒。
这一次是因为突然淋了雨,而又刚好是在经期,本就是体质最弱的时候,又受到这样的打击,一时间接受不了。
季明泽摸了摸夏暖的额头,微微发烫,竟然还发烧了。
“开快些,约个医生上门。”季明泽目光微微一凛,继续吩咐道。
浩洋已经开得很快了,而且已经超速了,他知道季总的心里有多么着急,但是这时候车子已经行驶在大马路上,即便是车技再好,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也不能再快了。
接受到季明泽锐利的目光打过来,浩洋不自觉又加快了车速,从墓地出发穿越好几条隧道,又走过几长长街道回到季宅,竟然只花了十几分钟。
季明泽将夏暖抱下车子,一路进了客厅,再回到二楼的卧室。虽然身上的衣服只是微微有些湿了,季明泽连想都没想,将夏暖的衣服脱得精光,只剩下内衣,再替她穿了自己宽大的白色棒球服,盖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