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烛炎坐的笔直，冷眸低垂继续翻看着资料淡淡抛出两个字。施坤晃了晃脑袋发动车子，没有过多追问。我转过脸想问烛炎，就见路边站着一个紫色身影，是她！我心思一起跟她挥挥手，她抿嘴一笑，我也跟着笑笑。
忽然，我觉察到，烛炎的凛冽视线，我醒过神来，笑笑，没等他说话就转过身。距离警局没有多远，很快车子就停了下来，我匆忙下车，“烛炎，你忙，我去逛逛。”我话音未落，烛炎就拽住我，直接一把拎到身旁。
“不行。”烛炎低沉着声音，施坤似乎很喜欢看烛炎教训我，虐待我，伤害我，因为我看到他嘴角的笑，人类果然心思复杂，我心底暗道。我仰起脸央求烛炎，被他拒绝。
没办法，我只得跟他进了警局。
说实话，我没搞清楚烛炎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参与警局办案的，但以我的观察来说，烛炎地位不低，如果他愿意，施坤这些都得给他使唤。只是我没看过烛炎使唤除了我之外的人。
我跟烛炎出现，吸引不少目光，我第一次来就闹出不小的动静，还有顾佳佳那次，我有点不自在，黏在烛炎身边。烛炎似乎笑了笑，将我揽在他身边，“你不是很厉害吗？”
“切！”我撇撇嘴，别开视线不看他，但手紧紧拽住他的衣服。施坤进了警局就变脸，脸板着，两条眉毛紧紧地拧着，跟谁欠他钱似的。他的手下也比较怕他，都是小心翼翼的。
我暗笑，施胖子还挺会唬人的。
“去哪？”施坤回头问。
“解剖室。”烛炎凛起视线，不得不说烛炎很耀眼，一路我听到好几个人的心跳都跳快一拍，我数了数，五个女人，一个男人，我仰起脸看着烛炎，他是男女通杀呀。
烛炎直接揉了揉我脑袋，“想什么呢？”他手很暖，指尖的温度很炽烈，烫烫的。“你呀。”我蓦地笑，实话实说。我以为他会生气，但他没有，冷峻的脸多了几分温柔。
一进解剖室，对面四张解剖床上躺着四个光溜溜的尸体，陈法医正对着一具尸体沉思。
陈法医见我们走进来，从思绪中抽出神来，“烛先生，施队。”陈法医寒暄一阵，看到烛炎身后的我，陈法医笑笑，“江小同学你也来了。”
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我会跟来，估计上次夏薇的事情也让他感觉到一些什么。但他没拿我当怪物看，我也笑着跟他问好，说完便看着烛炎，烛炎微微蹙眉，不表扬我吗？我心哼了哼。
“老陈，你怎么又把尸体拉出来了？”施坤皱着眉，冷不丁看着四具尸体躺在那，怪瘆人的。我瞥着施坤，笑他胆小，陈法医愣了愣，赶紧给尸体盖上了白布。
“我看一直没线索，就想再看看，是不是我们漏掉什么。”陈法医看着施坤说道，看陈法医的反应，他应该没找出新线索。“他们家属来了几次想要把人带回去。”
我思量着，缓缓走到尸体旁，陈法医愣了愣，但他了一眼施坤见施坤没有反应他也就没拦着我。“就是他们跑到我宿舍去的？”我掀开白布，依次看了看这四具尸体。
“是。”施坤冷冷道。
“烛炎，能让我跟他们单独待会吗？”我看着烛炎，烛炎点头。施坤跟陈法医看我一眼谁也没说什么，跟着烛炎出去，我更加肯定烛炎地位不凡，我也跟确定跟着烛炎有肉吃。
解剖室门关上，我一个对他们四个。
我把白布掀开，让他们把脸露出来，从进来我就有些疑惑。按理说，尸体见了我，应该会有反应的，但到现在这四具尸体毫无反应。我叹口气，看来只有一个可能了。
距离我最近的这个尸体，是个女孩。我凑上去看了她的名牌，梅秋，十三岁，清晖中学初一六班的学生。
她的脸到脖子的部位都被砸烂了，应该是拿硬物生生砸烂的，被砸的时候，也许她还活着，一定很疼，我心里一个哆嗦。虽然我看不到她长相，但应该还算漂亮，我闻得到她受欢迎的气息，但这个气息很不好闻。
另外两个也是女孩，庄兰，孟欣，也是十三岁，跟梅秋是同校同学，脸也被砸的稀巴烂。
最后一个就是大学教授，贾成，四十五岁。他脸没坏，其他部位也都好好的，除了……我视线下移，他下身烂的不成样，我吸了一口气盖上白布，暗自想着贾成下辈子能变什么，变什么估计都不太好用。
我又试了一次，仍然感觉不到他们的魂灵，哪怕一缕残魂断念都没，做的真干净，我叹口气，难怪施坤他们查不到什么。
没办法，我走了出去。烛炎看着我，我摇摇头，“处理的很干净，一点也没给我留。”我无奈的耸耸肩，目前我能力微弱也不能强行召唤魂灵。烛炎皱了皱眉，微微颔首。
也许，他早察觉了。
“我饿了。”我看着烛炎，烛炎沉默拿出钱包递给我。
“去吧。”他淡淡道，视线凝重，“小心点。记住一会就回来，等我处理好事情，我们还要去一个地方。”我避开烛炎的视线，总觉得他似乎从我眼睛里看出点什么。
施坤看了一眼时间，又看看我，“江流，这个点车站附近应该有卖桂花糕的，你给我买点回来。”桂花糕！我心一动，立即点点头拿过钱包风一样的跑了。
出了警局，我先四周看看，没见到她，我叹口气她不在？转念一想，它们多怕警局。这样一想，我沿着路一直走，走到车站附近，施坤说的没错，果然有个卖桂花糕的小摊子，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生意很好，一会功夫桂花糕就卖的七七八八。
虽然施坤对我态度不怎么样，我还是想做个大方的人，还是给他买了，只是没想到他这么个粗汉子也会喜欢桂花糕。买完东西，我并没打算这么快就回去，我坐在车站旁边的长椅上吃着桂花糕，心里想着她会不会出现。
“江，江流？”一个声音传来，我蓦地抬眸就见一个女人站在我的身旁正笑望着我，“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方萍，小饭馆。”方萍提醒道，我点点头怎么会忘了她。
“你好。”我笑笑，邀她坐下来。
“我来买桂花糕，没想到又来晚了已经卖光了。”方萍很可惜的说道，我看了一眼小摊，老太太已经收摊了，方萍收回目光，“更没想到会见到你。”她笑眯眯的，整个人很温柔。
我心思一个激灵，想到什么。我眯起眼睛笑着挪到她身边，往四周看看压低声音说，“你是来买桂花糕的？”
“对呀。”方萍点点头，似有些疑惑我为什么问她。我倏忽反应过来，直接把给施坤买的桂花糕交到她手上，方萍接过来，怔怔的看着我，她笑中多了些尴尬，“这……”
“桂花糕，送你的。”我嘴角飞扬，使劲点头。
“不用，你自己留着吧。”方萍连连摇头把桂花糕还给我，“这怎么可以，不行的。”
“不是我给的，是施坤。”我眨着眼睛看着方萍，听到施坤的名字方萍神色迟疑几秒，白皙的脸上飞过一丝绯红。那表情，三分诧异，六分欣喜，还有一分疑虑。
“他让我给你送去的，我本来打算一会给送去，没想到就见到你了。”我又补了一句，作为人类，撒谎是必备技能。
“真的？”方萍试探着，她似有些不信。
“嗯。”我应承。
她很开心，想说点什么，但接到一个电话好像有急事就匆匆离开，电话那头很嘈杂。我笑望着她离开，忽然觉得我也挺适合做月老的活，我是不是该换个工作？
想着，空气里多了一丝苦涩，我回眸她就坐在我身旁，紫色的长裙被风吹起裙摆。她笑着，甜丝丝的跟桂花糕味道很像。“白雪，你来了。”我轻声说道，把桂花糕递给她。
她是我上次在公车上遇到的鬼，她很漂亮，很温柔，身上收拾的也干净，是个很不错的鬼。她接过桂花糕，闻着它的味道，她吃不了，只能闻闻，话音未落她就哭了。
“怎么了？”我疑惑，我又咬了一口桂花糕，老太太的手艺很不错，“不好吃？”
白雪摇摇头，她脸上也露出疑惑的神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她轻声说道，又将桂花糕凑到鼻子前，血泪止不住的流。“这么多年，每次桂花开的时候我闻到桂花的味道就会这样。”
“为什么？”我仔细看着手上的桂花糕。
“我也不知道。”白雪摇着头，她表情很迷茫，很悲伤，我凝视着她，心里滋味不好。“不过，我想我是喜欢桂花糕的。”白雪忽然很肯定地说，血泪落在长裙上便消失。
“白雪，你是怎么死的？”我又一次问。
白雪摇头，很无奈，“我忘了。我只知道我在找人。”白雪捧着桂花糕，眼神近乎虔诚，“我找了很多年，很累也很生气。”
我点头，很多人死了，他们的魂魄会忘记自己是什么死的，甚至有的不知道自己死了，白雪就是前一种，我心底落上一层凉，她一定死的很惨，惨的连她自己都不敢想。
找了这么多年，很寂寞吧，我心底暗自道。我想起疆域那个老混蛋说的话，他找我很多年，寂寞死了。
寂寞，会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