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重生不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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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新官上任烧起火

事实证明,官府的办事效率,不是一丁点的高。一个晚上,静悄悄地,将屋子底下的砖头全都撬走,一块都没有留下。得意楼底楼彻底不得意,坑坑包包的,满目全非。

今夜,李晟算是见识了捧日军的威风。王诏带来的人全都派上了用场,县衙里喊打喊杀声四处响起。老百姓们只有老老实实躲在被窝里,就连打更的更夫,今夜都没有出来活动。

打的抓捕敌国奸细的名头,敌国奸细要侦察,那也应该是青山城。开阳县这么一座不起眼的小城,有什么好侦察的。于是乎,那些心怀叵测的人,都以为官府指东打西,实则针对他们。他们才不会那么傻,无知无畏地跳出来。一个个都龟缩起来,以免成了出头鸟。

捧日军行动迅捷,三大车砖头,一个晚上,全都运去了县衙。李晟看着这些丘八离开,心头松了一口气。没了惹人眼红的银子,相对要安全些。

银子,自家总会赚上的。在赚取银子的时候,还要锋利自己的爪牙,不然就是待宰的羔羊。

得意楼发生点动静,很是正常,它毕竟是鬼楼不是。捧日军太过威武,在外面鼓噪的人,完全掩盖住了挖土敲砖的声音。王府尹怎么处理那些银子,就不是李晟操心的事儿了。

次日,在开阳县里,流传着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版本,“鬼楼的诡异,乃是府尹大人亲自破解。什么李家小子,完全是扯淡,有没有断奶还说不一定呢,能干出这么大的事儿。他要是能行,我们这些人,一大把年纪,岂不是活在狗身上去了。”

话说得还能难听,竭尽一切能力贬低。李晟不生气,反而很是轻松。他都成了傻子了,跟傻子计较的人,不是更傻么。

一大清早,秋沫儿气鼓鼓地回来,“我不是那么教他们说的,方八胡到处乱传你的坏话。还说什么,傻子开的酒楼,做出来的菜能吃么?”

李晟看了看隔壁的八源客栈,原来还有吴八胡的功劳在里面,可惜的是,李晟不会谢他。“行了,你做的很好了。”秋沫儿好生培养,可堪大用。

饭菜不是用耳朵来听,只要用舌头尝一尝,就知道好吃不好吃。对着对面竖了根中指,等得意楼开张之后,有你哭的份儿。

得意楼并没有引起旁人过多的注意,倒是开阳县衙,人山人海。今日王府尹亲自审理贾仁义的案子,平素受过欺负的人,都抢着去看热闹。

李晟毫无疑问,受过他们的欺负,所以他也去了,还想了想,能不能落井下石。

县衙正中的那位大神,绝对不好惹,李晟打消了使坏的念头,静静听他们的判决。判决等于没叛,鉴于涉及金额过多,现押送刑部有司审理。摆了这么大的谱,不过是打官腔。偏偏百姓们还挺高兴,扭送刑部大狱,多重的判决。

殊不知,人家在京城,有很多人做保,回了京城,反而更加安全。这样的人,怕就怕遇到个愣头青,当场就给定罪。李晟很想当这个愣头青,把有恃无恐的贾仁义咔擦掉。

那也只是想想而已,王府尹乃是清官中的清官,青天中的青天,他说的话,百姓们无有不从。

李晟担忧的同时,又微微放心。贾仁义被赶出开封府,王诏在一天,他就别想再回来兴风作浪。判了个收押,明日押往京城,又吩咐张县丞暂代县令一职,齐正充任县尉。

老实的张县丞,被贪财的贾仁义压得死死的,今日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雾。“好好干,若是能让我满意,我保举你成为真的县令。”

这年头,举荐为官,乃是最方便的做官方式。寒门是寒门,贵族天然占据着优势。就是这么一个盼头,李晟可以预料,接下来的代理张县令,不知道有多用功。

喜闻乐见的事儿,县令好了,做起生意来,不至于被盘剥地太狠。

“大人,下官有个不情之请。”张县丞执礼,很是恭敬。王诏道,“说。”“开阳县斧头帮势头猖獗,想劳烦捧日军的诸位兄弟。”

******的人,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别看平日里,张县丞缩在龟壳里,这切肤之痛,最是在心。斧头帮的官面大哥都落了网,他们还能讨得了好去。

“齐正,这是你分内的事儿,以后多多配合张县令。”“属下遵命。”

府尹大人公务繁忙,来也匆匆,去也从匆匆,临走的时候,想见李晟一面。李晟躲得很干脆,跟这些大佬混在一起,小胳膊小腿随时可能折了。

江景亭倒是逗留了几天,教导张县令处理公务。王府尹很看重张县丞,还让江县令教他。古时候,可没有就业培训一说。张县丞被排挤在权利之外,当了泥塑木头,但耳濡目染,这样一点拨,学得很快。

江景亭来拜访,李晟没法摆谱,邻里邻县的,办个事儿,好有照应。谁知道,他一见面,就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你个臭小子,对府尊什么态度,也就府尊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

除了低头装孙子,表现出孺子可教的态度来,也没有太好的方法了。“府尊提携你一番,定然前途无量。”是前途无量,还是前途无亮,真的不大好说。

对贾仁义轻拿轻放,江县令也不甘心,“府尊有他的难处,朝廷那些人,举荐他去江南任职,你大概也知道江南是个什么局势。”

“府尊能力出众,正可去江南笃定乾坤。”“若真是众志一心,还有可能。但朝廷诸公,争权夺利,府尊若去了江南,必然会受到掣肘。”花岗石,生辰纲,弄得江南民怨沸腾,明教煽风点火,呈鼎沸之势。

不是个人就能力挽狂澜,与其晚节不保,还不如在这里任期结束,辞职归隐。

王诏的处境很不好,耳根子软的皇帝,说不定哪天听信佞臣的话,将他调离开封府。在开封府,扯后腿的事儿都弄得头疼,青山那一窝窝皇亲国戚,高门大族,可不服管教。

“那位王府丞如何?”江景亭的脸立马难看起来,若是副手是个有能力的,顺利递补不是难事。“他若做了开封府尹,百姓们可就要遭殃了。”

再一次证明,王诏没有了先前的霸气,在博州,可是将上上下下,全部治得服服帖帖的。现在却有共存,有妥协,有让步。

李晟又一次蒙了,无意中扳倒贾仁义,在开阳县有了良好的空间,若上面的人,再次变更,从而导致地方权利更迭,又会面临新一轮的洗牌。自己的路子,还得赶紧迈起来,毕竟谁都靠不住。

“还有,长桥集的马场,不要去招惹。府尊不同意这项荒谬的马政,只是阻止不了,与其让他们祸害更多的地方,不如让长桥集来****伤口。”

李晟愤恨道,“这是什么想法,若真有本事,去把云中草原打下来,何处不能养马。”西北良马地,一处都没掌握在朝廷手里,困于马政,削弱军队,直接让燕云十六州成为一个冗长的梦。

他们不愿意从梦中醒来,可事实上,梦永远是梦。燕云十六州,王师北伐日,遥遥无期。

江景亭抚了抚额头,“叫我怎么说你好呢,小小年纪,如此愤世嫉俗。在没有权柄的时候,还是低调些好。譬如今日,若是遇到个上心眼的,岂会如府尊这般宽容你。”

实心诚意的教导,李晟躬身受教。他毕竟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自己的观点,有时格格不入,有时胆大包天。但历史告诉他,手腕不够强硬的时候,装孙子的,还得是孙子,人贵乎自知之明不是。

“你小子聪明,别的我也不说,就是不要犯浑。你开酒楼,不如来万友县,有我照拂,日子会好过一些。”江景亭要把他拴在一起的心思,李晟明白,“怎么,代张县令有什么举动?”

“接下来,开阳县的很多事儿,或许都要改改了。”代张县令要将代字去掉,就必须尽快治理好开阳县。若是求稳,没有任何新意,上峰看不到自己的本事,县令就会空降,而他,还是做张县丞。

李晟不仅不觉得恐慌,还觉得很兴奋。变革,最容易促进改变,没有变革,人类可能一层不变。张县丞要疯狂一次,李晟乐得陪他。江景亭看着李晟眼里的兴奋,就知道,自己的话白说了,“若是有什么好东西,可别忘了万友县。”

投桃报李吧,“江大人,目前要做得,是两件紧要的事儿,第一,蓄水;第二,养家禽。”蓄水的事儿很好理解,可养家禽,自己都养不活,还养那么多嘴,图的什么呢。

李晟不会明明白白告诉他,天旱有蝗,从地里的蝗蛹看,今年的蝗灾,绝对少不到哪里去。蝗者皇也,这要当面说出来,就是妖言惑众,李晟没有那么傻。经历这次绝境,自己一大家子人,若是丁点行差踏错,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江县令只得带着满心疑惑离开,李晟给他的建议,他会好好考虑。这小子说的事儿,还是信其有,反正也没有什么害处。

捧日军的军官留了下来,这人跟柳诚算是杠上了,两个人约战了一次。具体过程谁都不知道,柳诚衣服破破烂烂,鼻青脸肿回来,李晟没好意思问。估摸着那位齐县尉,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去吧。

代张县令新官上任三把火,李晟能闻到开阳县里的恐慌。这些地老鼠们,胆怯的出奔,逃难去了。平头百姓倒是鼓掌相庆,顿时对张县令歌功颂德起来。

一朝至青云,便把令来行,火把烧三下,莫敢不服从。从王府尹处借来的精锐军兵,不是这些地皮无赖能够打得过的。若是有人反抗,被打得鬼哭狼嚎。街头百姓争相奔走,检举揭发那些恶人。

李晟真有点怕,这位县令火烧得太旺,会不会把这些人烧反了。张县令对乡绅还是客气的,犯了错的,允许将功补过,该赔偿的赔偿,该道歉的道歉。而以前,跟贾仁义走的近的,无疑承受了更重的火力。

以前将张县令当摆设的那些人,怎么没想到,他竟然是个狠角色。其实啊,只要有权了,谁都可以威风起来。

李晟没打算参合县衙里的事儿,李晟的神异,在面目全非的谣传之后,张县令彻底失去了兴趣。王府尹和江县令根本一字未提李晟的事儿,李晟太倨傲,得罪了王府尹,没有特别吩咐关照。

江县令,巴不得李晟去万友县,才不会想张县令得了帮助,力压他一头呢。

李晟还是找了张县令,无他,家里的主要劳动力,那匹黑马,不日前,被贾仁义给充公了。看情况,好像并没有送到长桥马场里去。试一试,能不能讨回来,是另外一码事儿。

张县令很是客气,对于要马的人和气得很。李晟从来不愿做出头鸟,躲在后面,看着别人起哄。“县令大人,贾贪官无故没收了我们的马匹,家里的伙计都干不过来,还请大人体谅。”

张县令摸了摸他的断短须,“的确合情合理,不过,这马养在县衙的马厩里,可是废了不少草料。”

这没什么,要点伙食费,“我等愿意出钱,大人认为多少合适?”

张县令摇了摇头,“今日王府的人过来催马,将马都带走了,不过本官体恤诸位,向王府的人要了价。”意思就是,马儿被王府的人买走,买走和充公的确是两码事儿。

马主暗呼倒霉,王府买的价格,肯定低上好多,不过总比被强征了好,“大人体恤我们,小人们感激不尽,只是不知大人多少钱卖于王府。”

张县令拍了拍手,衙役端了一盘银子过来,有六七锭,六七十两。这年头的马,好些的,动辄百千两银子,七十两,不少了。人们都松了一口气,只有李晟,脸上挂着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