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很是大声道,“小姑娘,你若是不回来,这辈子就别想见到你爹了。”罗恩泽面色煞白,这个魔鬼,似乎什么都料到了。他的确让罗琴逃,自己的女儿什么本事他清楚,一个军士肯定拦不住他。罗琴本来不愿意,“爹,我走了你怎么办?”
“你傻啊,你走了,我才好脱身。你也可以想办法救我,咱们两个在这里,都成为对方的筹码。”这个计划很好,可李晟这一句话,让罗琴直接失去了逃跑的念头。虽然一路以来,这群人一点儿乱军的样子都没有,谁又知道,是不是还没有爆发呢。
曹时道,“鬼主意多,在李兄弟面前,你们还是老实一些。”罗恩泽面色灰暗,屡次三番没有逃脱,真的很沮丧。罗琴归来之后,给每匹马儿为了株草药,没过多久,马儿兴奋了许多。李晟压抑,莫非还有让马儿吃的兴奋剂。这是好事情,如果马儿出了意外,去晋城,可以换几匹。
李晟入了晋城,就决然不会这么难受。带有稻苗标志的商行,这些年扩张的很厉害,如晋城这样的州府大城,肯定会有。稻苗商行之中,还穿插着天网的人,酒楼也是打听消息更好的去处。如今,龚安负责北方,秋沫儿负责南方。只有青山一处,天网和李晟的商业行会分开,其他地方都是交替进行。
北方,据说,已经将天网的势力范围蔓延到了临潢府。李晟自己并非没有势力,他的势力,乃是庞大的稻苗商业联盟。如果不发威的时候,你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可若真的发动起来,一府一地,绝对会十分难受。
靠近晋城,行人的神色更加匆匆。不夜城,也仅仅是青山夜市一处,没有电灯,就只能早早关了城门,在被窝里想事情。这个时候走夜路的人,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人。
晋城的城墙很高,若是有足够的粮草,绝对可以守上几个月。城门楼上挂着一颗人头,用蜡封好了,看不清具体的面容。
这样的行为很少有,李晟指了指城墙,“那是谁?”罗恩泽道,“太行山大盗的头颅,被前些日子路过的官兵杀死。”
齐正道,“这泽州知州真是奇怪,不拿人头去换取功劳,挂在城头,也只能示威。”罗琴道,“骆知州的家人,被太行山匪盗所杀,这次官兵剿灭他们,了了他的恩怨。”
原来是仇深似海,怪不得,宁肯功劳不要,也要悬首示众。捧日军十四营剿匪的策略,乃是李晟提出。一来,可以训练兵士,二来,可以收买民心。
你总不能打土豪,分田地,如今还是士人阶级掌控着权利。拿穷凶极恶的盗贼开刀,那是最适合的。打了土匪,当然要扬名,如今,说到柳毅,晋城附近的人,交相称赞。
未来的时候,这种名望,会变成别人的支持。罗恩泽有些狐疑道,“那位小柳将军,真的是你的兄长。”李晟盯了他几秒,“怎么,有什么不对?”罗恩泽什么都不说,只是不住的摇头晃脑。
李晟不与他计较,转身进城。城门口的守卫,见齐正等人的打扮,很是热情地上来询问,“你们是捧日军?”齐正点头,“我们正是捧日军,有什么问题嘛?”
“你们的柳指挥使,对咱们晋城可是有大恩,咱们知府大人吩咐了,一定要好好招待,诸位兄弟可随我去府衙,定然好生款待。”
齐正看了看李晟,李晟微微摇了摇头,“兄弟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咱们在晋城有落脚点,就不叨扰府尊大人了。”城门守卫还想挽留,齐正打马走过宽阔的大街,往城里而去。
晋城处在丹水之上,位于盆地中,道路四通八达。李晟道,“你们去问一问,得意楼在什么地方?”曹时很是佩服,“李兄弟,在这里也有得意楼,是你开的?”州府大城,应该都有得意楼。
同样的话,在晋城边角的小面馆边上,同样发生着。折彦野挑剔地搅着面,“这小子家还真是有钱,在这里都有得意楼。”折知刚嘀咕,“就是有钱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妹妹,他人坏着呢,咱们抓他的时候,他在青楼的被窝里。”
狄北现在什么都不说了,折知刚反而变本加厉,“那被褥,小妹你也闻着了,就是青楼的味道。”折美鸢红着脸,一路上抱着李晟走了这么远,真是情何以堪,“哥,你很是熟悉青楼的味道,我要不要回去告诉嫂子啊。”
折知刚急忙道,“小妹,我可是为你好。”折美鸢不置可否,“六叔也是为我好,是不是?”折彦野吃了一大口面,“六叔当然对你了好了,可是你对六叔不好,你瞧瞧,都给我们吃的什么,你拿那么多银子干什么?”
折美鸢皱眉,“你还好意思说,钟叔给的银票,不是你拿了么,这一路赶来,没怎么花钱,怎么进了晋城,突然就没有呢?”折彦野叹道,“不是跟你说了,银票被人偷了,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银票可以偷,可活生生的几匹马,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就不见了呢,咱们靠走路,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府州。”折知刚道,“妹妹,真不骗你啊,你不是有银票么,咱们再买几匹马不就行了。”
折美鸢叹了一口气,“钱不多了,现在有面吃,就不错了,还抱怨什么?”折彦野道,“丫头,你干嘛要把那个小子抛下啊,咱们若是带着他,现在都在得意楼吃香的喝辣的,用在这儿吃难吃的面条。”
“大爷,您吃不惯,就不要瞎说,我这里的面条正宗地很,不信,你问问大伙儿。”这儿吃面的人还很多,老板的手艺的确不错。可这段时间,这几个军中粗人,叫得意楼养刁了嘴,所以啊,觉得什么都不好吃。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折美鸢道,“你们两个就想着法儿,骗我吧。朱文虎,你脸上的伤怎么来的,还有,曹时去哪儿了。”朱文虎支支吾吾,无从回答,“六叔,你不给我一个解释。”
折知刚同样好奇,“就是,六叔,你把他们派出去干什么了,怎么他受了伤,曹时都还没有回来。”派曹时和朱文虎二人去把李晟劫回来,冒着狄北和折知刚,这两个人不怎么待见李晟。
折彦野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拍,引来别人纷纷侧目,“我觉得,把那个小子丢在罗家庄不安全,让他们两个把人接回来。”这个理由,折美鸢信了,有些担忧,“怎么可能不安全呢,那些官兵,不是来找李晟的么?”
“是来找他的没错,但不一定是救他的,说不定是来抓他的,朱文虎,你说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儿?”朱文虎道,“小姐,我和曹时,本来打算去罗家庄带回李公子。可在星轺镇,碰到了捧日军官兵。咱们摸到驿站里,看到李公子被囚禁。我们就像救他,可捧日军防范太严密,我们失败了。”
折美鸢道,“所以,你逃回来了,曹时被抓了。李晟呢,李晟怎么样?”说前一句,就是为了后面一句,折美鸢现在是心急如焚。朱文虎偷看了折彦野,折彦野点了点头。“小姐,你一定要就他们啊。李公子本来病就没好,现在,哎……”
折美鸢双目通红,起身就往外走,折知刚赶紧拉住他,“妹妹,你这是去哪儿?”“我不该把他丢下,我要去就他。”折知刚道,“你真相信六叔的呀,他明显就是骗你的。”叔侄二人不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折知刚果断拆台。
“骗我?”折知刚点头,“是啊,捧日军若是抓了李晟,是不是应该返回青山,为什么反而来了星轺镇,那可是往晋城来的道路。还有朱文虎,他刚刚眨了很多次眼睛,他说谎的时候,就会一直眨眼睛。”
折彦野板着脸,这小子观察还真是仔细,“那你说说,为什么他回来了,曹时怎么没有回来?”若是逢场作戏的话,应该两个人都回来,偏生曹时没有回来。“这有什么难的,咱们劫了人,官府肯定怨恨,你们这送上门去,不扣留才怪。”
他倒是分析地头头是道,却想不到捧日军如今听他号令,而曹时,只是因为贪吃,和厌倦他们的关系,才留在李晟身边。折美鸢听着,觉得很有道理,“六叔,是不是真的。你不要管我们的事儿行不行,他愿意来府州,就来,不愿意就算了,强求的东西,有意思么?”
折彦野沉默一会,问道,“丫头,你会伤心的。”“伤心又怎么样,或许过不了几天就忘了,六叔,我求你,别管这事儿了,行不行?”折知刚道,“就是,六叔,那小子有什么好的,就是一个浪子,你还维护他。”
“你给我闭嘴。”折彦野发怒了,折知刚委屈地呆在一边。“丫头,是老爷的信,他让我们把他请回府州,你莫非连老爷子的话都不听了。”这个帽子扣的大了些,折美鸢为难,“可是他根本都不想去府州。”
“错,他现在都想去府州了,你把他给丢下了。”“是你们绑架了他,他才下定决心的。”折彦野觉得莫名其妙,“这有关系么,你喜欢他,他喜欢你,两情相悦。”折知刚跳出来,“我有关系,六叔,你觉得我爹会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呢,人家有钱,长得英俊,头脑有聪明,说不定你爹会喜欢的不得了呢。”折知刚冷冷道,“我爹绝对不会喜欢一个童生,妹妹,你应该知道的。”折彦野怒道,“你没脑子,府州的比武招亲,能够找到一个读书人?”
“那也应该是武艺超群,我一个手指头都能把他戳到,你看看他,都生了好几场病了。他就是个病秧子,短命鬼。”“闭嘴。”折彦野和折美鸢同时吼道,这样咒骂别人,真的很失礼。“六叔,你别说了,咱们现在就去买马,立马回府州。”
“等等,你不救李晟,也要把曹时救出来,难道把他仍在这里。”确实要把曹时救出来,秦刚提议,“要不,咱们去得意楼问一问,说不定他们知道李晟的消息。”
把面钱结了,他们往得意楼敢。双方人马,都往得意楼赶,李晟他们目的明确,所以先他们一步到达得意楼。得意楼的掌柜的出来迎接,“少东家,您能来晋城,真是蓬荜生辉啊。”得意楼的生意很好,李晟点头,“严掌柜,生意挺红火嘛。”
得意楼的每一个掌柜,都去青山城总部开过会,李晟把营销的法门教给他们。选的本就是玲珑剔透之辈,一学就会。因此,得意楼的生意,那是蒸蒸日上。如今,已是大宁酒楼行业的龙头老大。
“少东家,这两日,太行山的匪首铁霸王被灭,头颅挂在城墙上,很多人庆贺,所以生意好了许多。”“咱们二十三人,你安排一下,大家伙儿,都饿了,先整三桌子菜再说。”严掌柜吩咐人去办,齐正扶着李晟,朝得意楼走。
折美鸢正巧看到这一幕,想要冲出去,被折彦野拉住,“丫头,稍安勿躁,咱们从长计议,他现在没有危险。”从侧面看,的确像是齐正劫持着李晟。折知刚纳闷了,怎么真的劫持了,不回青山,往晋城来,是个什么意思。
倒是曹时,眉开眼笑的,一点儿都没有被劫持的觉悟,高高兴兴的上了楼。折知刚还要提出质疑,折彦野截断他,“有,曹时一定想趁机救出李晟,所以有机会都没有走。咱们的想想办法,将他们都给救出来。”
不是救出来,而是将李晟劫持出来。折彦野清楚,这不过是一个自己精心营造的错觉而已。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被劫持,他的营救,才是真的劫持。折美鸢慌乱,根本没有发现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