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冠氏县暂时住下来,天黑之后,燕青窜入黑暗之中,开始了第一步的计划,嫁祸。
一路畅通无阻地飞檐走壁,在阁楼转角处打晕了守卫,弓身窜入房间里,取了一件物品。在房顶上故意弄出了动静,山庄守卫被惊动,“有贼人,快,抓贼,抓贼啊。”
“走,去看看玉佛究竟有没有事儿?”
陆金逢带着守卫,一路朝着密室跑,而其余人,追踪着燕青。燕青几个起落之后,就甩掉了跟踪的护卫。返身朝着陆金逢的方向潜行,燕青躲在暗处,倾听里面的动静。
有人惊呼,“不好,玉佛不见了。”密室正中,摆放玉佛的位置,如今已是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玉佛的影子。
陆金逢脸色难看,“谁,究竟是谁偷走了玉佛,你们这些废物,连个东西都看不好。”
“二公子,那上面有字儿。”
取下字条,“上面写的十分嚣张,闻君有笑面玉佛,特来取之,梁山时迁。”
笑面玉佛,被梁山时迁给偷走了。陆金逢怒道,“还不给我搜。”陆家庄的人彻底轰动了,周围不怀好意的人,都远远躲开,深怕被人波及了。
燕青挂在横梁山,看着密室的大门被关闭,百思不得其解。
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儿,把玉佛给偷了。
“没有谁?”李晟沉声道,“那时迁中了我的麻药,一两天时间没有办法正常行动。”为了防止他们的追杀,李晟用的迷药很多,时迁再厉害,这个时候绝对不可能来冠氏县偷玉佛。
如今梁山泊的人,给大名府的府卫军缠住,也脱不开身。估计吴用等人,如今在大名府里东躲西藏。梁中书等人,关闭城门,全力搜查他们的下落。
“没有谁偷玉佛,那玉佛怎么可能不见了?”
李晟道,“陆家的二公子是一个厉害的任人物,这一手玩儿的妙啊。陆家的玉佛失窃了,这些觊觎玉佛的人,肯定会通通散去。”
就算是猴子,当树上没有果子的时候,也会离开吧。
孙遥道,“他们假装玉佛被盗,将偷盗的罪名挂在梁山的头上,这些人为了财宝,肯定会去找梁山的麻烦。”
卢俊义恍然,“里应外合之下,破梁山易如反掌耳。”当你正在围城的时候,背后却出现了一只很有威胁的军队,想不失败都不行了。
燕青道,“陆家庄的防御力量减弱,陆金逢便想了这个主意,既嫁祸了梁山,又保证了玉佛。”
的确是一石二鸟之际,高明的很。李晟嘿嘿一笑,“我若猜的不错,玉佛一定还在密室了,小乙哥明晚再走上一遭,将玉佛取来。”
燕青点头,“正有此意。”
第二天,陆金逢的策略成功了,不少的江湖人士,离开了冠氏县,只有一些不死心的人,还待在这里,期待着有新的进展。其中不乏聪明的人,看破了陆金逢的小伎俩。
燕青第二次去的时候,陆府的人真要开启密室的大门。他看见陆金逢脸上带着喜色,“大人您多虑了,不过是欺骗那些蠢货的计谋,玉佛还在。”
冠氏县令听说玉佛被盗,火急火燎跑过来确认。他们关系很好,陆金逢并不隐瞒,那只不过欺骗外界的烟幕弹。
如果玉佛不在陆家庄,便没人再围着陆家庄,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县令大人不相信啊,“玉佛乃是重中之重,不可有失,你得带我去看看。”人不太相信耳朵,更相信眼睛,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当年玉佛落在陆庄龙手上,有冠氏县令的功劳,他们曾经一起参悟其中奥秘,却一无所得。虽然看起来,玉佛是一个鸡肋,但只要玉佛在,总会有希望。
陆金逢体会冠氏县令的心情,打开密室的大门。放玉佛的地盘空空如也,着实让人有些慌乱。
陆金逢指了指玉佛底座下的暗格,“就在那里。”
迫不及待拉出暗格,县令一张脸煞白,翻开格子,“这就是你说的玉佛?”陆金逢几乎是冲了过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格子西面有一张纸片,“聪明反被聪明误,我不会告诉你们我是谁,你们就尽情去猜吧,哈哈哈。”
陆金逢有些歇斯底里,一脚踹翻守卫,“你们怎么守门的,叫人把东西偷走了,都不知道。”守卫战战兢兢,“二公子,的确没人来过。”
“没人来过,难道玉佛自己飞了?”
冠氏县令似乎不信邪,将密室翻了个遍,却什么都没有找到。“贤侄,你莫非诓骗我。”
“大人,我如何敢诓骗你,丢了玉佛,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我爹交代。”当年他们几人一起抢了玉佛,钻研十数年,一无所得。但玉佛丢了,谁都接受不了。
场面十分压抑,过了半晌,“你看,究竟是谁所为?”
陆金逢仔细瞧了瞧字迹,冷声道,“除了河间那一位,还能有谁?”
河间有谁?李晟是不知道的,卢俊义道,“河间张天盗。”“那又是什么人物?”
燕青道,“河间张天盗,最开始的时候,在河间等地活动,偷盗富豪之间的宝贝,卖到黑市之后,将银钱散给穷苦百姓,此人在河间一带,有很大的名头。”
卢俊义道,“张天盗号称绝不失手,迄今为止,他要偷的东西,都到手了。”
“意思说,张天盗就在冠氏县?”真是有趣的很,江湖上这样侠盗,还真是潇洒的很。“没人知道张天盗长的什么样子,他要偷盗,你防不胜防。”
李晟讶然,“这么厉害,岂不是比时迁还厉害。”梁山巨偷儿的不败之名,在李晟这里已经破了。卢府要杀李晟,却被影卫布下的天罗地网所困住。
“也许真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可你们真觉得,玉佛就是他的偷的。陆金逢用了第一次计谋,再原封不动的用第二次计谋。”
卢俊义拧着眉头,“不会吧,他已经将人给骗走了,还来一出,又是为了什么?”
李晟指了指他们,又指了指自己,“骗我们这样多心的人。”一次不能释怀,便再来一次,总归要消耗掉你的戒心。
如果那样的话,陆金逢的心智,就太可怕了。主仆二人看着李晟,如果陆金逢可怕,这个努力推断的参军司马,岂不是更加可怕。
是无中生有的推测,还是确有其实的判断,真不好说?
燕青道,“我看他们不似作伪,尤其是冠氏县令,十分在乎玉佛,很是慌乱。”
李晟向外看了看夜空,天色尚暗,“为了确定真假,咱们还得去陆家庄一趟,这一次,咱们四个都去。小乙哥,你得去密室搜一搜,再看看那个格子。”
四个人轻声走出了客栈,潜行很累,李晟勉强跟上他们。人家在屋檐之间跳跃,而他,只能老老实实看着他们的手势,避过打更人。
陆家庄的防守很紧,来回巡逻的守卫,盯着发红的眼睛,也不知道还有几分的精神气。卢俊义照看着李晟,孙遥和燕青朝着密室摸索而去。
钥匙乃是陆金逢亲自保管,而现在,燕青拿着一根细铁丝,不出片刻功夫,就打开了密室的大门。
两个人在密室里认认真真的搜索,却看见一道影子,从门缝里插了出去。燕青立马追了出去,那片刻,就不见了影子。
“有盗贼,有盗贼,抓贼啊。”
陆家庄再次喧闹起来,燕青和孙遥对视一眼,十分恼怒,不得不快速往外围跑去。
院墙外面停了快马,二人翻墙出来,四人立即上马狂奔。
一直跑到天亮,才慢慢停下来。李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裹挟着自己逃跑。
孙遥解释道,“后面有人追,陆家庄的笑面玉佛真的被偷了,我们亲眼看见有人从密室逃走。”
李晟纳闷,“你是说,有人在小乙哥先前去的时候,就在密室了。”
“是的,他趁着我们找寻的机会,跑了出去。”
“那先前陆金逢打开密室的时候,他为什么不逃走?”
一个人在密室里闷了那么久,为什么能沉的住气。如果没人去开门,岂不是会被闷死。卢俊义道,“张天盗或许有帮手,即便他们不打开密室,也有人救他出来。”
更加扑所迷离,是不是真的是河间张天盗所为,抑或是陆金逢嫁祸张天盗。
嫁祸时迁,有些假,梁山正在攻打大名府,时迁没有功夫来偷玉佛。
李晟点头,“陆家没有声张,玉佛应该是被偷了。如果是假的,肯定早弄得冠氏县皆知道了。”
丢了东西,当然要去找了。找东西,那当然人越多越好。但是大家都想要,人多了,竞争压力大。陆金逢不透露出来,想要找到张天盗,夺回玉佛。
事情复杂的人,让人脑瓜子疼,李晟看着卢俊义,“员外,我们还要去抢夺玉佛么?”
卢俊义沉思片刻,“既然陆家丢了玉佛,咱们也没有必要去趟这一趟浑水。”
很刺激,但的确很费功夫。李晟松了一口气,既然不去趟浑水,那便安然地往北方走。
可有时候,你越想平安,就越是不让你如意。有人从南面追踪而来,带来了让人吐血的消息。“听说了嘛,笑面玉佛乃是被玉麒麟给偷走了。”
“河北玉麒麟?他不是因私通梁山贼寇,被关入大牢么?”“你还不知道吧,梁山带人打破了大名府,将卢俊义救了出来。卢俊义深恨陆家庄,所以偷走了玉佛。”
“河北玉麒麟的功夫是高,可若是偷盗,应该没那个本事儿,我怎么听说,乃是河间张天盗所为。”
“卢俊义没那个本事,可是他有一个仆人。浪子燕青,若是要偷走玉佛,并非什么难事儿吧。”
说的很有道理,卢俊义主仆有很大的嫌疑。“而且,有人看见卢俊义一路向北去了。”
行踪泄漏,不少人追逐着,要抢夺玉佛。李晟他们还不知道从身后来的这一茬,在店铺若无其事的吃着的东西。
狰狞的汉子,脸上有一道刀疤,肩膀上扛着一把大刀,正要走进李晟他们的桌子。李晟捂着鼻子,“阁下太有味道了,有什么话,还是就在哪里说吧。”
大宁朝洗浴用品少,大热天的除了一身汗,味道那叫一个酸爽。大汉并没有听李晟的话,仍旧往前走。
李晟拢了拢袖子,一篷银针,刷刷都射了出去。刀疤汉子连忙退去,针头丁丁当当落在刀柄上,掉落在地上。
周围观望的人,全都拔出兵器站了起来。为首的刀疤脸厉声道,“识相的,把东西交出来。”
四个人坐在座子上,谁都没有动。李晟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轻轻放在桌子上,“有本事儿,就自己来拿啊。”
笑面玉佛,不是一尊大佛,一个小盒子就能够装下。这个传说传开之后,这尊玉佛就等于无价之宝。一个个用贪婪的目光盯着桌子上的盒子,有人冲了过来。
卢俊义的筷子猛然射出,有人捂着眼睛,血流如注,“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这一击震慑住了他们,为首的刀疤汉子冷声道,“卢俊义,你现在乃是官府的通缉犯,还这么猖獗。”
卢俊义冷声问道,“哦,不知卢某的人头价值几何?”
“纹银一千两。”李晟摇头,“太便宜了,官府太瞧不起员外了。”“可是千两纹银,大家都想得到呢。”
“卢某的项上人头在此,如果你们谁想要,大可来取。”
看这架势,不赔上不少人命,怎么能拿下他们。刀疤脸看着李晟,“小子,此事儿跟你们无关,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一个个看上去,都不是易与之辈。刀疤脸很懂策略,拉拢分化,如果是卢俊义一人,他们有把握能够拿下他。
一人再厉害,也有限。但是一群人,一个团体,一个军队,那就极为难对付,把卢俊义孤立开来,是最好的方法。看着很粗犷的人,居然有这么细腻的心思,李晟很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