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他们根本就没有闲着,将紫鸢花铺满了整个阁楼。剩余的硝石全部用来制作成冰块,在小院里,有丝丝寒意升腾。影卫去了后山,他身上没有标记,小心躲藏,能避开圣血蛊虫。
今夜,都没有睡意,云缥缈将头枕着李晟的肩膀上,“阿晟,我们今夜能度过去么?”
李晟点头,“一定能度过去呢,老大的壮志还未达成,爷爷的遗憾还没有圆满,我还要去帮助他们。”
不知不觉,在这个世界上,李晟有了很多的牵挂,他已经完全融入其中,是不可或缺的一个。
“那折姑娘呢,她会接受我么?”这个问题,始终要面对,李晟有些憎恨自己,男人就是花心。云缥缈这几次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便已经接受他了。
他偏头看着云缥缈,“你不介意?”
云缥缈道,“所有人都背弃我,只有你对我不离不弃,阿晟,我不在乎。”
在这诡异的病症之下,连养育他的父母都放弃他了,李晟却始终坚持着,不肯放弃。这其中有太多的情义,他们的关系,几乎是水到渠成。
唯有孙遥露着苦瓜脸,卢俊义很是诧异,“人家甜甜蜜蜜的,你干嘛愁眉苦脸?”“员外,晟哥儿跟西北折家的千金有了婚约,如果折姑娘不答应,会凭生许多枝节。”
卢俊义越发对西北向往了,拍了拍孙遥的肩膀,“那是人家艳福不浅,就自己去处理麻烦,你担心什么?”
“我现在只有跟着晟哥儿了,若是内宅不宁,难过的,还不是我们这些下属。”
卢俊义看着相互依偎的璧人,“别怕,他若是敢欺负里,咱们到时候揍大。”
孙遥苦笑,“去了西北,你可不要说这样的话,不然,捧日军的兄弟,肯定会先把你给揍了。”
“那到时候,孙兄弟一定要好好提携我。”说实在的,孙遥实在不适应江湖的诡异,云辉山庄这一行,既危险,又梦幻。而且现在,最大的危机还没有解除。
他已经很多次问道,“秦堪,你姐姐什么时候来?”
把人家小男孩都问起了怒气,“你有完没完,说了,不远了,不远了,我要恢复我的蛊虫,你别来烦我了。”
云辉山庄里是安稳的,但云辉山庄的后院,此时却热闹的很。
今夜有月,月色中带着一抹红色,这是一轮血月。江湖的豪杰们,觉得自己眼睛花了,揉了揉,那月亮又变成了原来的颜色。
没人敢靠近禁地那里的废墟,怪物被埋在那里,圣血蛊虫也在。万一从废墟里窜了出来,岂不是很危险。
这空旷的后山上传来古怪的声音,他们听了不止一遍了,正是催魂炼蛊曲。李晟猜的完全没错,展图就在后山上,准备就出那只老的圣血蛊虫。
林奎发布命令,众人成圆形,朝着那地方包抄过去。然而,声音是移动的。这很难辨别,声音的长短不一。
有人找到了展图,跟他对了几招,被展图溜掉了。他们在山上搜索着,催魂炼蛊曲挺了下来。展图终于不在冒险,躲在山谷里,停止了吹奏。
人们在山谷里巡逻着,却突然听见了尖叫声。林奎带人一看,只见那人全身是洞,鲜血朝着外面汩汩而流,将此地的土地给染红了。
到现在,随便一个人都知道,不能流血,鲜血会给圣血蛊虫带去欲望,让他们活跃起来。
众人脸色苍白,展图不吹奏曲子,而是换了一种更为残忍的方式。用人的鲜血,唤醒废墟中的圣血蛊虫。
江湖人的武功有高有低,展图避开厉害的人,专门找弱者下手。一时之间,惨叫声连连。
巫常山脸色煞白,“这样一来可不行,鲜血刺激了虫子,它估计很快就能复苏。”
在废墟下面,有红色光芒溢出,将山坡映照的通红。他们脸色煞白,那圣血蛊虫,果然有了反应。
在山丘的红光中站着一个人,他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自以为聪明,还不是会成为我的牺牲品,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红色光芒开始蔓延,人们感觉到鲜血要离开身体,周身就向定格了一般。
林奎脸色苍白,“快,能动的,都退回云辉山庄。”
不用他说,很多人都掉头欲走。可那个小山坡,似乎有无穷的吸力,让他们走的十分艰难。众人亡魂皆冒,空气中有红色的光点儿闪烁。光点儿涌入废墟之后,废墟的光芒,便更加耀眼。
“我要死了,我控制不住我的血液。”
只有几大高手逃了出来,呆呆地看着鲜血离体的众人,却不敢上前。这个场域,太过邪门。
展图狂笑着,他的计划就要成功了。从黑暗中,突然出现一个影,猛然窜了过来。展图太得意忘形了,这一击根本无法避开。他撑起护盾,并说着奇怪的话。
他在呼救,地下传来不满地声音,却还是给他加持了一缕厚重的红光。
被影卫这么一打扰,空气中的鲜血落回地面,就像下血雨。能动的人,全部都快速往外面逃。林奎等人更是窜了进去,借助这个机会,一人带出了两三人。
圣血蛊虫感觉自己的猎物远离了,很是愤怒,红光从地底喷薄,好似岩浆爆发,快速朝着影卫冲击。
影子毕竟是影子,他黑袍一闪,消失在夜幕里,不见了踪迹。
圣血蛊虫无法定位影子,他的身上没有标志。地底传来暴怒的昆虫尖叫声,让人听的毛骨悚然。它彻底发怒了,没能逃脱的人们,发出凄厉至极的叫声。
外围的人,亲眼看着他们被吸成了干尸,心里有着无限的恐惧。林奎道,“快走,咱们去云辉山庄的后院阁楼。”
在他们回来之前,云家所有人都挤在阁楼里了。云缥缈亲自去请的,即便别人再怎么对不起你,你也不能对不起别人。况且,云家夫妇的确有不得已的苦衷。
云夫人眼泪滚滚而下,“飘飘,你的病真的好了。”“娘,我的病好了,这些年,多谢娘的养育之恩。”
从云缥缈出生那一刻起,他们就知道,云缥缈患有怪病。如果是狠心的人,不溺死她,也会遗弃她,又怎么可能将她抚养长大。云夫人挂着热泪,“好孩子,你娘说,她不怪你。”
分娩的阵痛,并没有让她产生不好的想法,做母亲的,都希望女儿快乐成长。云夫人的妹妹紧紧握着她的手,用最后一口气嘱咐,“帮我照顾她。”
于是乎,云夫人根本就割舍不下她了。
“这里危险,爹和娘去我的阁楼吧,阿晟有办法多拖延些时日。”
所有人都聚集在后院阁楼里,冻得的瑟瑟发抖。孙遥维持着秩序,“大家不要慌乱,保持镇定,要绝对的安静。”
后山的人逃回来之时,天空已经出现了一丝鱼肚白,天降大亮。林奎脸色泛白,“那虫子果然没有死,在废墟之下,还能控制我们,它汲取血液,让我们动弹不得,如果不是你的影卫,咱们会损失更多人。”
影卫插手了?李晟有些慌乱,只是让他去观看,没让他动手。影子是什么身份,来自哪里,为什么对他忠心耿耿?他什么都还没有搞明白,怎么就能去了呢。
他大声吼道,“影子,你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
一贯冷冷的声音在旁边想起,“你激动什么,我就在这里。”
他显得很虚弱,先前在血雾飘散的时候,奋力一击,耗费了大量的元气,“我若不动手,让它吸够更多的人,就越是难以对付。”
巫常山点头,“没能逃出来的,都被圣血蛊虫吸干了鲜血,它需要用鲜血恢复。”
那就是一片修罗地狱,场景让人感到恐惧。就连经历过尸山血海的人,都对那一幕感到不可接受。天空飘起了血雨,空气里全都是血性的味道。
谭冲看着秦堪,“你姐姐,什么时候来?”
所有人的眼睛,都殷切的看着秦堪,这让他压力很大。“我已催动追踪蛊,我姐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她已经很近了。”
这并不是一个肯定的答复,也远远不能让人感到满意。
李晟道,“大家忙碌了一宿,先休息一下吧。如果展图再来,咱们想办法抵挡就是了。”
越是关键的时候,越是不能慌乱,自乱阵脚,敌人便能轻易将你打败。哪怕心里恐慌,也要装作若无其事,那样让别人有所忌惮。空城计要唱的好,必须有过人的心理素质。
如果你自己都不相信有无数兵,那别人又岂会上当。反正李晟是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许是场景太酷烈,天空飘起了雨,天上的乌云在汇聚,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秦堪脸上带着喜意,“晟哥,下雨了,下雨了。”
如今大敌当前,他们实在不知道下雨了,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
“这样的天气,会削弱圣血蛊虫的力量,那虫子天然的喜阳。”
原来如此,李晟呵呵一笑,“大家看,老天都是帮我们的,咱们一定能挺过这一关。”
众人心里有所舒展,但后山凄厉的尖叫声,让人的心再度踢了起来。有动物朝着云辉山庄里狂奔,然后软软地倒在了院子里。
是一只鹿,它的皮肤已经干瘪,双目中有血丝,很明显被吸食鲜血而亡。
他的皮肤开始开裂,一直散发红光,金光灿烂,有着两个拳头般大小的飞虫,张开嘴巴,那鹿子剩余的鲜血,变入水流,飞进了它的嘴里。
它只有那么大,它的肚子,却仿佛无敌洞。虫子窜上了天空,斜着眼睛,盯着院子里的人。隔着雨幕,院子里的人如遭雷击,这虫子,将他们当做了食物。
低沉的声音响起,那虫子调转透露,后退了几步,停在一个人的手掌上。展图任由雨水落在身上,朝着阁楼走进了几步,有利箭朝着他激射,却被护体红光完全挡住了。
那虫子十分激动,愤怒地颤动着,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在请战。展图道,“稍安勿躁,咱们好好玩玩。”
“李晟,你那么聪明,可曾猜测到其中的来龙去脉?”
巫常山愤恨道,“你那些鬼伎俩,李公子全部都洞悉了,你还有什么好炫耀的。”
展图呵呵一笑,“是啊,全部都猜中了。可却总是发生在事情之后,而我要做的事情,哪一件没有做成呢。”
李晟面色煞白,当侦探的,若是不能抢先一步,就会被凶手给牵着鼻子走。展图一直在牵着鼻子走,这正是他们的被动之处。
“展图,你很厉害,你现在不光是要杀了我们,而且,要利用这虫子吧。你不让他进入你的身体,你也害怕被他控制。”
是的,若是被控制的话,展图便会成为怪物。他冷冷一笑,举起右手,虫子周身红光大动,进入他的身体,然后一拳轰出。阁楼外围的卫兵发出惨叫,到底身亡了。
“这样的力量,我也有,而且比云方文清楚的多。”
他竟然能借用虫子的力量,云方文只是被虫子给控制。李晟眼睛锐利如刀,毫不留情的道,“你就没有仔细检查,这虫子有没有什么异常?”
展图面色大变,给虫子翻了个身,在它的腹部,有一条诡秘的黑线。展图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突然癫狂起来,所有的图谋,全都化作了虚无。
众人尽皆诧然,那么厉害的虫子,怎么会有致命伤。那虫子低声呜咽着,发出几位凄惨的悲鸣。展图仔细听着,面色煞白,“真是好手段,竟然服毒克制圣血蛊。云方武,你云辉山庄背弃诺言,就不怕巫神教灭你满门。”
事情的来龙去脉,终于在只言片语中展现出了一角。南疆巫神教,这个名头,他们多听说过,诡秘,乃是南疆当之无愧的第一教派,曾经乃是夜秦国的国教,只是回来衰弱了。
云辉山庄和巫神教,究竟有什么瓜葛,又达成了什么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