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的手拿过协议,将东西合上放到书桌一旁。赵卿醉脸上带着一丝轻笑,整个人与身上的白色羽毛服饰在钟羽楼略微昏暗的空间内,愈发的突出。
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她整个人瞬间来到他身后。周籍元瞪大了眼,转过头看着身后的她:“你?”
她右手放到他肩膀,语气轻柔,带着几分诱哄:“别怕,一会就没事了。”
周籍元立刻像是一具被抽掉灵魂的木偶,乖乖的闭上眼任人宰割。
她双手放到他耳朵的旁边,掌中暗自运气,绵绵不断的黄色气流从他体内冒出,那股气流汇集到他头顶上方,最终形成一团黄灿灿的圆形气体。赵卿醉托起这股气流,小心的放到仆人端来的盘子中,轻轻盖好。随即挥了挥手,仆人将东西放到桌上、恭敬的退下。
将人送走之后,她下意识的看了眼钟字号房的方向,再看向桌上那个生机勃勃的瓶子。
玻璃瓶子很轻,此刻因为装了极有分量的东西,倒是显得沉甸甸的。她轻轻拖起瓶子,如同在保护什么珍宝一般小心呵护着,拿到了储物室内。钟羽楼的物品是按照时间来摆放的,所以即便是同一个人,即便他在钟羽楼典当了好几次,也不会摆放在一起,只会在瓶身上贴上物主的名字。做好今天的最后一单生意,她将门关上,看向这堆放的满满的储物柜。
中间空了整整十年,这十年钟羽楼都没有适合的人接手,看来黑影对人选的有一定的要求。即便是她不怎么愿意接生意,自打她接手之后,这钟羽楼典当的物品都快要把房间堆满了。
这世间的人啊,到底是有多么强烈无穷的欲望。
想到这,她不禁轻轻的摇了摇头。
赵卿醉静静的坐在一块羽毛石碑下,不得不说,周籍元的那一番话给了她很大的震撼。至少让她一改这‘世间男人皆薄幸’的想法,她原本以为他至少会犹豫,事实上,他确实犹豫了。不过犹豫的不是自己,而是想着怎么为钱丛君争取最大利益。
“想什么呢?”一声热气呼在她耳朵上。
她吓了一大跳,随即警觉,一掌拍了过去。但手刚伸出就被人牢牢抓住,她动弹不得。她愤怒的看向来人,确是韦景牧。
面前的韦景牧一身黑白相间的长袍加身,素来冷着的一张脸似笑非笑,微眯的双眼带着一种看到了什么新奇事情的乐趣,整个人带着一股子……邪气。
邪气?她被这想法吓了一大跳,转身仔细的打量着韦景牧,觉得他现在确实较之前有点不同。之前的他哪里是自己的对手,可现在无论她如何挣扎,即便是用上全部力气,也无法挣脱分毫。
“你?”赵卿醉被他眼中的那抹精光邪气给吓着了,她下意识的后退,却被他一用力朝前拉了一步。
“你要干什么?”
身体被束缚,心中的无力感逐渐增加,这种无力是她从未有过的,比恐惧更加难以捉摸。即便是当初在牢房被判死刑的时候,她也只是恐惧,但其中好歹还夹杂着希望,而不是现在这般所有路都被人斩断的心有余力不足。
韦景牧慢慢的享受她的恐慌,至少他以为那是恐慌:“你要去哪里?”
无力感渐渐消退,她开始冷静起来:“你怎么出来的?”
握住她手腕的手力气变大:“我想出来所以就出来啦。不过,你如今怎么心软了?知道周籍元在骗你,你居然没拆穿,难道你不想要天火珠?”
她惊疑,抬头看向他。他的双眼不再清明,慢慢的聚齐风暴。手上的疼痛变得更重,赵卿醉立刻心道不好,她小心的看着韦景牧的面色:“你到底是何人?究竟想干什么?”
风暴最后变成漩涡,消失在他的眼眸深处。腰上也跟着一紧,赵卿醉整个人被他拉到了身旁,她用左手抵住他的胸膛,不过这次她学聪明了,不开口,等着他发问。
见他不说话,她试探道:“你该知道这是钟羽楼的规矩,只要有利可图,任何生意都会接。至于天火珠,它迟早会落入我的手中,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韦景牧放开一直握着她的手,伸手轻抚她的云鬓:“是啊,确实不该拒绝。你是个精明的生意人,那个石书昕看似聪明,其实是个蠢货。至于这个周籍元嘛,活脱脱就是个笨蛋了。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他们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就这么折腾,的确够蠢的,你说是吧?”
他的语气越是轻飘飘,赵卿醉就觉得他变得越多。她突然很想知道,这个一口一个笨蛋、一口一个蠢货的男人,如果换成是他,愿意为了最爱的人付出吗?
知道现在不宜刺激他,也知道不是他的对手,可她就是很想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想到这,她故意道:“如果是步莲若失去了记忆,你难道不会付出什么吗?”
果然,他的脸色突变,眼中风暴再起。他猛地推开她,仿佛刚才那十分温存的动作从不存在似得。
知道惹毛了他,赵卿醉立刻后退几步,趁机脱身。若是再落在他手中,还不知道他会发什么疯呢。见机不可失,她立刻转身,瞬间回到了钟羽楼。
见到明亮的光线,她才放下心来。钟羽集市荒废太久,平日很少有人过去,时间久了,那里反倒是像黑夜一样,基本都埋身在无尽的黑暗中。不过却是个安静思考的好地方,这也是她出现在那里的原因。
不过韦景牧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他此时不是应该呆在钟字号的房间内吗?想到这,她立刻起身去了钟字一号房。
故意不打扰,悄悄出现在门口,可韦景牧正安静的一身玄衣躺在床上,仍是维持她离去时的姿势。既然他在这,那刚才出现在钟羽集市的人是谁?跟他又有什么关联?除了五官之外,无论形象、气质、言谈举止二人都不像,可那人分明就是知道韦景牧所有的事情。如果不是一个人,那有外人闯入,自己不可能不发现。再说了,如果是一个人,他随便进出钟羽楼,就更该发觉的才是,到底哪里出问题了?除非,钟羽楼的保护屏障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那……他究竟是谁呢?
赵卿醉静静的站在他房门口,呆了一会后,似乎是想到什么似得就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果然,她到了书房立刻就看到了水晶墙上的画面在闪,熟悉的面孔正焦急的等在门外。她伸出手看向双手,一点痕迹都没有。再闭上双眼,脑袋中却什么都没有,看不到水晶墙跳动之前的清晰画面。想到这,她复杂的看向钟字一号房,随即调整好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水晶墙上挥了挥。
不多时,一个一身黄色外衣的美人立刻出现在她面前。微肿的眼圈昭示着她刚刚哭过,尽管面容精心修饰过,但整个人还是显得有几分憔悴。
赵卿醉集中精力,凝神看向她,却看不到她身上发生的完整事件。她心中暗叫糟糕,但又不能让对方看出什么来。
“石夫人,你想典当什么?”
钱丛君二话不说,立刻从袖中掏出一块拇指大小、形状不规则像是珠子的东西放到桌上:“这是天火珠的一块碎片。”
赵卿醉转头看向那珠子,对此倒是不置可否:“哦?”
身上香囊内的珍珠立刻发出一道热光,那热度直接透过衣服,传到了她的皮肤上,灼的她一阵生疼。她立刻解下香囊,将香囊扔到了桌上。香囊内的珍珠离天火珠近了,灼热度更强。
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她看向钱丛君:“夫人想要什么?”
“我想要籍元活过来,”钱丛君没有任何的犹豫,“我想要让他生生世世的跟我厮守在一起。”说着,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灼热。
赵卿醉看向那珠子,不过她可不敢直接触碰,只是在掂量着它的价值。虽然失去了部分能力,不过估价的能力倒是没受任何影响,她笑道:“夫人,这只是一个碎片,它没那么多的价值。我只能答应你一个条件,你自己选择吧。”
两个选项:
第一、周籍元活过来,不过他们可能没机会厮守在一起。
第二、他们二人得以永远厮守在一起,但周籍元不能活过来,她要么跟他一起死,要么一辈子守在他身旁。
钱丛君看向赵卿醉:“籍元说钟羽楼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为何你不能答应我的两个条件,我想跟他在一起就这么难吗?”说着,眼泪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不停的流泻而出,但她还是忍住不发出声音,但慢慢的,她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赵卿醉也没理她,只是坐回办公桌内的椅子上,知道她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也不劝她,安静的让她发泄。
钱丛君越哭越难过,越哭越来劲,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架势,最后居然忍不住双手抱住咽喉,仿佛喘不过来气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