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阳轻轻说着话,眼里流着泪,脸上挂着一丝苦笑,好似就义前的大义凛然,可我知道他心如死灰,只是未等我开口,他猛地将匕首切入肌肤,血顿时喷射出来,染红了他雪白的衬衫。我大叫着伸手去抓他,可他下手更深了有些,这让我想死,猛然伏地,不停磕头,哀求道:“哥哥,我跟你回去,跟你回去,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烧了旋风鞭。”他从身上摸出一把火机递给我,“如果风九天真的与你患难与共,他一定会为你着想,亲手毁了这鞭子的。曦儿,烧了它,跟我回去。”
“我烧,我烧。”我哆嗦着手接过相机,心一阵阵抽搐着,看着哥哥血如火,我轻声说,“哥哥,我说过你是我的命,哥哥如果烧一条鞭子就能让你放心,我烧就是了,只是哥哥,万一我有什么意外,你不要自责,不要难过,因为正如你所说,我的灵魂还在,还可以守护你。”
辰阳伸手擦去我的眼泪,斩钉截铁地说:“烧了它,你不会有事的,烧了它,我们回家,烧了它,嘉琪一定会再接受你的。”
阳光下,我面前的旋风鞭泛着晶莹的白光,好似一条安逸的白龙。
它是为我而生,它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我的安危。
不,它在吞噬我的情感,比御阴息比九寒针还要可怕,我不能留着它。
可是,它也是风九天的,也许它毁了,风九天就会有危险……
不,他没有哥哥重要,没有嘉琪重要。
我脑子里如惊涛骇浪不能停息,听到酋跃龙低声喊了我一声,辰曦。
我没有理会,而是按下了打火机的按钮,小小的火苗突突地染着,淡蓝色的火里,辰阳的脸有些变形,也随着火苗的抖动而抖动。
“辰曦。”酋跃龙上前摁住我的手,摇头说,“回去就是了,不要烧了。”
“不管你的事情,请你走开。”我声音很低,明显底气不足,内心渴望有人来阻止,不希望是他,可又不知道希望是谁。
我看着远处,只有云和树,没有凤凰也没有那个男人。
“我说过不会阻止你的一切决定。”他不再说话,反而起身帮我画了一个大圈,将落叶分成圈内圈外两部分,而我与辰阳都坐在圈内。
我引燃了脚下的落叶,枯叶干草,自然容易点燃,火苗一下窜了起来,噼噼啪啪的倒十分动听,没有水分的枯草味经这火烧反倒香气四溢。
辰阳将鞭子卷起,决绝地丢于其中,火苗如翅膀被砸得扑闪了几下,马上又燃烧起来,我的胸口好像被一只猛地掏进去,心脏被生拉活扯地往外拽着,好似要把我拽进火中去,以至于我猝然倒地,这一摔倒让身上的伤口再度崩裂,血滴滴答答落在火里,使得火如风中残烛,摇曳不定。
“辰曦,你怎么了?辰曦……”酋跃龙紧张地蹲下来,欲扶我,却被辰阳拦住。
旋风鞭在火中滋滋的被燃着,散发着毛发被燃烧的味道,我只觉得心要被那只无形的手挖了出来,疼痛让我忍不住呻吟着在地上打起滚来,我伸手去抓辰阳,却只抓到一把火,手心被烫,神经猛然一紧,就缩了回来。
酋跃龙突然怒气朝天,伸手抓住辰阳的衣领,将他推倒在地,说道:“她是你的亲妹妹,你非要亲手害死她吗?你知道这旋风鞭和她生死攸关,为什么还要这么逼她?你根本不是麦辰阳,你到底是谁?”
“正是因为她是我亲妹妹,我才要彻底毁了这旋风鞭,毁了这一切想要蛊惑她的东西,包括你。”辰阳轻而易举地将他掀翻在地,举起手中匕首就刺向他的心窝。
“哥哥……”我的喉咙被眼前的烟呛得说不出话,眼睛也开始模糊不清,只看到两个通红的男人扭打在一起,出手狠毒,不留半点情面,很快就两败俱伤,他们嘶吼着,但是我一个字也听不到。
这外敌的侵入似乎激怒了体内的气息,旋风剑已经与九寒针几乎同时涌向心口,我仿佛看到大片的雪花以放射状的螺旋形式正散发出去,四周的空气瞬间就凝固了,我的身体更如坠入了万年冰空,冰冷坚硬,好像一不小心就能将我碰撞个粉身碎骨。
火渐渐熄灭,旋风鞭的三分之一都成了灰烬,而剩下的那段也是惨不忍睹,外面是黑黢黢的烟灰,尚且不如普通的赶牛鞭子。
虽然我不能动弹,但是却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好似被那双手掏空了,胸口殷红的血中漂浮着几根毛发,三寸多长,虽然裹着血,但是不难辨认它们原本是白色。
他二人这才注意到已如死尸的我,心急火燎扑了过来。辰阳显然被吓坏了,圆瞪着两眼,颤抖着双手,一会摸摸我的脸,一会又使劲搓着我的双手,不断地说:“不怕冷不怕冷,哥哥给你暖暖。”
酋跃龙却已经飞起一脚,将辰阳踹出了几米远,捡起半截旋风鞭,砸到他怀里。
辰阳无心与他计较,踉踉跄跄来到我的身边,想要把我抱起,可酋跃龙去按住他的肩膀,责问道:“你满意了?你害了身边人还不够,还要亲手害死了亲妹妹吗?”
辰阳的眼泪落在我的脸上,吧嗒一声,这温热好像融化了我身上的冰,舒适无比。而御阴息在体内也渐渐晕开,风火掌好似一团火炙烤着我的伤口。
我的呼吸逐渐平息下来,四肢也开始舒展,辰阳侧目凝视他,低声说:“他是我的亲生妹妹,我不会让任何人靠近她,伤害她。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如果是为了玉佩,那已经不在她身上,你就没必要再纠缠下去。”
“谁不想要稀世珍宝?可是与她相比,世界又算得了什么呢,从我看到她的那天,我就发誓要守护她一辈子,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即使是她的亲哥哥也不可以。”酋跃龙这话似乎说出来了口,可似乎又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远处却传来凤凰的鸣叫,一个女人的呼救声,还有一群人奸佞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