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道士装模作样的拿着桃木剑挥舞了了一番,他边跳变念念有词,我一听就知道他在哪里胡说八道的念着。
再看他端起桌子上的一碗酒,喝了一口,然后用桃木剑挑起了一张鬼画符,把嘴里的酒往上一喷,那符立马就燃烧了起来。
村民们还在呢那里啧啧称奇,刚子极其不屑的哼了一声:“雕虫小技。”
这种道貌岸然的人,一般就是骗吃骗喝,以一些旁门左道的小术法才骗得村民的相信,然后再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
我刚想上去揭穿他的真面目,秦决霈却捏了一下我的手心,微微摇了摇头,“不要去。”
“为什么啊?”我被他拉着,心里颇为不悦,难道就任由这个骗子继续下去。
“你若是揭穿了他,村民们一会儿肯定不会再让我们接近那艘船,我们先别轻举妄动,他施完法,肯定还要去船那里,我们不如先跟着他,等一会儿见到了那船,再慢慢收拾他。”
秦决霈说得有道理,我便耐下心来,等着看那个道士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那道士可能已经用尽了浑身解数,他舞刀弄枪了半天,也累得不行,于是,为了故作神秘,也不说话,就自顾自的穿过拥挤的人群,朝外面走去。
村民们自动给他让了一条路,让他走到了前面。
我们默默的跟在村民的后面,往沉船方向走去。
真正见到了那艘船,我才发现语言的力量是多么贫乏,我无法形容我看到的是个什么东西,它是艘船,很大,又破又古怪,我们站在下面,往上看的时候,只觉得它已经顶到了天。
还有最为恐怖的是,这船上面漂浮的一股死气,那数量之多,已经在船的上方形成了一团黑色的乌云,笼罩了船上。
我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刚好撞上了秦决霈,秦决霈握住我的手:“怎么了?”
我把刚才的情况告诉了他,秦决霈也是皱了下眉头,刚子问赵四能不能看出这是哪个年代的,赵四盯着那船看了许久,摇了摇头,手指比划了一下,示意自己也瞧不出名堂。
连赵四都无法辨认出它的年代。这船里肯定有古怪。
我晃了晃秦决霈:“我们上船去看看。”
秦决霈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这里这么多人,人多嘴杂,他们一定不会让我们能轻易上去的。”
他抬头看了看那高耸的船身又说道:“我们现在手头里也没有什么工具,这么高的船身,就算是刚子恐怕也上不去。”
我看了看那船身,看来没有绳索,徒手爬是不太可能,只能等到晚上了。
再说那个道士,他声嘶力竭的在那里吼了半天,最后终于把一张符咒贴到了船身上,然后哑着嗓子道:“好了!我已经把这船上的邪气都去除了。”
他喘了一口粗气:“这符千万不能摘下来,否则你们全村人都要有大难了!”他说得一副危言耸听的样子。把那些个村民吓得不行,都连连点头。
村支书这时候站出来道:“既然都驱完了邪,大家都散了吧,明天起,每家都要请道长一杯薄酒,今天先从我家开始。”
这么多户人家,这道士也真敢吃,不怕折了福分,正想着,老大爷就走过来对我们道:“少年人,这热闹也看了,我们回去吧。”
我回头看了看那道士,村支书已经拥着他远去了,来日方长,以后再慢慢收拾你。我这么想着,便跟着老大爷回了家。
一路上,老大爷一直在念叨着,总算是驱走了,大喜大喜。
我在后面暗道,哪有那么容易,就看那船上阴森森的死气,那道士就贴了几张符,怎么可能驱散掉,更何况,他还是装模作样。
不忍心告诉他实情,我们到了家,老大爷因为心里高兴,连连做了好几大盘菜来给我们,都是些很普通的农家菜式,我们却吃得津津有味。
吃了饭,我们分头去准备晚上要用的东西,只等着夜幕降临,然而,日头还没有西落,外面就喊了起来:“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杀猪般的嚎叫还不算,后面还是一阵敲锣声,边敲边喊:“出事了!又死了!”
死了?我心一凉,谁死了?
外面是惊天动地的吵嚷声,我和秦决霈交换了一个眼神,跟着就窜出去了。
人群一直涌向了海滩边,我们在里面和挤沙丁鱼罐头似的,被挤来挤去,秦决霈拉着我,在里面转了几个转,才好容易挤到了人群前面。
我刚松一口气,气还没放下,冷不丁的看到了人群前面的景象,我一口气下去被提上来,再呼出来时已经是一口凉气。
我到吸了一口冷气:刚才还长牙舞爪的一个人,现在已经死在了这里。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时发现二狗死状的人会晕了过去,现在我亲临其境,我也觉得两腿发软。
那道士全身都被吸得干干净净,之所以看出是那个道士,完全是因为他身上的道士服,脱去了那身衣服,他就是一堆骨头。
不,比骨头还恐怖。
骷髅也不过是堆骷髅,这道士肉被吸干了,可是皮还贴在了骨头上,鲜血被抽出来,洒了一地,浓厚的血腥味直冲鼻孔,活生生把那堆骨头染成了红色。
我胃里一股翻江倒海,旁边已经有人扭头去吐了,我捏住鼻子,努力不去闻那股子铁锈味。
这时,人群突然爆出一声:“这道士肯定是惹怒了那船上的东西才被搞死在这里的。”
其实,一想也对,本来已经没人死了,可是这道士一来,不但没有驱邪成功,还把自己搭进去了,他们又十分的迷信,当下就有人接着道:“那东西会不会怪我们把这道士请来?”
此言一出,原本人声鼎沸的气氛忽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那些村民都看着那个说话的人,他这一句话无疑是引发了人们内心里深处最原始的恐惧。
村支书见状不好,马上站出来打圆场:“各位乡亲,这事……”只是他还没讲完。
“快跑啊!”也不知道是谁又喊了一声,这一声石破天惊一样,一席人登时就慌乱了起来。
“快走快走,一会儿别给缠上。”
说完都抱头东奔西跑了起来。后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前面的人却掉头就跑,正好和后面的人撞个满怀,前前后后倒了一大片,场面一度十分慌乱。
村支书还在那里无济于事的大喊:“别急!小心踩踏!别跑!别慌!”可是他喊出的话,都石沉大海,根本没有人听。
人群还在混乱着,跌倒了的人也顾不上疼了,爬起来就继续往前跑,有几个年龄较大的直接被撞到在地,半天没有起来。
我皱眉看着眼前闹剧一样的场面,不知道该如何阻止,不一会儿,人群就跑干净了,只剩下村支书还在那里徒然的站着。
刚子走过去拍拍他的肩:“支书,你也赶紧回去吧。中了邪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村支书本来想说话,可是一打眼,再看看我们几个却问道:“你,你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吧?”
刚子和他说了我们是路过的,他才点点头,朝着我们严肃的说道:“你们也赶紧回去吧,这里邪门的很,那船千万不要上去!”
刚子嘻嘻哈哈的点头答应了,好不容易把他打发走了。
秦决霈蹲下来,捡了根树枝去查看那具干尸,挑开衣服,却发现那道士身上那层皮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像针眼一样的东西,还在皮上蠕动着。
“哇——!”我再也忍不住,跑到一边,把刚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
秦决霈扔下树枝,赶紧跑过来看我:“阿珂,没事吧?”
我吐得直到一点东西也吐不出来,才觉得反胃感轻了些,擦擦嘴角的污渍,勉力对他道:“没事,就是觉得恶心。”
“大哥,我们上不上这船?上的话,我马上回去拿工具。”刚子这个时候问道。
赵四也站了过来。
“不上,我们这次来是救叶月天的,还是少生事端。”秦决霈还没说话,我就接过话。
这船上的东西到底有多凶狠,看这几个人死的惨状,就能略知一二,这样凶险的东西,还是能少碰就少碰。
秦决霈把我扶到了一边,他蹲下来,如墨的星眸看着我说:“阿珂,我们这次必须要上去看看了。”
“为什么?这个船这么凶险。”我大为不解。
秦决霈指着那船的一个方向,声音很轻的问我:“阿珂,你看那是什么?”
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只见硕大的船身上乱七八糟的画着一些花纹。
不对,不是乱七八糟。
我又眯起了眼睛,仔细看了一下,那些花纹的画法是有规律的,把这些花纹组合到一起的话……
是一朵花——红色的花!
我看着很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种花,无论脑海里怎么想,都是空白一片,注意力像是全被那朵花吸引了过去。
那花居然没有叶子,只有一簇花瓣,像沾了血一样的妖艳无比。
“彼岸花!”刚子失声叫了起来。
我也猛的想了起来,花开不见叶,见叶不开花,这是开在忘途川上的彼岸花!
“阿珂,这是一艘从地狱开来的鬼船。”秦决霈的声音虚无缥缈的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