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吗!”我一步步朝后退,这么多天的委屈和担惊受怕一股脑涌上来,像是水龙头般哗哗直流,“你说你会等我,帮我彻底忘掉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他,我能怎么办?你以为忘掉一个人那么容易?我已经很努力了南浔,为什么还要逼我!”
南浔嘴角的笑意更加危险,他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叠子纸张来:“是我逼你回忆过去,还是你压根就不相忘掉扶摇!”
一叠子纸被南浔摔在地上,竟然将地上砸出了一个坑来!
我连连后退,只听得南浔不复以往温柔的语气,质问我:“颜儿……不,陈安颜。你做的这一切,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一周、三天、两天,这么多频繁的快递单,你都寄了些什么,又是寄给谁的?”
“这是我的隐私,凭什么告诉你。”快递单上我虽然没有填扶摇的名字,可是那字迹分明是我的,南浔不会不认识。眼看着事情已经败露,我也不想再继续演戏下去。
南浔朝我的方向踱步,一点一点儿靠近:“隐私?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这种所谓的隐私,怕是见不得光吧。嗯?我亲爱的颜儿,事到如今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该怎么回答我的问题吧。”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不相信我没瞒着他做什么,但是他仍然给我机会,让我自己坦白。可惜了,我一点儿也不想争取“宽大处理”。
事情既然已经败露,再有机会对付南浔的情况微乎其微,索性我也就说了实话:“没错,这些是寄给扶摇的。你猜到了不是么,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
“终于说实话了。”南浔看起来竟然没有吃惊,而是一脸解脱的样子,“陈安颜,你骗我这么久,今天怎么不继续骗下去?这场戏收的太快,我还没尽兴呢。”
我笑了笑,看着南浔越来越靠近的步伐,长舒一口气:“呼——说真话的感觉真是好。反正你也演不下去了,不如提前收场,免得谁都不好受。”
“不好受?你竟然也会觉得愧疚吗……”南浔眸子里的光线暗了又暗,像是哽咽了一下,“既然如此,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就把这场戏演到底,假戏真做,要么……”
“不用说了,我选第二种!”话音刚落,我就把手里的传讯焰火抛到半空,趁着南浔还没来得及阻拦,拈决绽放了焰火。
熠熠生辉的明黄色焰火带着特有的气味,随同流星雨一起在漆黑的夜幕上随意渲染着画作,似乎像是宣告真正的好戏,此刻开场!
“啧,竟然晚了一步呢。”南浔收回准备阻拦的手,看着我的眼神复杂极了,但是不难看出他在吉利隐忍着仇恨。
我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从脖子上拿下项链,拈决防守。
“怎么,国师大人难道准备再来一场叛乱,让我回味一下金鸾台上的生死离别?”看见南浔熟悉的法器从他胸膛中呼之欲出,脑海里熟悉的画面飞快地上映着,“你该知道的,这场戏不是你愿意的话,我根本演不下去。”
而南浔不再说话,手上的动作停顿了几乎只有一秒,便立即将法器唤出,不带任何怜惜地朝我攻击。
虽然我恢复了记忆,但身体的元力早就不是当日的圣主之后那般浑厚充足,应付起南浔来,除了底下脚步的变换灵敏有速之外,根本占不上任何便宜。照这个形式下去,还不等扶摇林雷赶来,我就成了南浔的刀下亡魂。
“南浔,你收手吧,就算答应了我,你也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我步步后退,放弃了攻击,全力防守着已经近乎癫狂的南浔。
步步紧逼,南浔脸上的神情淡漠的很,但我知道这正是他心中波涛翻腾的写照。表面越是平静,内心就越是风起云涌。
“你从来就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南浔悲痛沉寂的话语从耳边飘过,我稍稍一个慌神,就被南浔法器释放出来的外力削去了一缕发丝。
“哼,你以为你是真的爱我?”我艰难地一个后下腰,堪堪躲过一击,“你不过想要把我占为己有,自私自利,南浔你根本不配爱一个人!”
现代的南浔看似毫无破绽,但是无论是在梓桑时也好,如今也罢,他所谓的爱都只是想占有扶摇所拥有的一切,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只属于他一个人。想起那些细枝末节,无一不在证实南浔只不过是把我当做私有物,企图剥夺我的一切。
这里面虽然容纳着我的爱情,可是他的爱却是更为可怕的掠夺争抢,丝毫不给我任何的自由和人格。唯一,便是爱他足矣。而这种狭隘的感情,又怎么称得上是爱情呢……
“我不配?”南浔脚下一点,飞升在半空躲过了我七分元力的一次攻击,随之缓缓落地,将倒在地下不停口吐鲜血的我抱在了怀里,“颜儿,当初明明是我先遇见你,为什么你却根本看不见我的心。这一切,都怪你啊颜儿……”
“是,没错……”我努力调息着,气若游丝道:“可是爱情从来都没有先来后到,我爱的只有扶摇,从头到尾都是。”
南浔伸出手来,帮我擦掉了唇边的血迹:“是吗,那你可曾想过,扶摇究竟从头到尾都爱着谁呢?”
眼前一亮,南浔竟然在我面前设了一堵时光墙,上面正是扶摇和方沐霖之间的相处。点点滴滴,看起来像极了一对恩爱缠绵的小夫妻。
“怎么样,这些你可曾都知道?”
“噗……”我很不争气地吐了一口血,“我知道,那又如何?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有什么好伤心。更何况,即便是真的,我也相信扶摇有不得已的苦衷……”
“啪!”脸上被南浔甩了一个耳光,“还真是低贱的可以啊。你娘当初是这样,真没想到你陈安颜也步了她的后尘。”
南浔说的那段陈年往事,我虽然不甚了解,但也曾经在姥姥那儿听过,我相信姥姥所说的不是骗我的,更相信生育了我的母亲,绝不会如南浔所说。
“这些都与你何干?”我挣扎着从南浔怀里站了起来,摇晃着身子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南浔,别说废话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算你再怎么说,我也绝对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南浔仰天大声苦笑,随即便朝我飞来一招!
这一招怕是用了九成的功力,速度和元力都并非我可以低档的,可是我竟然丝毫没有想要躲避的愿望,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这一刻的来临。
“安颜小心!”
突然一声惊呼传来,未等闪身,我就已经摔倒在了地上,布满小石子和砂砾的土地格外厉害,清晰的痛楚顷刻间传达到神经中枢。
只见眼前一片紫色的光晕潋滟,其中不乏南浔法器象征性的青灰色光芒,两种元力的威力交织在一起,看似斑斓多彩,实则其散发出来的外力早已扑面而来,我不得不朝后爬开,免得伤上加伤。
“南浔,你死心吧!”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一个激灵便朝着打斗的中心看去,可惜光晕太过耀目,我只能从身形依稀辨认出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而且似乎有点像是——刘小妃!
这一想法着实太过离谱,可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却又不得不让我相信!
几声闷哼传来,显然是南浔处在下风了。我尝试着想从地上起来,可是刚才被刘小妃撞开的时候恰巧磕碰到石头上,现在根本使不上力气。
“刘小妃,配合我!”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阵风声飒沓,扶摇从不知名处突然出现,一下子卷入了战局之中。
只见原本渐渐回升的青灰色元力光芒顷刻之间又衰弱了下去,南浔的闷哼声音不停传来……
“噗……”
南浔终于不敌两人合力夹击,受了重创倒在地上,浑身被一层黑色笼罩,抬起来的脸上苍白一片,隐约还透着青黑色。
战局胜负已分,刘小妃把一个不起眼的东西飞速地收进自己贴身的口袋中,就快步走来将我扶起:“安颜,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摇摇头,呼之欲出的话又被我咽了回去,看着扶摇道:“扶摇,先别着急,我还有话问他。”
扶摇回身朝我点了点头,但依旧站在南浔身边,以防他突然袭击。
“南浔,我只问你一句——”
南浔艰难地伸出手来,制止了我的问话,断续的声音从他嘴中传出来:“你爹娘,不是……不是我害死的!”
“你撒谎!”吼出来这句话,喉头涌上一股铁锈味。
只见南浔用两只手支撑着自己,一点一点地朝我这里移动着,扶摇打算制止他,却看见我的神色,便停下了动作。
“颜儿……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南浔总算爬到了我的跟前,他的五官早已沾满了血迹,“颜儿……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