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我说完话,被窝里面的冷空气就没有了。
只剩下一点余韵在我露在外面的胳膊上挣扎着,微微带起几根汗毛。紧接着我就听见了扶摇的声音响了起来,在一片漆黑的卧室里,略微有一点陌生,“实体开始消散了,大概有一阵子不能出来。”
“不是说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实体存在的时间就会越长吗,怎么会……”话说到一半,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最近过的有多浑浑噩噩了。
既然扶摇的实体开始消散了,相对地就意味着最近我身上的危险系数降低了。这么说来的话,冷芯惠的目标开始转移了?
“睡觉吧,现在明白过来也不算太晚。”扶摇说罢,被子又被扯开了一角,身边钻入了久违但又熟悉的冰凉之感。
眼看离冷芯惠请假的日子越来越近,我反而倒是轻松了起来。以前每天就没有按时下班的时候,可是这几天冷芯惠还不等下班的时候就不见了踪影,等我去给她递交报告的时候,往往都会发现她的办公室落了锁。
这几天从扶摇那儿恶补了很多关于和冷芯惠这一类有可能被俯身的女鬼的知识,我怎么样也得注意一点才行。
好不容易熬到了冷芯惠下班走了,我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准备等着待会儿人再少一点的时候,去她办公室看一看情况。至于钥匙,我早就偷偷拿模泥印了一个,今早刚好拿到制成的钥匙。
“安颜,今天难得冷面女王走那么早,你还不赶紧开溜,在这儿等什么呢?”财务部同事小王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你是不是忙傻了”的表情看着我。
讪讪一笑,我愁眉苦脸地说道:“谁说不是呢。不过冷面女王交代的任务我还没有完成呢,估计还得加一会儿班。唉,你先走吧小王,谢谢关心啊,改天给你带好吃的。”
小王留给我一个珍重的拍肩,就一溜烟儿跑没影了。像是再多留一会儿,冷面女王就会回来找她也加班一样。
好不容易等到整个财务部的人都下班了,我小心翼翼地跑去监控附近,绕着监控死角关了摄像头,这才敢靠近冷芯惠办公室。
“真是麻烦……”嘴里碎碎念着,注意力全都集中了起来,我甚至感觉到头皮上有点开始发麻了。
锁孔就在眼前,我飞速地从包包里拿出钥匙来。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钥匙就差那么零点一一毫米,身后传来一声:“你在干什么?”
我手里的钥匙就掉在了地上,叮咚作响。
“林雷……怎么又是你啊,走路不带声音的吗?”我拍了拍胸口,一个闪身蹲下捡起了钥匙。
还好是林雷,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了。
林雷走了过来,一把从我手上拿走了钥匙,还不等我夺回来他就已经把冷芯惠的办公室打开了。
“这门可是你开的,我不承担任何责任。”这么一来也正好,免得到时候万一被人发现了,指不定我就要被炒鱿鱼了。
上次在餐厅约了林雷,我的话他肯定是听进去了,否则的话刚才我的举动足以让他抓我去警察局了,何必还要跟我在这里“明察暗访”呢。
冷芯惠的办公室我进来过很多次,可是都仅仅交过文件就离开了,哪儿会有时间仔细观察。
既然有人帮我开好了大门,根本就不用再等机会。
冷芯惠开始找上我就是因为什么子茂集团的奇怪考核方式,那么类比一下的话,如果她想要转移目标,肯定能在和我同时列入一个名单的人里面找到。
我寻摸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有点气馁。转头一看,林雷竟然对着一扇窗户发呆,像是被什么吸引了的样子。
快步走过去,还不等我靠近,肚子就受到了一记重击。林雷的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伸了出来,就横在我的腹部,“别过来,把你手机给我。”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犹豫了三秒钟我还是拿出了手机递给林雷。
林雷个子太高,我也不知道他拿着我的手机弄了些什么。原本我还想趁着他分心的时候看看他到底发现了什么,可没想到林雷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我还没有找好角度“突击”,他就把手机还给了我,顺带着扯着我的衣领出了冷芯惠的办公室。
“喂喂喂,你放开我!”衣领被人扯住了,呼吸都开始有些不顺畅,我真害怕自己没有被什么冷芯惠算计死,倒是把大好年华葬送在林雷这个铁包公的手上了。
到了财务部门外的时候,林雷总算是放开了我。
“钥匙还给我。”一边摸着自己饱经摧残的脖子,我朝林雷不停地飞眼刀,恨不能把他刚才提住我衣领的手给剁下来。
“哼,就你这点小把戏,还想找到什么证据?”林雷丢了一记白眼给我,钥匙也顺道还给了我,转身就要走。
我正准备开口叫住他,谁知这个家伙竟然又回来了,我尴尬地放下手,“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了?还不信我说的话,怎么样,刚才是不是用我手机照了证据?”
没有回应我的话,林雷转身到监控处的死角,一个眼刀飞过来,我就自动靠边站了。借着手长胳膊长的优势,林雷把监控又打开了。
“没事不要总在公司晃荡,下班就赶紧回去。”林雷说完这句话,就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一肚子疑问的我。
不过我倒是不在意他用我的手机做了什么,原本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就不是我想招惹的,现在既然有人替我出面,那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转念一想,扶摇的实体正在逐渐消散……这么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帮他找齐三魂七魄,送他离开……
“真是烦死了。”默默念叨了一句,我转身就回办公室拿了外套,打车回家。
今天不加班,扶摇又暂时没有实体,所以我在家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个人份的食材,准备好好犒劳一下最近辛苦的自己。
回家之后照例喊了两声,却没听见扶摇回应。昨晚他的状态就不怎么好,可能是因为实体忽来忽散的,他也没心情再出来跟我斗嘴了吧,正好,乐得清静。
懒床的习惯一时半会儿没有扶摇出面,我是改不掉的,所以再三确定十个闹钟调好了之后,我这才钻进被窝。
好几天没做梦的我,根本没想到就在这个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夜晚,竟然又梦见了同样的场景。
恢弘的宫殿,烫金的衣角,还有那双黑色的靴子……漫天的血色笼罩在整片天空,留给我的只是无尽的悲伤和痛入骨髓的仇恨。
“安颜,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跟我走吧。”乌黑的靴子朝我靠近,一只苍白瘦削的手朝我递了过来。
就在我鬼使神差将要把手放上去的时候,身后传来扶摇的痛呼:“不要,小心啊!”
“轰——”地一声,窗外打了一个响雷,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我最熟悉的样子。睁眼一看,我还躺在卧室的床上,只有窗口的纱帘被涌进来的风吹拂起来,凌乱地飘荡着。
我下意识地在四周看了一圈,可是根本就没有扶摇的影子,甚至连薄荷味的凉意都不存在。也是啊,哪儿能那么幸运呢,每次做噩梦都会有他陪在身边。苦笑了一下,将要吐口的两个字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
就这么过了一周左右的样子,我几乎连一丝一毫扶摇的气息都没有感受到。虽然有点高兴,也许这样子我就能摆脱扶摇,从此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可是没想到一个误打误撞的包裹,却让我彻底死了这份心。
白天在办公室做报表的时候,前台的小姑娘给我送来一个包裹。上面的收件人虽然写的是我的名字,但是那个手机号码,分明就是林雷的。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前几天林雷用过我的手机之后,电话本里就多了一个没有存名字的手机号码,我查过地址,是本市的,而且我还问过小妃,证实这就是林雷的手机号。
这就更加奇怪了,为什么林雷的包裹会填上我的名字被寄到子茂公司里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隐隐觉得扶摇消失这件事情,跟林雷脱不了干系。
我没有立刻拆开包裹,而是等着大家都下班走了之后,一个人在卫生间偷偷拆了开来。奇怪的很,里面只不过是一只小小的黑色U盘,可是包装袋和包装盒却是一层又一层地裹着,跟不要钱似的。
寄件人那一栏是空的,我根本无从知道这个快件究竟是谁寄过来的,所以只好先打电话给了林雷。
只是开始几个电话,都是在通话中,根本就打不进去。我手里还有几个案子今晚要回去核对,再磨蹭就打不着出租车了,焦急之下,我只好先打车去了林雷所在的警局。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到警局的时候被告知,就在前五分钟警局的人就都下班了,林雷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