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娇出了门,被冷风一吹,倒是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也不怎么生气了。也就是因为在古代,周天昊这做法才过于激进了,这要是在现代,有些脸皮厚实的,在公共场合亲热都不算什么事儿了。
谢玉娇伸手摸了摸自己烧得通红的脸颊,正巧迎面瞧见喜鹊过来给周天昊送药。喜鹊瞧见她这一脸通红的样子,只当她是病了,急忙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今儿出门太早,着了风寒了?”
谢玉娇只摆了摆手,看着喜鹊端着的药碗,开口道:“不过就是送药这样的小事,你也亲自过来,随便让个小丫头来就成了。”
喜鹊闻言,只笑着道:“太太说了,要我们好好服侍杨……哦是王爷。”
如今全家上下都知道家里来了个王爷,徐氏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了,只吩咐大家好好服侍着,少嚼舌根就成了。
谢玉娇只点了点头,让喜鹊送了药进去,自己便往绣楼去了。
谢玉娇坐进水池中泡着,手指微微滑向那个地方,轻轻的触碰了一下,用汗巾一下下的清洗着,平常洗那个地方的时候似乎从来没有感觉,可今天触上去,却有一种很奇怪的酸胀的感觉。
少女的身体已经慢慢的成熟了起来。
谢玉娇洗过了澡,换上了一件家常半新不旧的豆绿色妆花褙子,命丫头重新梳了一回头,这才往前院里头来了。
这个时辰正好还未到摆晚膳,谢朝宗又刚刚睡醒,喝了一回奶,正是要玩的时候。如今谢朝宗大了,晚上闹觉的时候也少了,沈姨娘就搬出了正房,又住到东厢房里头去了。
谢玉娇瞧着谢朝宗穿着虎头鞋在房里蹦来蹦去的,一张脸雪白滚圆的,一双眼珠子更黑葡萄一样亮闪闪的,着实是可爱极了。
谢玉娇见他伸着小手往自己这边过来,就知道他是要抱抱,便笑着将他抱了起来,在脸颊上狠狠的亲了一口,这才开口道:“朝宗今儿乖不乖?有没有吵着母亲歇中觉了?”
徐氏见闻,就笑着道:“他今天可乖了,沈姨娘说他中午吃了一大碗的鸡蛋羹拌饭,我回来时候就睡了,刚刚才醒过来。”
徐氏见谢玉娇换上了家常的衣服,便问道:“这大过年的,你怎么反倒穿起了旧衣服来了?”
谢玉娇想起方才洗澡的原因,还觉得有些面红耳热的,只开口道:“嗯,穿家常的衣服舒服,反正今儿又不出门,又没所谓的。”
徐氏管理庶务或许不方便,但是在相夫教子上头,却还是有些研究的,只上下打量了一眼谢玉娇,小声道:“这样可不行,便是在家也不能这样随便的,得要漂漂亮亮的见人才行呢。”
谢玉娇便嘀咕道:“见什么人呢,有什么人可见的。”
这话刚说完,就听见外头小丫鬟回话道:“太太,王爷来了。”徐氏忙不迭走过去亲自迎接,外头小丫鬟已经挽了帘子,让周天昊进去。
周天昊矮着身子进门,就瞧见谢玉娇穿着家常的衣服,挽着一个松松的发髻,怀中抱着眼珠子滴溜溜转来转去的谢朝宗,正定定的看着自己。
谢玉娇见那人进来,故意一偏头,放下了谢朝宗,让丫鬟领着他玩去。
谁知道谢朝宗却一点儿不认生,牵着谢玉娇的手,一双眼睛盯着周天昊不放。
周天昊平常也不怎么喜欢小孩子,尤其是看见那些大臣家的长孙嫡子什么的,一个个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比温室的小花还娇气,看见了像他这样带着几分英武的男人就只知道哭鼻子,难道他脸上写着我是夜叉吗?
可谢朝宗却不一样,小家伙看他的眼神分明就没有害怕,有的只是满满的好奇心。为什么这个人长的这样高?为什么他看起来比舅公好看?为什么他老盯着姐姐看呢?这些疑问一直在谢朝宗的脑海中转来转去。
周天昊被谢朝宗看的有些不自在了,便索性走上前去,半蹲下来,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脸颊。****……只是好像没有娇娇的嫩?
谢朝宗看见周天昊用手指戳自己的脸颊,只盯着他的手指看了片刻,到还是没有半天怕的样子。
徐氏见了也觉得奇怪,谢朝宗平常没出过门,见过最多的男人就是徐禹行。他和徐禹行特别亲,因为徐禹行每次回来都会给他买好些有意思玩具,什么木头做的木马、竹蜻蜓、还有弹珠什么的。
这些东西徐氏平常是不怎么给他玩的,但是徐禹行说,这些才是男孩子该玩的玩意儿。
如今谢朝宗见了周天昊,竟没有半点怕生的样子,这更是让徐氏欣喜,脸上只带着笑道:“朝宗,快喊一声……”喊什么呢?这下徐氏也有些迟疑了,这还没过明路,总不能现在就喊姐夫吧?这要是喊哥哥吧……人家正儿八经的王爷……想来想去,还是跟着大家伙一起喊“王爷”,似乎最正常一些。可是这样一来,又显不出亲近来。
正当徐氏万分为难的时候,周天昊笑呵呵的开口道:“喊一声姐夫,我让你姐给你糖吃!”
谢朝宗一听有糖吃,小眼珠子顿时就亮了起来,只脆生生的喊了一个姐夫。那一双小眼睛中带着几分期盼,说话的时候分明口水都要留下来的样子。谢朝宗喊过了之后,忽然想明白了周天昊的话,便转身,伸着手问谢玉娇要起了糖来。
“姐姐,朝宗要吃糖……”
看着谢朝宗小嘴巴巴扎巴扎,一脸棋盘的样子,谢玉娇只抬起头冷冷的看了一眼周天昊。这人渣啊!居然欺骗孩子。凭什么喊他得我给糖?
“谁让你喊的,你问谁要糖去,我这儿没有。”谢玉娇冷着脸开口,斜睨了周天昊一眼。
谢朝宗平常就有些怕谢玉娇的,这会子见她这样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顿时就委屈了起来,小嘴一撇一撇的,哇一声就哭了起来。
这时候外头的丫鬟们进来布菜,徐氏正跟她们一起张罗,听见谢朝宗的哭声,便转身问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娇娇,你又欺负你弟弟了?”
天地良心……谢玉娇听徐氏这话,只觉得冤枉的很,可谢朝宗哭得又那样可怜,不过就是为了一颗糖,也不至于……
谢玉娇正打算屈服给谢朝宗一颗糖的时候,周天昊忽然就抱起了谢朝宗来,双手托着他的腋下,在空中像小鸟一样飞了起来,嘴里还一个劲道:“飞咯飞咯……咱朝宗飞起来了……”
从来没有人带谢朝宗玩这些,可小男孩的天性就是这样调皮爱玩了。谢朝宗一开始还有些害怕,渐渐就不怕了,张开了双臂,也跟着周天昊一起,用奶声奶气的声音道:“飞咯飞咯,朝宗飞起来咯……”
谢玉娇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就红了起来,可一想到周天昊身上的伤还没好,大夫千叮咛万嘱咐要让他好好养着的,便拦住了他们道:“好了,朝宗快下来吧。你姐夫身上有个大窟窿还没长好,等那窟窿长好了,姐姐让他天天带着你飞成不?”
周天昊听谢玉娇让谢朝宗喊自己姐夫,这一下子就更乐了起来,又抱着谢朝宗飞了两圈,这才放了他下来。
徐氏瞧着心里别提有多高兴,见桌上的菜色也备齐了,这才开口道:“都坐下吃晚饭吧,一会儿菜该凉了。”
谢玉娇这时候才明白,周天昊这时候过来,原是徐氏请了他过来吃晚饭。怪不得沈姨娘今儿没往正房里头来。
张妈妈夹了一些菜放在小碗里头,带着谢朝宗进里间吃去,周天昊见谢朝宗回头看着自己,便笑着道:“朝宗要吃多一点,将来就能长得跟姐夫一样高了。”
谢朝宗闻言,只一个劲儿的点头,飞快的往里头跑了进去。
三个人在圆桌上坐开了,谢玉娇捏着筷子吃了起来,见周天昊坐着一直没动筷子,还以为他嫌弃家里的菜不好吃,可又觉得他并不是这样的人。谢玉娇拧眉看了一眼,才瞧见他握着筷子的手臂微微颤抖着。
“你真是……”谢玉娇知道他必定是方才抱着谢朝宗,牵动了伤口,这时候又疼得直不起膀子来了,心里分明是有几分怨气的,可就是心疼的又不忍心苛责他,只夹了几样菜到他的碗里,小声道:“这会儿又没有外人,你换一只手吃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天昊听了这话,便换了一只手捏筷子,他去年受伤的时候,也有一阵子膀子不能动,因而左手筷子用的还算可以,只是在别人家这样总归是失礼的。不过现如今既然娇娇都说了没关系,他也就不在意了。
周天昊点了点头,眉梢透出几分笑来,埋头拨了几口饭进嘴。吃着谢玉娇给他夹得菜,只觉得特别的香。
徐氏瞧他们两人有说有笑的,只吃了几口,便也跟着进去喂谢朝宗去了。一时间厅里安安静静的,丫鬟们也不在边上服侍,谢玉娇拨着饭,一边吃一边悄悄的抬起头看周天昊一眼。
他长的很英俊,如果在现代那绝对是一个可以靠脸吃饭的人。只是神色太过松散了,因此让人觉得带着几分轻佻。看惯了古人老气横秋的样子,忽然身边出现这样一个人,确实一下子很难接受。
幸好他是穿越在了皇家,若是穿越在了一般的公侯之家,万一还是不受宠的庶子,只怕是够他受的。三五不时的跪祠堂大概是好的,动不动就打一顿板子应该也是常有的事情。谢玉娇想到这里,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周天昊抬起头来,就瞧见谢玉娇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扫过自己,见自己抬了头,这才悄悄的撇过去,这不是暗送秋波又是什么?周天昊心里得意,脸上却假作正经道:“你们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吗?”
谢玉娇哪里搭理他,只随口道:“我们家是乡野的小户人家,土地主,哪里比得上王爷你们皇室,只怕吃一顿饭还要守不少规矩,我们家呢,没什么规矩,怎么舒服怎么来就是了。”
谢玉娇这会子也吃的差不多了,便放下了筷子打算要走,周天昊只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又让她坐了下来。谢玉娇瞪了他一眼,从他掌中把手缩了回来,小声道:“你干什么?”
周天昊便一脸无赖样道:“这不是你说的吗?怎么舒服怎么来,你坐在边上陪着我,帮我夹菜!”
“你还越来越来劲了?”谢玉娇脸上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手却不听使唤的又拿起了筷子,夹起一块清真鱼,将上面的鱼刺都剔了,这才放到他跟前的碟子里头。周天昊便夹起来一口就把那鱼给吃了。
谢玉娇就又夹了一筷子给他,他已然津津有味的吃了。
一顿饭总算吃完了,徐氏瞧两人都离了席,这才让丫鬟进来收拾东西。吃过了晚上,徐氏习惯性喝上一杯普洱,以作消食之用。谢玉娇便和周天昊也没有马上离去,丫鬟送了茶上来,谢玉娇低着头喝了一口,抬起头的时候,却瞧见周天昊和平常略略有一些两样。
一时说不上来,只是瞧着怎么没有方那样英俊潇洒了。谢玉娇只盯着周天昊看了半天,忽然恍然大悟了起来,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来回的眨来眨去的,小声凑到周天昊耳边道:“你嘴唇怎么肿了?”
周天昊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只郁闷的扶额,往谢玉娇那边看了一眼,只开口道:“我以为不会这样了,怎么还这样。”
周天昊看着谢玉娇一眼不眨的睨着自己,这才老实交代道:“我平常不大能吃鱼,吃了会过敏。”
谢玉娇闻言,只扑哧笑了出来,心里又气氛,方才她横一筷子,竖一筷子的送过去,也没见他说半口不吃,如今也是活该了。
“谁叫你不说的,活该!”谢玉娇端着茶盏抿了一口,想想还不放心,又道:“要去请个大夫吗?”
周天昊便笑着道:“不用,请什么大夫,别人若是问起来,我只说是被你亲肿了的!”
谢玉娇一听这话,整个脸都涨得通红了起来,手上的茶盏往茶几上一撂,作势就要去打他,又想着这里又是徐氏的正房,到底不好意思闹起来,便也只好作罢了。
两人喝过了茶,起身告辞,徐氏让谢玉娇送周天昊回前院去,谢玉娇却不太愿意。他如今不老实的很,身上伤口又没痊愈,还是躲远一点的好。
徐氏瞧着两人都走了,下了帘子,命丫鬟将大厅里头的烛火熄了几盏。丫鬟抱着谢朝宗在里间说笑,徐氏独自一人去了领一侧的书房,靠墙的地方挂着谢老爷的容相,烛光昏暗,但是看着却栩栩如生。
徐氏在一旁的绣墩上坐了下来,抬起头看了一眼那画卷,眉梢透出几分笑意道:“娇娇是个有福的,如今有了这么好一个人疼她,我也算放心了,就连朝宗都喜欢他。”徐氏说着,眸光渐渐模糊了起来,只是又继续道:“说起来,他们两个能遇上,还多亏了你了,你还记的当初娇娇过生辰,你送她的那一面菱花镜吗?她这个糊涂虫,竟然把那镜子落到了棉衣里头,巧不巧的,那件棉衣给王爷穿上了,还因此救了他一命。这些,大约都是你在天之灵保佑的吧。”
张妈妈把谢朝宗送去沈姨娘那边睡觉,瞧见徐氏一个人在书房里头对着谢老爷的画像絮絮叨叨的,便笑着进来劝慰道:“太太,时候也不早了,太太也早些睡吧,明儿齐太太她们还说要过来玩,又不能起晚了。”
徐氏见张妈妈才崔自己,这才站了起来道:“我这就出去了,你又啰嗦。”
谢玉娇送了周天昊回前院,连一口茶都没吃,就急急忙忙的往自己的绣楼去了,生怕有个耽搁,周天昊又生什么坏念头起来。
她这一日去了一趟马家,回来虽然没忙什么琐事,却也有些累了,回房之后泡了泡脚,边早早的上床睡了。
第二天早上辰时不到,徐氏那边倒是派了人来喊谢玉娇起来。平常徐氏是不来喊的,但是今儿齐太太他们几个说要过来玩,因此徐氏便让谢玉娇早些起来梳妆打扮。
谢玉娇他们才吃完了早膳,齐太太、韦太太就都来了。齐太太带着自家刚过门的儿媳妇,韦太太则带着自己十来岁的小女儿。这两人昨天都在马家吃喜酒,因听了徐氏的话,今天是特意过来,想要瞧瞧周天昊的。
这江宁县里头虽然也出了几个当官的,可大多数人还都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村里人,平常就算家里殷实,但和城里头那些有着上百年历史的世家大族来比,也是比不过的。这不听说谢家的上门女婿原是京城的王爷,大家伙都想来看一眼呢。
徐氏当然明白她们的心思,就比如当年她一个国公府的小姐嫁来了谢家,这头几天的亲戚也多的不得了,个个都想往自己的跟前挤,就想看看她这个京城来的姑娘,和他们这里的本地姑娘有什么不一样的。
谢玉娇想起这些来还觉得有些好笑,周天昊这回是有的受了,一个个看猴一样的来看他,现在只是一些乡绅太太,只怕过一阵子,这谢家宅的男女老少都要出动了。
其实徐氏昨天也就是一时冲动说了,也没预料说她们第二天就急吼吼的来看人了。虽然周天昊人好,可万一他不喜欢这样,把人家惹毛了,一赌气走了倒是难办了。因此徐氏心里也有几分为难。
但是这些人来都来了,总不能连个真佛也见不着,那这样就更不好了。这些个太太奶奶们,哪个嘴巴不厉害,若是见不着人,只当你是胡说的,将来还不知道怎么出去编派呢。
徐氏想了想,还是打算让张妈妈亲自去请了周天昊过来。谢玉娇便起身道:“我亲自去亲吧。”
众人见谢玉娇也不避嫌,料定了这事情必定是定了下来,也就不奇怪了。
这两天徐禹行又回了城里走亲访友的,因此小院里头只有周天昊一个人住着。谢玉娇去的时候他已经吃过了早膳,正觉得无聊,见谢玉娇来了,便想抱着她温存一番,却见谢玉娇背对着他,抵着他的胸口道:“别闹了,家里来了两个世交家的太太,都想见见你呢,你先说好了,她们要是有什么不懂规矩的地方,你可不能生气,谁让你现在出名的很呢,赖在我家不肯走,人人都知道了。”
周天昊见谢玉娇这么说,只皱了皱眉头,低头咬着她的耳朵道:“你要我怎么表现,你说说,我都听你的?”
谢玉娇扭过头来,见他嘴唇已经消肿了,只笑着道:“幸亏不肿了,不然出去了也够丢人的。”
周天昊听了这话,便低着头一路寻道了谢玉娇的唇边,扳过了她的身子,含着唇瓣亲了起来,谢玉娇推了他两下,被他压在墙头好一番的吮吸舔吻,这才松开了她道:“我肿了一晚上了,也该你肿了。”
谢玉娇分辨不及,就瞧着周天昊远远的走了,只用帕子在唇瓣上擦了擦,果然觉得热辣辣的,微微有些肿了起来。
这厮……简直是……无法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