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娘子大人,别跟为夫卖节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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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意料中的意外

这时季长安停步转身,目光柔和地望着她,阳光下男子皎皎,眉宇间充斥着傲人的风神气韵,天然人上人的高贵特质毫无遗漏地从他的一个凝眉、一个笑意中舒展开来,涓涓如流,丝丝入扣,直入人心脾,涤荡心魂。

章庭湮瞬间一滞,她曾许多次将这个男子细细凝望,她向来清冷的目光在他身上的每一次驻足,都能给她带来不一样的触动,他外生得俊美,内果敢担当,性子上多面玲珑,又面面俱佳,十分讨喜。这样的男子,任哪个女子都会对他失去抵抗。此刻他背光而立,使他的影像在她眼中变得迷蒙,更加惹得人无限幻想……

她莫名地觉得看他看得好过瘾……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视奸”么……

“昨晚你做贼了么?”

一句话把章庭湮跑偏的神志捉回现实。“啊,我……那个……”

“眼睛怎么回事?我一日没去你府上,你就又出状况。”他负手而立,语气中有淡淡责怪,“我派在你府上的两名侍卫也未说你府中有异常,以你这个心大的,没可能会因为操心使团而失眠。”

她不操心,可有人在操心她,操心地她睡不着。

但这事不能说,季长安一定会怀疑她私生活不检点,背地里养男人搞三搞四什么的。

当然正点的说,是担心那个采花贼其实是一位和她有某种联系的旧人,再者,她不想再惊动季长安,自己悄悄搞定那名采花贼就是了。

“什么都瞒不过大人啊,”章庭湮走上去说道:“我昨晚失眠确实不是因为使团的事闹心。”

“那是为何?”

“少女心事,大人就别问了。”章庭湮装出扭扭捏捏状,难得她一身官袍,分明一女汉子,扭成一害羞大姑娘也毫无违和感。

那小眼神儿波光乱颤,陡地一个抬眼间电闪雷鸣,震得季长安身上一寒,好像那一刻被人用眼神给瞬间扒了干净。

季长安为保住清白,不敢再看。

章丫头想男人想到失眠了呵,果然是好借口啊。思春一事向来看不清摸不着,只不过,若她思的是他就更好了……

只要她的人身安全得以保障,季长安对她的其他事都可听之任之。

一片广阔空地将金殿形成了坚壁清野之势,下了台阶后,季长安一转话题问道:“可从今天在殿上的话中,看出哪些异常么?”

“太后对使臣缓兵之计,皇上想拿他立威,摄政王暗中帮衬。”章庭湮一一说来,这片地方开阔,不用担心谈话被人听见。

季长安肃然点了点头,“太后的职责是护权,在皇权不受损、尊严又能保住的前提下,尽量稳定局势是她的宗旨,而皇上夹在太后和摄政王之间,受了太多窝囊气,眼见王爷有不好的征兆,他哪有不急的道理。”

“所以皇上要快刀斩乱麻,博一个乱中取胜?”章庭湮蹙眉深深,自个儿说了都觉此招十分冒险,“他原意就是想杀了使臣的?”

“倒不能这样说,皇上再心急,那也是一国之君,要最大化地考虑民生,不大会为了和摄政王争位子,就刻意制造出战争。”他眼神一黯,轻轻说道:“然而事情,哪有那么多的相当然……”

一大早受了惊,接下来又与季长安一道,陪那两位使臣去上林苑玩到天擦黑,听他们的口风似乎对赵直的事仍不死心,还说次日要再上书,要求刑部重审。

章庭湮没那心思跟着他们折腾,昨夜一宿没睡,今儿早早便撑不开眼皮子,送那两位爷回驿馆后顺便吃了顿大喊丰盛晚餐,之后自己就回了府上,至于使团在京的其它安排,全是季长安的事儿了。

昨夜小贼进屋的事章庭湮没有惊动他人,依然像往常那般,在门口与楚唯说了两句家常话,回屋睡下了。她就是个心大的,纵使采花贼的事至今没着落,她也吃睡不误,难得她一觉睡到自然醒,早起时神清气爽经脉通畅,还美美地抻了个大懒腰。

这时,窗外的天刚蒙蒙亮起。

深吸一口气,竟闻出屋中有清新雅致的香味?寻着香味的发散处看去,一朵睡莲静静地躺着她左侧十步外的梳妆台上,铜镜明洁,映出莲儿楚楚动人的身影。

他居然还是来了。章庭湮忽抽了一口冷气,小心翼翼地揭开被子往里瞧了瞧,这才松下了心弦。

她穿戴整齐打开门,来到门后,见她本是反栓的门,这时只是关闭状态,一股恐惧感漫上心头。

那个采花贼,其实昨晚一直在她屋里。看来他不仅武功深不可测,连她的特殊能力都了如指掌,他知道她鼻子好使,可识味辨人,他能把气味都给掩饰住,单是这一点,就足见其敏慎与可怕。

幸好什么事都没发生,不然以采花贼神出鬼没的武功,她大抵会让他吃干抹净了。

这就再次证明了采花贼跟她有着同非一般的关系,可他到底是谁,她记忆中好像真没有哪位能和他挂上勾。

她所住的这间屋子只有早上通气,白天门窗紧闭,窗反栓,门落锁,而且钥匙只有她和楚唯才有,在窗和锁未经破坏的前提下,采花贼是如何才进到了屋中?

使团不怀好意已够令她头痛了,哪家小贼竟敢在这节骨眼上找她的不痛快!

章庭湮揉揉作痛的脑门,打开了门。

书香与墨香已经在门外等候,一人手提热水壶,一人端着铜盆,笑脸盈盈地来侍候她梳洗。

“你们先放进去。”章庭湮目光越过两名丫环,向屋外廊下的楚唯看去。

自被江铮收养那日起,楚唯就明白他此生的意义所在,他明着是江家收养的幼子,实则那些年所习的武功,所受的训练,都只为一人服务。

——保护章庭湮,是他一生的使命。

楚唯转身,对上章庭湮双眼,内敛的神情中藏着几丝忧郁气息。

他生得漂亮,皮肤女孩般水嫩,眉眼面容皆是令人动容的出挑,他话不多,爱独自沉默,又非常谦逊听话,乖地令人心疼。

她似乎本有许多话要说,却终是笑了笑,说了一声:“早。”

楚唯向她点头:“早。”

今晨气氛,因为两人不太和谐的对话而变得死气沉沉,忽然,院外一个焦躁惊慌的声音打破了这片诡静:“大人!不好了大人!东卫使臣昨晚在驿馆莫名其妙死了!”

“哪个使臣?”

……

“没想到死得这样快速,”季长安拢着袖头,看着倒在案边呈伏案攻读状的萧靖,颇感惋惜地说道:“本官以为,他至少得多玩几日再死,可惜了我们京城风光,他这个外来魂是没命看了哟。”

季长安一脸寞然,不过章庭湮很好奇,他站着说话怎么就不腰疼呢。

昨晚一宿驿馆并没发生任何异常,连近身保护萧靖的侍卫也是临早时,才发现萧靖没了声气儿,不过在传出萧靖暴毙后,钱俨就把当晚所有负责萧靖安全的东卫侍卫全部调走,因这事,险些没与季长安一方恶斗起来。

后经过交涉,钱俨带着人与季长安一道,在现场似模似样地查看了几通,留下两名侍卫在屋内,到现在还在门外紧密布防。

萧靖都死了,不知防的谁。

“大人,驿馆的守卫是您负责安排的吧?”章庭湮好心问。

“嗯。”

“两位使臣所有活动啊娱乐都在您职责范围内吧?”

“嗯。”

“所以萧靖死了最该着急忙慌的是您对么?”

“嗯。”季长安一转脸,对上章庭湮抵近的脸面,他凉薄一叹:“可不是,使臣一死,正好给东卫借口来打咱们,某些心怀不轨的贼子,也会趁这时机兴风作浪。我嘛……”

章庭湮定定地瞧他。

都什么时候了他脸不沉气不喘,要知道使臣之死事关重大,负责防卫职责的人必定逃不掉追责,随便一项罪名扣下来,就够让季长安吃不了兜着走的,往大了扯去,安乐侯府都得受到波及。章庭湮自以为她的心够大的,不料季长安这是没心呢,没心呢,还是没心呢。

“大人,属下来了。”赵万一谨慎进屋,生怕破坏了现场留下的线索,进门时穿上了布鞋套,步子也较轻缓。为了最大限度地保护现场,屋内只留了两名侍卫查看。

死者萧靖身上暂时未见伤痕,面部颜色上也没有明显的中毒迹象,从他的死状上看,死前似乎未经过挣扎,但暂不能排除死后移尸的可能。

然而移尸的可能虽有,但在守卫严密的室内杀人移尸,还要不制造出任何动静,成功避开守卫者耳目,这种杀人水平可说是臻于化境,世所罕有了。

并且萧靖的守卫者不仅有他自己的侍卫,还有季长安派来的部分御林军,萧靖本身又是个强武之人,一脚踢死一匹壮年骏马的男人,岂是容易对付的匹夫?

章庭湮抱着怀手端下巴,看着赵万一给萧靖做初步检查,与季长安说道:“从表面这些迹象看来,不像是驿馆外的人作案。”

“自然。”季长安无心地应道,视线停在萧靖搁于桌案的手上。

“季大人?”章庭湮唤了一声。

“他的手很干净。”季长安的话有些突兀。

章庭湮笑道:“晚上他要洗洗睡了,手自然是干净的。”

“你再看他的脸,”季长安昂昂下巴,“他的脸上还有灰尘,像是要洗洗睡的么?”他走上前,在萧靖手上闻了闻,眉头一皱。

“你有什么发现?”章庭湮见季长安这动作,以为案情马上就要有大进展,不由地面露宽色。

季长安直起身子:“没有发现。”

“那大人为何要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