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娘子大人,别跟为夫卖节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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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没睡他

她莞尔,忍着身上的疼缓慢起身,从床尾小心翼翼下床,每动一下,都无可避免会牵到腰上那处伤口,折腾许久才下地,刚一站定,便见显仪夫人站在窗外,正用审视的眼神看她。

“我真没睡你儿子……”章庭湮弱弱地解释。

因为根据以往惯例,显仪夫人是超会拿她睡季长安这个事撒泼的,没准又会到皇上跟前告状,逼她嫁给季长安之类,皇上现在正在怼太后,着实忙,没空处理这些家长里短。

显仪夫人没吱声,大概是不信。

章庭湮嘶嘶哈哈作出一脸痛苦状,指指自己受伤的腰:“伤这儿了,睡不了。”

显仪夫人冲她招招手,示意她出门。

章庭湮松一口气,只要不提婚事万事好说。

顺墙根走出卧房,出门口时显仪夫人搀了她一把,可能她老人家仍在芥蒂以往不快,脸色不怎么好看,一边将她往院中牵去一边问道:“我就不懂了,你不是对我儿子百般拒绝,甚至无视睡了他的事实,一心想把他往外推么,现在又突然想通,对他来者不拒,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先说一个事啊,”章庭湮尴尬地笑笑,“我真没睡您儿子。再者么,我跟季大人关系有点复杂,我没夫人那般英明神武,有点拎不清,可您刚才说我对季大人来者不拒,有点过了呵,我受伤后他愣是将我抱走,我也反抗不来,他趁我不注意睡我旁边,更非我本意。”

“上一次,侯府为你设宴,全府都知你是要与长安永世结好,可你呢,当场给我们难堪,害得我几个月没脸去见两位夫人。我的意思很简单,如果你觉得我儿子能跟你过,你们该办的事就抓紧办了,我不介意你糟蹋我儿子;如果你不喜欢,那也爽快点,有多远把他蹬多远。”

章庭湮扶额一叹,不是说显仪夫人间接性失忆症么,为何那么久远的事,她仍记得那般清楚,还有,她就那么想别的女人睡她儿子?季长安做为夫人的儿子,能守身到二十岁实在不容易。

“夫人的问题太棘手,我不知如何作答才好,”章庭湮呃了一声,“可以以后再回复么?”

显仪夫人惯来的说话硬气,颇有女侠的豁达直爽,“我想你干脆点,别再折腾我儿子了,他年轻受得了,我一把老骨头玩不起这心跳。”

看来夫人是有心要把她与季长安的事落定了,章庭湮望天兴叹,为何每回夫人提到他们感情私事时,都正逢他们焦头烂额?可也只好忍住不悦:“我考虑一下行么?”

“你最好考虑地快一点,”显仪夫人道:“很快侯爷会回府,我得问一下他的意见。”

“侯爷回府?”章庭湮猜想是不是侯爷早就得到朝廷风声,特地回来为皇上涨势的,她抿唇笑笑,不再说话。

岑湛今日早朝上拿华旭开刀,将华旭狠狠抽了一顿鞭子,受屈的华旭第一件事自然是去天寿宫向太后告状,太后深知岑湛翻案的决心,又见堂侄被打得皮开肉绽,不免心惊,便将华旭留在了天寿宫长乐殿养伤。

华太后去见华旭,华旭一见太后便哭出声来,委屈地不能自己,“姑母啊,皇上才刚十七,便对进言的忠臣如此刻薄,以后若翅膀硬了,他该不知如何威风好了。”

华太后眼眶微红,在王赏为她挪的凳子上坐下,“此事你别急,姑母一定保你。”

“姑母……”华旭眼中矫情迅速不见。

他装作大忠臣,顶着龙威进言,今日据理直言反却挨了鞭子,搁哪儿都妥妥的一个忠臣梗,可是在华太后面前,他便如同一个没裤子穿的小丑,没有任何私密可言。

“皇上如此兴师动众,不惜违抗哀家,不惜触犯众怒也要重审林南一案,可见,他是有证据了。”华太后忧心地道:“现在已不是处理一个林芊能解决的事,林芊太小,她只不过是这桩阴谋的一个小小棋子,即便杀了她,意义也不大。皇上依然会握着证据,逼哀家同意重审旧案,然后那个可怕的知情人,也会如约而至。”

华旭惊瞪双眼,惶然问道:“那侄儿该怎么办?事情闹这么大,一旦旧案翻开,那必定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屠杀啊。”

“你先稳住。”华太后对此心中毫无底数,就算她窝在天寿宫不出面,可那金殿上的十几具死尸、与被扣押在皇宫中的众臣们都不是事儿。今天岑湛已在华旭身上立威,如果她再避而不见,雷厉风行的岑湛很容易让群臣起异,使她的根基动摇,毕竟论起资格,岑湛才是顺应天命。

华太后道:“当务之急,是摸透皇上手上,那份证据到底有什么内容,只要不是铁证,哀家都有把握将它辩成一堆废纸。”

“如此重要的东西,皇上必定会收在旁人接触不到的隐秘地方,何况现在您与皇上关系已僵,他的戒备心必然更重。还有那个知情人,不除掉,实在让人安不下心。”

华太后拍拍华旭胖短的手,安慰道:“哀家有一个秘密武器,而且深得皇上与季长安的信任,由她去做最好不过。”

华旭只屑想想,便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了。

“王赏,”华太后唤了一声,侍立在侧的老太监王赏躬身上前。

华太后道:“立刻通知章庭湮,一天时间之内,让她将林芊上告的所有事摸出底来,否则,提头来见。”

王赏道:“可据奴才所知,章大人昨晚在林宅受伤后,便让季大人带回侯府了,奴才若上侯府宣章大人,会不会令皇上生疑?如今的皇上已不再是那个贪玩的孩子,现在又是在关键时期。”

“皇上那儿不好办,季长安那儿呢?”华太后微怒地道:“现林芊也在侯府,季长安是皇上心腹,皇上要做如此大事,岂能不与季长安商量?章庭湮近水楼台先得月,做起事来比我们方便多了。”

“太后英明。”

“你以口谕形式通知章庭湮,让她尽快给哀家回复。”华太后长抽一口气,压下胸口火焰与浓浓失望,“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哀家这头手忙脚乱,那头安乐侯又要回来为皇上站队,看来这回,皇上真的要同哀家撕开脸,来个不达目标誓不罢休了。”

王赏没敢接话,俯身告退:“那奴才这便以看望为名义,向章大人宣口谕了。”

……

季长安再醒时,已入深夜,卧房中亮着油灯,身边却不见章庭湮身影,他仓皇起身,拿起床前衣架上的黑披内便往门外奔去。

此时月光正明,映出秋千下那个依在藤椅中的单薄少女,她靠在秋千吊绳上,像是睡着了。

见状季长安飞快上前,将黑披风裹在她身上,再将她消瘦的身子抱在怀中,在他臂弯接触于她时,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是你。”

季长安后悔不迭地自责道:“怪我睡沉了,没有顾虑到你,夜凉,你身上又有伤,为何要这么折腾自己?”

“我睡得闷,就出来走走,哪能怨在你头上?”她单手拢着毛绒绒的披风,丝丝暖意悄然入驻心间。

“外头凉,”他抱起章庭湮,坚定,不容置疑,“我带你回去休息。”

季长安的胸膛很暖和,只有依在他胸膛时,她才会忽略掉自己所有志气和勇气,甘愿做一个混吃、等死的蛀虫,因为这里能给她足够的安心,能为她承担起世间一切,可惜这样的贪恋,已无法维系太久了。

“晚饭吃了么?”季长安低低看她,笑问。

“喝了一些羹汤。”

“还想吃什么,我去厨房为你找些来?”

章庭湮的手在季长安衣袖上缓缓握紧,忽就回忆起某个晚上季长安为她捉鱼的场景,那晚的事,每个画面都令她倍觉珍惜,还有季长安亲手调制的鱼的味道。

真的很难吃。

“嗯?”季长安提醒。

“我想吃臊子面。”她仿佛怕他拒绝,忙道:“可以不放辣。”

季长安抬起唇角,将她轻放在红木大床上,手支床板悬停在她身上,温柔宠爱,尽显无遗。

章庭湮别过眼去,着实怕了他直勾勾的眼神,“你还不去?”

“你要求如此之低,旁人若知道,会以为侯府虐待你这个伤员。”他定睛而看,柔情地道。

她略慧黠的眼光对了上去:“那,有劳世子爷亲自下厨,体现体现诚意如何呢?”

刮了一下她悬胆般的鼻头,季长安道:“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放过我,准了。躺着别动,我很快回来。”

见她模样乖顺,季长安满意地点点头,便离开了西苑。

而在他离去不久,一个黑影从屋外悄然走进。

他人还没到,章庭湮已闻出那人身上的味道,不由眉头一皱,抑声道:“侯府明哨暗桩比比皆是,你若被人发现,岂不是有口说不清。”

“不要紧,我堂而皇之地来却遭他们轰撵,不是逼我夜潜侯府么。”孙野是凌少桀暗卫之首,高超的轻功与隐身技能,使他完全当得“神出鬼没”四字,他在东卫皇宫尚能穿行自由,侯府自然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