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娘子大人,别跟为夫卖节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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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进赌场

岑姓将军占大河以西,后为天裕,卫国皇室占东,后称为东卫。

这之后百年,两国摩擦起火是常有的事,但终究忌惮吴、柳两国,没有开展起较大规模的战争,如今天裕日渐繁盛,经济军事日上规模,东卫想收回旧地已是不易。

国厦民为基,百年来,天裕国人也都习惯了自己的国度,对他们来说,这个国家的名称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分裂的初衷,以及现在这个国度为他们带来了什么。

在百姓的拥护下,天裕朝已然成了东卫不可撼动的存在。

“庭湮对舆图感兴趣?”岑湛的眼光越过季长安,向微有失神的章庭湮脸上看去,“看你不是个闺阁小姐,想必知道当今这天下局势吧。”

章庭湮闻声向岑湛躬身,“臣之前大略听过一些,倒是弟弟对这方面看得多,昨夜臣听季大人说张家案中有东卫人员涉嫌,怕是会棘手,于是向弟弟请教了一些,才算是了解一二。”

“对于张家血案,你可有见地?”岑湛戏问,倒没对她有什么期待。

“臣觉得,如果真是东卫的赵家人做下这门血案,那这桩血案背后必定是有一个惊世阴谋。”章庭湮说得肃然凝重,季长安和岑湛却听得有些忍俊不禁。

想到她在国师案中,正是用一个“惊世阴谋”的幌子成功为自己博得了生机,怪她那时脸不红、气不喘,大言不惭说胡话的形象太深入人心,这会儿一本正经时反却没人买账了。

她说,“赵氏家族历代为将,族下子弟绝不会轻易在天裕国惹下这么大祸事,事关两国本就敏感易碎的关系,做为赵氏子弟他不可能不知道其中厉害。”

“这场血案简单粗暴,作案者绝不是个顾大局讲谋略的人,就算他是赵氏族人,你也别指望他会因为两国关系而有所顾忌。”季长安说道:“我的意思是,即使他是东卫赵氏子弟,也极可能会因为单纯的一时冲动强取民女,杀人害命。”

“所以季大人并不认为这起案件当中有阴谋?”

“任何事都有多种可能,本官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同样要针对这种可能性,提出必要的质疑。”季长安嘴角勾起一道浅浅的辙痕,“真相,本来就是在不断的质疑、求证与推翻的过程中提炼。”

章庭湮并不认同,“但大人忘了么,凶手在作案前给张家投素了,让张家人全部中招,而且张家次子在上工时间回家,基本是一家子人凑齐了,案发时张二媳妇扯了凶手的耳环,说起来应该会造成不小的动静引起周边乡里注意,为什么距张家最近的邻居,却在孩子哭时才赶到张家?可见之前张家并没发生过一丝异常,如此精准的作案,岂能没有预谋?要知道如若不是一条意外出现的狗,我们根本找不到耳环上的线索,还有那个活着的孩子,案发前后他在哪儿,他为什么逃过了一劫?”

说到这儿她向岑湛深深弯下腰去:“从这些迹象来看,此案仍疑点重重,并且臣不认为凶手是个无脑的莽夫,不仅如此,臣依然深信案件背后有阴谋。恕臣对季大人的话不敢苟同。”

章庭湮话落,康德殿里瞬间静了下来,不仅是静,还静得相当诡谲。

“皇上……”章庭湮见这气氛不对,赶紧将他二人左右巡了一遍。

见她后知后觉,发青的脸又紫了几分,季长安的心情莫名大好,被逼喝苦药的事也权当云烟散,笑呵呵与岑湛说道:“皇上,臣就说她能行的。”

“换成别人,恐怕就顺着你的毛,给你拍马屁了,她能有自己的见地,并敢于跟你这个顶头上司叫板,这很好。”岑湛随意抽了案上的一本折子,笑望章庭湮:“张家案我算是有所了解,回去查案吧。长安,庭湮,满朝的臣子们可都看着呢,五天,真相大白天下,能使张家一门冤魂昭雪,你们名扬京师,但若你们失败,必受满朝文武指责,摄政王的刀就在你们身后。”他虽在笑着,眼神里可没有一丝玩笑味道,“庭湮,拿出点本事让他们瞧瞧。”

章庭湮听得血脉躁动,直觉得身上每条神经都动了起来,那夜她醉熏熏地伏在季长安背上,无比郑重地告诉他,若她活,他日必名扬京城,站在人人艳羡的位子上翻弄风云。

而她现在所面临的,是一个风险重重的极大挑战,可自她进入那间废旧的四合院开始,便注意了她所踏上的,是一条充满荆棘与坎坷的单程道,没有回头的余地。

他的话太认真,这使得她必须用她所有的庄重,来迎接他的赠言。

兴许是昨天云哲给她添了挺大的堵,误了她领旨的时辰,才会让她在刚踏足朝堂时便迎来这么大一桩事。人家领个旨都得烧香拜佛,祷告祖先,泡澡更衣,她倒好,衣服是破的,脸是脏的肿的,还是刚被人揍过一顿的,神志不清连皇上曰了什么都没听见。

出了康德殿她一路纳闷。

“别胡思乱想了,回去换身衣服,我们去找凶手。”季长安从她身边错身而过,声音微显飘渺:“凶手作案怕也是没挑好时辰,跟某人一样,点背啊。”

“一天不挤兑我你会死啊。”章庭湮怨念着跟上季长安脚步。

根据赵万一等一批精明衙役们连夜查访,于次日未时锁定了那位涉案嫌疑人,但并未当即捉拿,申时,季长安粘了抹小胡子,和换了男装的章庭湮进入一家名叫“聚财”的赌坊。

赌坊内人头攒动,光线暗淡而昏沉,当中不乏抽大烟的瘾君子,这让赌坊中弥漫出一股不见天日的糜糜之气,

“******我就不信这个邪,再来!”

“我押大!”赌徒们投入地叫嚣着,像一群傻子聚在一起,却各自唱着愚笨的独角戏。

大概是当中有人很久没回家洗澡,身上泛着刺鼻的酸臭味儿,章庭湮来到时下意识掩住口臭,发现有人在注视她,立马咳了一声以掩尴尬,可不能让人家看出她一个男人闻不得男人味。

赌坊地小人多,她回避那个赌徒时身子一侧,正好靠进季长安胸前。

季长安抿唇一笑,上巴稍稍一扬,方向在右前方那批凑在一起玩骰子的人们身上。

“奶奶的鬼气了,这些天尽出些妖蛾子,******我押一百两!”一个三十来岁大胡子的粗莽大汉脚踩凳子跟掷骰的庄家大吼。

旁边两名年轻人相互对了个眼,相当配合地跟了他十两,“有输就有赢嘛,这把我跟你,一准能赢!”

“是啊是啊,哥儿们再来……”

“奶奶的,老子非翻本不可,我押大!妈的……”大汉怒火滔滔,许是嘴咧得大了震得耳朵一疼,嘶嘶哈哈捂着受了伤包扎过的右耳,咬牙暗骂一声。

季长安并没让章庭湮接近那个大汉,悠哉悠哉地抱着双臂,和她边走边小声说道:“那两小子负责和他套近乎,赌场么,狐朋狗友全在这里。”见有人从旁边经过,他揽着章庭湮背了背人,接着道:“等跟他混熟,好对他作更深入一些的调查。”

“明白,”章庭湮回揽他,挂着虚情假意的笑容瞧着他问:“既然这儿没我们什么事了,那我们还来做什么?”

季长安屈起指骨不轻不重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笑道:“带你来玩儿。”

“哦,”章庭湮生硬地应了他一声,看起来兴致索然,“算是福利么?”

“算,”季长安那只方才敲她爆栗的手温和地在她头上揉了一揉,笑眼深深,“我私人赠送。”

章庭湮不是个扭捏的人,嘴角一勾,一掀衣摆,颇带着几分豪气,直奔那位犯罪嫌疑人去了。

“砰!”一脚担在了赌桌上,再一声“啪”,一叠大面额的银票砸在那位庄家面前。

每张一百两,看样子足有一两千两,直看得赌徒们眼光发亮。

“这个败家娘们……”季长安心里默默骂道。不愧是商人家长大的,一身的土豪铜臭味儿。

她的大手笔除了让庄家对她另眼相待,一众赌徒趋之若鹜外,更是引起了嫌疑人的注意,

大汉眼光直勾勾盯着她手底下的那叠票子,脖子一长,吞了一口口水。

“兄弟,你是哪家公子。”

章庭湮斜他一眼,没曾搭理。

“买定离手喽,小公子快投注啊。”小眼精明的庄家瞅着她那叠银票俩眼放光。

章庭湮饶有深意地侧目看着那位庄家,一副纨绔子弟放荡不羁的模样,“听说这位大胡子大哥把把稳输,既然他押大,我当然是押小了。哟,您这赔率也忒低了些。”

“看公子是个爽快人,您就快下注吧。”那庄家笑得像朵菊花儿一样。

“砰!”章庭湮把手上所有银票尽都押在了“小”上,抬眼向前一看:“老板,请开。”

赌徒们一阵哗然,这是实打实的一掷千金啊!人们都不禁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这位细皮白面的小公子,心猜这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公子,不仅有钱,还长得眉清目秀气质斐然,实在让人忍不住心旌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