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我们全家都愣住了,特别是我,现在一张哑巴嘴,也说不出什么。
虽然说这个哥哥为了自家的妹妹牺牲了不少,不过怎么说呢……我要是真的嫁给他,那就毫无疑问老死在这个家里了!
也难怪,这喝药之后缓身子的几天,冯云峰都是一心一意的照顾,或许正是因为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亦或者,是周大大那句话:吐啊吐啊的也就习惯了……他习惯了,还觉得自个儿妹妹挺漂亮?
我摸了摸自己这张脸,还真是漂亮的很,没有那块胎记,也是个美人胚子,比之前我接手连蓉的时候好不知几百倍。
可是老娘不乐意了:“我们家就你这么一个好苗子!你弟弟一天天的混吃等死,娘都指望不上他传宗接代!就你一个……怎么能……怎么能……”
冯氏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飘我,反正是明知道自己不该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但是我对他们说实话也没什么感情,这么说,我也一点儿都不伤心。
按照这个冯云峰的行为来说,之前的冯昭雪应该和唐黛鸢差不多,是那种柔柔弱弱的玻璃心妹纸,而如今换成了我,眼中波澜不惊,脸上也没有一丝表情。
“雪儿?”这种反应看起来吓坏了冯云峰,连忙拉起我的手腕子安慰着:“没事的啊,娘不是故意这样说的,娘就是……你也知道……反正哥不会抛弃你的,不会让你嫁给那个孙秀才的,哥就算饿死了也能养着你。”
“你这个不孝子!”冯氏彻底生气了:“我……我不管你了!”
说着就甩袖要走,然而冯云峰还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你就是太惯着老二他才会这样!现在你还要……等你年老了你就知道把女儿送出去是多错误的事!”
“她?!我还能指望着她伺候我?她不用人伺候就不错了!你要是娶了她,我不仅儿媳妇没有了,有没有命活到老都是回事!!”
“娘你这样说话是不是有些过分,雪儿在这听着,你是再逼她去死吗!”
“娘没有错!娘给她安排的已经是最好的了!她的条件摆在那,有人要已经是可以的了!嫁给了孙秀才生个一儿半女的出来,她下半辈子也有个照应!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同意兄娶妹这种事的!”
“反正是捡回来的!你就当我娶了个童养媳还不成?!”
“不成!!”
“……别……吵。”我几乎是顶着个破锣嗓子拉开这两个高声吵嚷的母子:“嫁。”
“嫁谁?就凭你还想嫁给我儿子!!”老太太彻底火了:“娘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不能祸害我们家!我倒是不怕你身上有残疾,娘不嫌弃,可是这兄娶妹嫁它好说不好听啊!我们世世代代都在这个村子里,一出门左转右转都是亲戚!你不能让娘下半辈子没脸做人了是吗?”
她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我却摇摇头,就说了一个字:“孙。”
老太太眨眨眼:“你是说,你愿意嫁给孙秀才?你不反对了?”
我摇摇头,微微笑了笑,意思是我不反对。
欣慰的表情爬满了脸,老太太立刻拉起了我的手:“还是我雪儿懂事,你哥不懂事,净说那些个混蛋话,你嫁给了孙秀才之后,生个一儿半女的,你这辈子也就圆满了,若是到时候那孙秀才撒手人寰了,你再搬回来住,娘也是要你的,到时候带带外孙,多好的日子,不然若是此时不嫁,你这一辈子蹉跎了,到老了都没个孩子跟着你……”
此话说的入情入理,我一个劲儿的点头微笑着附和,但冯云峰不干了。
“娘,他撒手人寰了,雪儿不是守一辈子活寡?!”
“娘不也是守半辈子活寡?!”
“你能一样吗!你和我爹少年夫妻,爹走得早,但您也是四十好几……她才十八啊她……”
“比烂在家里强!你知道对于女人来说有个下一代多么重要吗!”
“和我也可以有下一代!”
“你这个……你……你……”
娘两个又剑拔弩张的吵起来,我又面无表情的听着。
还真是激烈啊……这个哥哥倒是真够护妹妹的,我打从心里对他改观。
而这个娘也没什么错,性子直了一点,家里没个男人,生活过的辛苦,她的考虑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那些小自私也是明摆着摆在台面上,没有藏着掖着,不错了。
正说着,就听外面突然喊了一句:“云峰他娘,你家外面来了官差!”
“什么?”两个人同时一愣。
因为生活的比较贫苦,所以这里一般都是好几家住一个院子,和四合院那种不同,总的来说是一个高墙里面分挺多矮墙,各家各户都很近,形成一个个小小的包围圈。
冯氏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十分好奇的推门出去,院子里此时站了一大堆人。
一大群小红人,肩上扛着许多大花大箱子,还有很多酒啊什么的东西。
这阵势我见过,有点遥不可及的感觉……当初韩墨羽也是这样直接派了一大群官差,披红挂彩拎着一大堆婚庆的东西到山洞里把我挖出来了。
可如今……
瘸着腿的我慢悠悠的跟着后面看着,也不能说话,我是又哑又瘸,所以除了看热闹也干不了什么。
“敢问……官家……官家您……”老太太吓得是没了什么声调,整个儿人都在抖抖抖。
“老夫人莫怕。”为首的一位官差微微一笑,略微拱手作揖:“我们是来提亲的。”
“提……提……提谁???”
“提您家的女儿呀,老太太您是只有一位女儿吧?”
此话一出,老太太彻底懵了,抖着手:“官大人莫不是弄错了吧?我们家的女子她……她……”
“她如何?”
“她嫁不得啊……”冯氏看着那后面的一大堆彩礼,脸上倒是没有露出金光彩霞,反而有点难以置信。
“她怎么就嫁不得了?”
“我们……”冯氏回头看了看我,满脸难言之隐。
我知道她想说我这副样貌,如此大动干戈想必是不对,对方一看就是官家人,那么提亲来提我,不是找错了人家,就是脑袋抽风了。
然而冯氏也就是个女眷,遇到了这样的事儿,倒是没了主意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冯云峰看着这场景,也是略微上前一步,恭敬的开口询问:“敢问您是哪位官员府上的?”
“奉国将军府上。”
“这……”冯云峰看了看我,浓眉蹙起,许久没说话,直到半晌后才干巴巴的挤出一句:“确定了提亲的女名吗?”
“女名吗?”那为首的侍卫伸手一招,来了个小厮,直接递了名字过来,随后他看了一眼,嗯了一声:“是冯昭雪,可有误?”
“没有……”
娘儿两个都懵了,而我站在一边,有点莫名其妙的奇怪。
搞什么飞机,还来提亲娶我?我命怎么总这么好,坐在难民坑里有人来挖我,贫困的破落户还身带残疾,仍然有人来挖我。
我是福星啊我?以前买彩票怎么都不中奖!
可心里这么想着,我脑袋里却有点忍不住的疑惑。
奉国将军,不知道是什么名位……仔细的想了想当初韩墨羽给我讲过的品阶,好像不是三品就是四品来着。
那应该是京都的官……额不对,要么在京都,要么是驻守的,反正肯定不会在这种不是边疆也不闹荒的野村子里出现。
有句话叫天下美人都是皇帝老子的,然而还有句话叫天高皇帝远,穷山恶水里的美人,皇帝根本看不见,上哪儿能娶的到?
这将军也是一样,他要么徘徊在帝都,要么在自己驻守的地方,就像阿尔哈图,前半辈子都是两个地方来回跑,想出门都出不去,又怎么可能大老远的跑到外地去娶个媳妇儿?
我这边想着,冯云峰的脑袋可能也转着,然后突然回了一句:“实不相瞒,我妹妹配不起官家,还请各位大人回去吧。”
“对对对……”冯氏也跟着附和。
和当初的我一样,对于穿着官服的人,那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谁也不会贴上去讨打,就算是这种大喜事,也是来的蹊跷,不敢接受。
“哎,此言差矣。”官差摆摆手:“这婚姻之事,你情我愿,自然是天理循环的事儿,怎么能说配得上配不上的呢?”
“您看。”冯云峰伸手就将我拉过来:“这就是小妹,这长相您也看见了,您不是弄错了人选,就是听错了什么风声。”
“呃。”官差也是一愣,上下的打量了我好几遍:“是吗?”
“是!”这一声是冯氏回答的,响亮之极,并且补了一句:“几日之前,我们已经将她许配给别的人家了,这刚刚来下了聘礼,我们是好人家的女儿,不敢一女二嫁,还请大人您回去罢。”
“这这这……莫不是弄错了?”那官差又叫来了刚才的小厮,偷偷的说了一句:“回去问问尉迟大人,这娶亲之名是否有弄错?”
小厮极快的应了声:“是!”
而我,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整个心里都唰的一下掉进冰窟窿里了,从头凉到脚后跟。
尉迟大人?这么稀少的姓氏,还是个将军……这不会是……逗我玩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