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旨意下得很快,第二日直接一道圣旨,另外还附送了一个美人。
王府众人摆了香案跪下接旨。宋芊芊绞着的丝绢差点儿成了破布,抬起头来时依然笑得风光明媚。
打赏了传旨的太监,东擎渊回过头还没开口,宋芊芊便依偎在他身边安慰道,“王爷不必多说,我知晓王爷的心意,长者赐不敢辞。王爷放心,妾身一定会好好的对妹妹们的。”宋芊芊知晓自己不得东胤王喜爱,被这么打脸,宋芊芊疼得厉害,虽然还未过门,已经有了种落宋初一层的意味。若你们在府里安安静静的,做自己的附庸,倒是可以平安,若你们野心太大,休想……
“芊芊?芊芊?”
“怎么了?”宋芊芊僵着一张脸,迷糊的抬头。
东擎渊指了指手。宋芊芊尴尬的一下子放开,委屈又心疼,“王爷,我……我……”原来那瞬间的阴暗投射到了动作上,捏着东擎渊的手生疼,宋芊芊都要急哭了。
东擎渊拥过宋芊芊,神色温柔,“没事儿,别怕,什么都不会变得,不会的。”
宋芊芊抱着东擎渊,心里一阵安心,这个人几人会能为了自己舍了太子位,两个女人怕什么,她就不信还能逃脱她的掌控。
这道圣旨在辰王府未掀起什么波澜,或许府里的人心里都在叹息可惜了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谁不知王爷对王妃伉俪情深。
第二日天蒙蒙亮,小小的院子里第一次如此热切,充满了人气。灵樱仔细的给朴湛琪梳着发髻,带上宋初送的金银首饰,高高盘起的头发显得活力十足,头上的金钗步摇随着佳人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悦耳的敲击声。
镜中的美人冰清玉骨,肌肤如雪,柳叶眉下双眼灵动而忧郁,一张红唇娇艳欲滴,身穿红色衣袍,更衬得肌肤透明,清纯和娇媚合为一体,好像人间的妖精。
宋初勾起嘴角,赞道,“幸好被人收了,不然不知道要祸害多少男人。”
朴湛琪脸无胭脂而自红,看着镜子照进去的一身白衣,笑道,“这话送给姐姐才是。”虽无惊艳的五官,可周身气质出尘仿若天上谪仙,朴湛琪想,世间怎会有这样的人呢?根本不像闯南走北的经商之人,反而似隐居林中的仙子。
“好了,哪有这么打趣姐姐的。”朴湛琪穿戴完毕,宋初站在她对面,完美的好像艺术品,抬起的手复又放下,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弄脏了。“好了,今天是你的好日子,高兴点。昨晚和你说的话自己记在心里,若有困难,记得传信给我……”宋初不放心的一一嘱咐着。这两日怕朴湛琪紧张,宋初直接住进,昨日更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嘱咐了许多,还给了她传信用的工具。
朴湛琪低眉顺眼的一一应了,连眼里都带着笑,耐心的听宋初说完,拉着宋初的手,“嗯,我都知道了,姐姐,别担心。”
一番折腾下来就快到吉时。因着只是抬人进府,连个侧妃都不算,也没有三媒六聘,等着寅时,王府的媒婆到了,说了些吉利话,得了赏,高喝一声吉时到,朴湛琪搭上红盖头,由宋初牵着进了大红轿子。灵樱穿着浅红衣衫陪在一边,脸上荡起笑来,心中却不甚安稳。
轿帘缓缓放下,朴湛琪掀开盖头,深深看了眼注视着自己的宋初,感激、伤心、坚持等等复杂的情绪在胸中激荡,眼看泪水又要话下,淡淡一笑,放开了手。
帘子缓缓放下,好像隔开了两个世界。
迎亲的队伍简单的紧,要不是一抬大红花轿,恐怕无人知晓这是娶亲。
宋初目送着轿子,直到不见踪影,收回目光。
银桃纠结着安慰,“小姐,这是她自己选得路。”
是啊,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她不过是添了一把火罢了。“嗯,走吧!”
新娘的轿子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不过朴湛琪也没有多余的心思观察其他,满脑子都回荡着昨日宋初告诉她的话,没有大姑娘第一次上花轿的忐忑激动: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与其靠着他不如好好奋斗。朴湛琪手握成拳,一片冰凉。
宋芊芊听到下人回禀新人进府了,并没有多余的情绪,石榴园和杏花园早就收拾妥当,就等着主人了。
“夫人,这……”贴身丫鬟芷夕是宋芊芊提拔的,对宋芊芊忠心的很。主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担忧道。
宋芊芊一个眼神递过去,芷夕闭了嘴。
“放心,他们翻不出什么风浪,让你给那两个院子准备的下人都弄好了?”
芷夕点头,“都照着夫人的吩咐做了。”芷夕微微心安,宋芊芊可不是个软柿子,还是劝道,“这新人有一就有二,王爷毕竟是个男人,难免对着美人心猿意马,要是孩子……”
芷夕聪明的说了一半。
孩子这事儿已成了宋芊芊的心病,眼神不禁幽深起来。
辰王府不过是多了几人,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但有什么却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变化。
天气越发的热了,太阳已落山多时,偏偏眷念着这片土地,留下一地的温度。宋初让人弄了把凉榻,放在庭院之中,月华洒下,周身都泛着白光。
少了朴湛琪的事儿,宋初忽然觉得有些寂寞了,看着天上圆月,想着远在宇文的爱人。
“先生走了多久了?”不自然的出声,想要收回已经晚了。
“主子已经走了八天了呢,应该已经到京城了。五殿下的几日正好就是后天,除去呆在京城的几日,若主子快马加鞭赶回来也要个七八天,”银桃扳着手指认真的算着,脑袋不时摇摇晃晃,算到最后,叹口气,“哎,主子要回来,恐怕也将近半个月啊!”
原来才走八天吗?她怎么觉得已经快有一个月了。宋初陷入自己的思绪,没有察觉到银桃的话外之意。
银桃瞅着宋初的表情,眼睛都在笑,和钱有缘嘀嘀咕咕的说这话,眼神不时朝宋初瞟去,瞎子都感觉到了。
“你们俩倒是不热,说什么呢?”凑得那么近,说的那么认真。
钱有缘嘻嘻哈哈的出卖了队友,“银桃姐姐说师娘在想师傅呢。”
银桃在钱有缘开口的时候就知道要遭,作势要去捂人嘴巴,可惜晚了,“你这臭小子。”只能过过嘴瘾,下定主意以后再也不和这小屁孩说这些了。
宋初被一个孩子打趣,老脸一红,又很快恢复正常,闭着眼睛,想着等宋芊芊出手后就回去找人。
宋初很快便等到了,这还得从头说起。
话说宋芊芊十分自信,对新来的两人没有半点危机,即使第二日他们来请安后,见过相貌之后。
再美又如何,美人世上何止千千万。坏就坏在她太自信了。接连三个晚上都没有等来东擎渊,若是以前,宋芊芊不会多想,现在却多了心眼。
让阿七一打听,居然夜夜宿在那个名叫朴湛琪的女子处,坐着的身子都不由得直了。
闪过那人的相貌,暗骂一声狐狸精。被困住的嫉妒情绪一下子爆裂开来,冲向五脏六腑,脸色都发青了。
“王妃,您别急,王爷可能只是尝尝鲜,王爷心里您还是第一位的,”说着指了指桌子上的水果,“王妃,您瞧这葡萄,可是御赐的,王爷只赏了您呢。”
宋芊芊扫过那一叠晶莹剔透的葡萄,心情好了些,“让人好好给我盯着。”
“是。”
宋芊芊眼里火焰四射,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幸福,她绝对不允许谁来破坏,任何人。
在东擎渊连续五日都宿在朴湛琪屋里的时候,宋芊芊终于摔了茶盏,更是在看到朴湛琪带着犀骨鸳鸯钗时,咬破了嘴唇。宋初也正是这一天以真面目出现在宋芊芊的面前。
宋初一身杏黄外衫,外层罩着白色的纱衣,朦胧出尘,半松的丝带系在腰间,勒出柳条似的腰肢。宋芊芊在府里烦闷的很,正好出门逛逛,宋初不期然出现在她面前。姿态傲慢,“妹妹,听说你在到处找姐姐,怎么见到我了,反而吃惊呢?”
宋芊芊怔楞后回过神来,咬牙切齿,“宋—初—”
宋初笑的温和,人畜无害,“妹妹怎的如此表情,难道太想念姐姐了?”
宋初淡淡的笑容看在宋芊芊眼里刺眼极了,瞬间回味过来,抬起右手,发颤得指着宋初,“这,这都是你做的?”
宋初依然温和,“妹妹说笑了,这不是你一个人伺候王爷太辛苦了吗?姐姐怜惜你,特意为你分忧呢?当初妹妹不也是如此为姐姐着想吗?姐姐怎么能白白受了妹妹的好。”两人站在闹市,偏偏仿若身无他人,满眼都是对方的影子,只是那咬牙切齿的表情像是在看仇人罢了。
宋芊芊身子一个发颤,后退一步。发觉自己落了气势,稳住身形,气的说不出话来,恶狠狠的看着宋初,要想把人生吞活剥了。明明不是这样的,她是让宋初后悔的,她是想在她面前炫耀的,怎么全都变了,不,不是。
宋芊芊满脑子思绪乱冲,“宋初,你等着瞧,王爷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中了你的奸计罢了。”
银桃深怕宋芊芊突然发狂,伤及宋初,连忙上前护着。宋初不以为然,轻轻道,“好,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