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水修用了同命符,一起出门。搭了汽车转火车,下了火车又转的士。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我们才到望龙岭脚下的小市。
不能使用法术的水修就像个普通人一样,我不禁贪婪起来,想他如果只是个普通人类该多好。
这天下午,他闹了一个特别大的笑话。
我们住的宾馆是带公众游泳池的,很多大人小孩都在里面游泳。他看见水,那叫一个喜欢。换了泳裤,他一头就扎进了水里。
我心里还想着,我老公是水鬼,你们都游开一点,免得他游快了溅起水花吓着人。可是水修沉下去十几秒,水面就冒了几个泡,人半天没浮上来。我突然想起,他要是活着的时候会游泳,就不会被淹死了。急得我直喊救生员,救生员倒是利索,跳下去就把他给捞了上来。
回到房间,我故意拉开窗帘,窗户正对着泳池那方。
“水鬼先生,秦水湾那么大条湾你都能游,今儿个是怎么了,游泳池那么浅的水还把你给难住了。”我偷笑着说。
他板着个脸,也不回话。
我又逗他道:“我本来还寻思着,让你教我游泳呢。现在看来,我怕是这辈子也游不来泳了。”
他脸沉得更难看了,还是不回话。
我觉得他那样真好玩,忍不住又指向窗户外面说:“老公,你也别沮丧,快来看看,那个男的比你还不会游呢。唉唉,那个帅哥不错,游得真快,像飞一样……”
我说得正得意,他几步就走到了我的后面,一把就把我拖了回来,又顺手拉上了窗帘。虽然他现在没有鬼力,但也是个男人,力气比我大很多。
他抓着我的胳膊,语气里带着一股酸味,说:“别的男人比你老公还好看吗?”
我强忍住笑,假装正经地说:“那要看什么情况。”
他眼神里强压住怒意,凑过来就吻了我一下。
我干咳了两声,又说:“我帮理不帮亲,你贿赂我也没有用。”
他松开我,也不说话。就像被惹恼的小媳妇似的,扭身就坐在了床上,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捂嘴偷笑,觉得自己挺“过分”的,瞧他现在没有法术就欺负他。
大概过了一分钟,他还是保持那个状态。
我将脑袋探到他的耳边,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狡黠地问:“小媳妇,生气啦?”
他扭过身,拦腰搂了我一把,一下就把我按倒在了床上。跟着他爬在我的身上,双手分别钳住我的两只手腕。他严肃的表情终于露出了笑容,笑得很浅很得意。
“到底谁才是小媳妇?”他阴阳怪气地说,“看来不振振夫纲都不行了。”
“你是小媳妇。”我说。
他埋下头就狠狠地吻了下来,跟着又问:“到底谁才是小媳妇?”
“你是……”
他又深吻了下来。
“谁是?”
“你……唔……”
缠绵过后,已经到了夜晚。入夜阴气来袭,他的法术恢复了一点点,我们整装出门。
别人看来,我们就是度蜜月的新婚夫妇。但是我心里清楚,我们是带着艰巨的任务来的,这关系到我们接下来的日子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分离。
我们趁着天黑,偷偷上了望龙岭。说起望龙岭是神山,可阴气不是一般的重。刚走到半山腰,水修就告诉我他的能力完全恢复了。如果是在有水的地方,他会更加方便。
在寻找夕妃墓的时候,我们经过一间不小的破庙。里面没有神像,四周弥漫着一股恶臭。那气味就像是肉类变质,难闻之极。越往里面走,那股恶臭就越浓。我从小在村里长大,粪水的气味都受得了,可这气味简直熏得人头疼。
水修紧紧牵着我的手,才往里走了几步,突然掉过头拉着我就跑。
“怎么了?”我问他。
他直管拉着我跑,直到出了破庙,他这才跟我说:“这里恐怕不是神山。”
“那,那是什么?”
“开始在宾馆的时候,我眺望这山就觉得里面不对劲。居然是阴气聚集之地,上面笼罩着一层黑雾。要是神山,山顶应该有白雾或者金光。现在这里,恐怕是一座鬼山。”
“神叨子没有理由骗我们啊,他那人虽然本事不大,心肠倒也不坏。”我说。
水修解释说:“他应该没有骗我们,只是不知道他打听消息的那个人有多久没出山了。这里有庙宇,证明在若干年前确实常有仙家出没。现在看来,八成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他话音刚落,突然从破庙里传来一阵清脆的掌声。
我被吓了一跳,忙躲在水修背后紧抓着他的胳膊。
“猜得没错,确实是发生了变故。”
掌声停了,一个男声越来越近,那嗓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等破庙里的人走出来,我们这才发现,是镇上纸扎铺的那个老板。我记得爹娘闲聊的时候提起过,好像姓赵。
赵老板走过来,瞅了我们几眼,笑着说:“小两口挺齐心,还敢用同命符。”
水修对他没有好感,警惕道:“你有事?”
赵老板摆了摆手,说:“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只是碰巧看到你们,打声招呼罢了。毕竟你们这对小夫妻,世间罕有。”
我这个人不喜欢到处拉仇恨,估计是从没朋友的关系。只要对方没有恶意,我还是很乐意跟他交谈。
我便问他:“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
赵老板回道:“我店里的一个小伙计,不晓得从哪里学了几招邪术,用纸人去帮他运财。结果反被纸人控制,我一路追踪他到这里。刚才我在破庙里发现,他已经死了。”
我一听死了,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怎么死的?”水修问。
“我刚才看了一下伤口,估计是被这山中的鬼物杀死的。”赵老板说着眺向远方看了看继续道,“你们来这里,又是做什么?”
我正想说出实话,水修抓着我的手,往他怀里扯了一下。我明白,他的意思是暗示我不要说。显然他在提防着赵老板,我也只好乖乖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