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米白瘪了瘪嘴,右手往后招了几下。
那些系着铃铛的,暗红色丝线,飞快的往后退着,跟铃铛一起,缩进了手绳里。
而那些恶鬼,也都飞过去,聚集在她的身后。
她弹了两下舌头,五指再次张开,指尖的被蓝色丝线绕过,随着她提起手指,从地板下钻出了五具尸体。
“眼熟么?”她左手并拢,往右手下轻轻划了过去,做出了一个把丝线切断的动作。
手蜷缩起来再张开,那五具尸体凭空不见。
随着她的手再一次提起,秦依依突然开始惨叫。
组成她身体的那五个部分,开始拼命的挣扎逃离。
活生生,像在被五马分尸。
缝合的地方撕裂开来,顺着她的身体,往下滴着血。
“降头术,我当然会。”米白右手的四指轮番敲在自己拇指的指腹上,每敲过去一次,秦依依的身体,就分的更开一些。
她脸色淡然的,听着秦依依的惨叫,说:“只是,你们想错了。
我并没有对你们几个下降头,从一开始,降头,就下在秦依依的身上。
不然你说,我为什么要刻意让她换一双眼睛,来掩饰中了降头的真相呢?”
眼睛?我不懂。
只是看着她一个披头散发,脸色煞白的美人,凌空漂浮在半空之中。
身上一股血腥味道,身后一群面目狰狞的厉鬼。
一个心里充满怨恨的人,竟然比厉鬼更可怕。
秦依依的叫声越来越灿烈,活生生被撕开的痛,我根本想象不来。
这个时候唯一能阻止的,只有抓住米白这一条路。
“捆住秦依依!”
水修指着地上的藤蔓对我大喊,反手握住冰剑冲向米白。
我迅速用藤蔓把秦依依密密麻麻的裹住,虽然无法停止她伤口的开裂,但至少,没有继续往外撕裂开。
即使,米白刚刚的那些话里,隐约已经在告诉我们,她和龙爷是一伙儿的。
但是,此时此刻,完成和龙一的约定,已经不是关键。
关键是,不让秦依依被她撕碎。
“三个男人,打我一个姑娘,你们也好意思?”
米白嘴里啧啧两声,双手在胸前交叠,手掌互相磨蹭了几下,翻过来,手心里跃着一簇,浅紫色的火焰。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周围,被紫色的火焰团团围住。
火很大,不热,反而冷的刺骨。
紫色由浅变深,像一道屏障,挡住了我们面前的一切。
尤其是那些,从她身后源源不断冒出来的厉鬼。
我看着自己手里的各种符咒,却不知道用哪个好。
水能灭火,但是这个火是冷的;火能融冰,但是这冰是火的姿态。
深紫色,能遮住人视线的,是烟?
管他那么多!
我抓起一张风符,用力往前丢过去。
呼——
一阵儿狂风刮过去,火势先是冲天而起,接着忽然之间,一股脑儿被吹到旁边那栋楼顶上去了。
咦……
这是雾霾么?治霾基本靠风?!
“哇,我低估了你。”米白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我,她的头往左扭了扭,咯噔,一声脆响,接着又往右侧扭了扭,咯噔,再一声脆响。
她冲我笑了笑,这么一低头……
哐当!
头直直的往下落,将要落到地面之前,咻一下,升到了比她身体高的多的位置。
她的身体,也并没有闲着。
一双手快速的掐诀,双手五指张开,指尖相对,高高的举在头顶之上,手圈出的那个圆,似乎自然就变成了一个结界,保护着她没有头的身体。
而那个圆里,一个又一个的,飞出更多的头。
除了她自己干干净净的头颅之外,其他的那些头,每一个,都连着内脏。
心、肝、肺,甚至还有肠子。
无数连着内脏的头,在她身后练成了一张网,而她的头,则带着冷笑,待在最中央的位置,指挥着。
除了米白之外,每一个透露的眼睛里,在上眼白的位置上,都有一条,竖着的黑线。
真的丝罗瓶!!
而且有这么多!!
我天!!
“刑天、罗繁星、墨冉、秦水修、秦丢丢、秦依依……”
这些丝罗瓶,一声声的呼唤着我们。
“千万不要回答!!”我大吼着,丢出雷符,试图击碎它们。
人头除了看着可怕之外,战斗力不过就是那张嘴!
倒有什么好怕的!
雷符落在它们面前,米白手腕上的手绳里,那根黑色的蹿了出去。
一头直扎到地上,一头接着雷,像个避雷针一样,把雷,引到了我那些藤蔓上。
红色的火焰,呼呼呼的烧了起来,很快,四周传来皮肉烧焦的味道。
呃……
这要怎么说?
是米白她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是我走****运?
那些丝罗瓶虽然可以脱离本体,但毕竟还是肉身,嘶啦啦烧着,滴下不少泛着恶臭的尸油。
“秦!!丢!!丢!!”
米白大吼一声,头向我飞来。
咚!
一声闷响,她撞在了水修的结界上。
嘿,看来我是走运。
“丢丢,小心!”水修提剑冲过来,往她的头上刺过去。
米白的头发,一缕缕凝结在一起,嘶嘶声响起,那些头发的末端,是一个个吐着芯子的毒蛇头。
剧情变得有点快。
我开始怀疑,这又是个催眠术。
正想念清心咒,就看到,罗繁星拎着一柄弯刀,冲向水修,而他身后是同样目光呆滞,举着枪的刑队。
他们一左一右,两面夹攻,正后方,还有一个举刀要砍下来的墨冉。
“小心!!”我大喊着,扬手用藤蔓把水修包住,大声吼着清心咒。
咒法,会根据所念着的灵力变化。
我这会儿心乱,即使把所有灵力都用上,也只能间歇性的,让他们正常。
而水修为了不伤害到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用自己真正的能力去对抗,只是一味躲闪,防御,很快就有了颓势。
我越急,咒术就越乱。
他们三个攻击水修的频率也就越高。
藤蔓缠住他们的手脚,他们就砍掉,再往水修那儿冲。
再心疼自己老公,我也不能,在队友中招的情况下,把他们弄残啊!!
除了用藤蔓拴住他们之外,我真的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
而水修更是,一再的从地上升起冰墙,一再的,任由冰墙被他们三个打裂。
“用结界困住他们!!”我突然想到这一点,冲着水修大吼。
“你真的,比我以为的聪明呢,早知道,我就对你动手了。”眼前是米白没有身体的头,和遮挡住我全部视线的黑发。
我什么都看不到,鬼啸声太大,我也听不到,水修那儿是不是还有兵戎相见的声音。
隔着结界,米白不能把我怎么着,我心里念头转了转,双手环胸,悠哉哉的说:“丝罗瓶是个会成倍反噬的法术。
米白,为了逃走,你不会用的。
你的头是真的,那些被我烧了的头,只是你用手绳系着的,捡来的尸体吧?”
米白的头在我面前左右晃着,她嘴角慢慢裂开,声音也带着笑:“你见过,连着内脏的尸体吗?
秦丢丢,你这么聪明,我得先把你处理了才行。”
她话音刚落,我右边的结界上,居然裂出了一个细细的缝。
黑发从顺着结界往上爬,很快,所有发尾,都聚集在了那个裂缝的位置上。
缝再细,头发丝也能钻进来,眼看着,一根头发从那个缝隙里,蠕动着钻进了结界中。
我猛吸一口冷气,却又被尸臭味熏的猛咳嗽。
这一咳嗽,一弯腰,一揉眼睛里咳出的眼泪,我才想起——
水修的结界,用的是水,水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痕,最见缝插针的东西。
冰裂一个缝还好说,水怎么会?
何况水明明就会,在对方进入结界的时候,迅速砍断才对。
呵呵哒。
尼玛!!
她一定是在跟我说话的时候,催眠了我!
有了这么个想法,我心里就稳多了,闭上眼睛,又一次大声念起了清心咒。
“秦……”
米白的声音戛然而止,我不敢停止,继续念着清心咒。
此刻被保护在结界里的我,是唯一一个不怕攻击,也能帮助大家解开催眠的人。
只有催眠解开,才是真的,能救了大家。
“破!”
“砰砰……”
兵戎声再起,而鬼啸却停了下来。
空气里仍旧是尸臭和皮肉烧焦的味道,但是那股水汽,却离我越来越近。
“丢丢,没事吧?”
我睁开眼,一个很像水修的人,站在结界的外面,殷切的看着我。
我挑眉看看他,刚想讽刺米白幻术不行。
喊我的那个“水修”胸口,就被一个手刺了过去,又一个水修,出现在他的身后。
“丢丢,没事吧?”
我在心里想着没事,嘴巴却紧紧闭着,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
米白呢?
她怎么就跟,平白消失了一样?
我冲眼前的水修笑着,眼睛瞄着他身后。
一块暗红色,带着水泥的搬砖慢慢举起,接着,用力拍到了,这个水修的头上。
刑队那张永远带着黑眼圈的脸,出现在了我面前。
“连环阵啊,这丫头挺厉害的。
先是拿几个铃铛糊弄我们,再搞了一堆尸体吓唬人。
这会儿,居然还玩这一招?
我估计她这个降头术,肯定不是暹罗那一派,估计她学的,是咱们这儿的茅山邪法。”
地上落着两个纸人,我却不敢相信,面前还举着板砖的刑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