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是不是开错了？”我哆嗦着问。
“哪能啊，你爸妈的车开前面进去了。估计停在山脚下，呵，这种地方我就不进去了！”司机将计价表一压，报了个数字，“一百二，你网上支付好了！”
我将钱打给他，开门下车。
一阵风吹来，带着阴森森的透骨的凉意。
这个地方，我从没来过。
清明节，我都是跟着爸妈一起到乡下奶奶那儿，爬山扫墓。在那片树林茂盛的山头，我爷爷，太爷爷，太太爷爷……都埋在一起。
最近几年，爸妈都说工作太忙，没有去。我知道这只是借口，因为他们经常出去旅游，从来不会没时间。
我打量着这座公墓，慢慢往前走。
青石大牌坊后，一条水泥路直通到山脚下。现在，不是清明节，所以一路过去，我没看到任何车辆，除了一辆……
我看到了爸妈的车，明明有准备，还是吓得一颤。
山道上，两个人影往上，一前一后。爸爸脚步沉重，妈妈的身子有些轻飘飘的，似乎快走不动了。
我直直地盯着，眼眶渐渐模糊了。
耳边，忽地响起了祈天赫的声音：“你想上去看看吗？”
“啊？”我吓了一跳，扭头瞪着他。
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了身边。
“你不是去调查严维了吗？”我惊讶地问。
“现在是上课时间，有老师看着！”祈天赫胸有成竹，转眸望着我，冰眸子划过一丝忧郁，“我担心的是你！”
我心中感动，咧嘴露出个疲倦的笑。
“你说，我爸妈上去拜祭谁？”
祈天赫摇了摇头。
“要想弄清楚，自己去看！”
“嗯！”
我一点头，祈天赫就抱起我，嗖地窜上了树梢。轻轻一掠，又窜出去几十米远，没几下就追上了他们。
我们不敢靠边太近，怕他们发现。
他们停在一座墓碑前，拿出香火和黄符，嘴里碎碎念着什么，花了大约半个小时，做了一场简单的法事。
我越看越纳闷，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因为，我爸是体育老师，从来不去寺院烧香拜佛，也不信鬼神，而我妈更不用说了，简直是个反传统女性。一直说世界上不存在神灵，只是人的精神空虚，幻想出来的东西罢了！
我很紧张，身子微微颤抖。
祈天赫以为我冷，搂得更紧了。
等我爸妈一走，我们就跑过去看那块石碑，祈天赫比我快一步，看清楚了上面的字，突然一个转身，将我拽住了。
“别看了，不认识！”
“啊？”我一怔。
“你看，他们的车子快开了，我们赶紧追上去，别跟丢了，说不定下一站会有收获！”祈天赫说着，拖着我离开。
我觉得不对劲，一把推开了他，跑过去凑到石碑前看了眼，吓得呆住。
“晓晓……”祈天赫从背后环住我的身体，搂得紧紧的，“人活着，总是要死的。经历了这么多，想开点！”
我的眼泪唰地落下来了。
“为什么会这样，会这样……”
离开公墓，我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祈天赫好几次跟我说话，我却没听见。渐渐地，他也不说了，只是默默地搂着我的肩头，陪着我下去。
台阶很长，我一层层往下，感觉像在下地狱，越来越冷。
“晓晓，有些事千万别说破，要不然……就真的会消失！”祈天赫迟疑了一下，薄唇轻启，“到时候，你会后悔！”
“嗯。”我抽了抽鼻子。
回到家，我看到老妈坐在书房里画画。
看到我来，她眼神中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欣喜，却用不耐烦的口气说：“哎呀，这么早回来干嘛！不是说要在外面多玩会嘛！你们两个安静点，别吵到我画东西！”
“哦。”我一转身，泪在眼眶中打转，又硬生生地给逼了回去。
祈天赫怕我失控，拉着我回房了。
门关上。
我们面对面坐着，很久没说话。
“天赫，我该怎么办？”我带着哭腔说。“我根本没办法面对我妈，我，我我……受不了她这样！”
“我早该带你离开这儿！”祈天赫心疼地说。
我们抱在一起，很久很久。
直到，外面传来清晰的敲门声。
“天赫，过来帮我个忙！”
是妈妈的声音。
我低下头去了卫生间。
祈天祈去开门，目光莹亮地望向她：“阿姨，想让我做什么事？”
“过来！过来！”
“嗯！”
他没有多问，跟着她进了书房。
门缓缓地合上。
一瞬间，屋子里充满了淡淡的诡异煞气。宋母的脸色像被抽干了血似的，越来越白，眼神变得混浊，快滴下污水来。
“天赫……天赫……”她碎碎喃。
“阿姨，你这样是吓不到我的。我不知道是谁帮你做了替身。差点连我也瞒过了。不过，这个替身快灭了！”霍天祈表情平静，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冷光，“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我唯一放不下的是小妍……”
“这个你放心，我会照顾她！”祈天赫上前一步，目光落到她的脸上，“有个问题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走的？”
“小妍读初中的时候，我跟老宋一起去爬凤凰山，不小心掉下去。然后，我看到自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那时候周围没一个人，我好害怕！后来，路过一个中年道士，没有穿道袍，但我可以看出他是道士，给我弄了个替身，说这样会帮我活下来……”
“代价是什么？”祈天赫冷冷地打断她的话。
“以命换命！”宋母说到这，伤心地捂住了脸，嘤嘤哭泣，“我借了老宋一年的命，当初说好的，等女儿一上高中，我就走，结果忍不住又跟他借了三年，直到她读大学，然后我又后悔了……老宋爱我，也舍不得我！”
鬼魂对人世的留恋充永无止境！
“阿姨，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吗？这样会害死叔叔！”祈天赫沉下脸，一副你没救了的样子，“本来，小妍只是失去一个亲人，她伤心之后，可以慢慢尝试走出来。现在，你让她一下子失去两个！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