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仰慕他的心思缜密，冷静睿智，谁能想有一天他会拿这个来对付我。在这场力量悬殊的较量中，我始终是个笑话。
离开妖王大帐，我不甘心，加快几步追上祈天赫，拦住质问：“翟大人，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连个容身之处也不给我？”
“你……”祈天赫目光阴鸷冰冷，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不知是我刻意冷漠的称呼，还是倔强的态度激怒到了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拖上了山头。不管我怎么骂，踢，还是狠狠地咬了他的手臂一口，都不放开。
背后，护卫看得目瞪口呆。
到了悬崖边，他终于松开，负手在背，望着远方的层层云海。
金色的阳光洒落，在他俊拔的身姿上笼罩出一层淡淡的光晕。这个如同天神般临世的男人，生生世世与我噬骨相爱，第一次伤害了我，伤得如此深！
我揉着被拽红的手，含泪咬住嘴唇。
如果一切重来，我绝不踏入这该死的鬼域半步！不知为什么，我像中了诅咒似的，失去了最好的姐妹，朋友，还有爱人……
不知过了多久，祈天赫缓缓开口：“晓晓，别逼我！”
什么？
我逼他……
这话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进我心窝，原来，在他眼中我的伤心和不甘只是无理取闹。我痛得握紧手指，全身不停颤抖，却没有往他脸上扇的勇气。
“我不逼你，只想问问，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眼帘下垂，望着自己的脚尖，“是我哪里做错了，让你厌恶到这种地步？”
“没有。”
“那为什么要我走？觉得我碍眼，还是碍事？”
祈天赫一震，缓缓地转过身。
我抬起头，死死盯着这张五官深镌的脸，有一刹那的恍惚，觉得他蕴进眼中的冰冷还有一抹熟悉的温柔。
他是爱我的，每一个眼神。
可是，我宁可相信这是错觉！
“有些事你不需要明白，只要去做。”他的嗓音低沉，凝含一抹磁性，“带着你那头神兽离开这儿，离开鬼域！”
“不，我不走！”我较劲似的拒绝。
祈天赫眼中突然射出一对寒光，甚是惨人。我竟有些怕了，暗往后退了一步。
“你要怎样才肯走？”
“你一定要我走么？”我戚声，一步步走到悬崖边，望着山下的零零落落的村子。祈天赫设的阵法像长长的绸带将整个村子包围，里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我呆呆地望着，眼波不停地颤动：“那好，就这样走吧！”
他神情一滞。
下一秒，我纵身跳下了悬崖。
风呼呼从耳边刮过，一双大手从背后抓住我，将我猛地拽回搂在怀中，紧紧得。仿佛稍一松开，就会永远消失。
我缓缓抬头，看到了熟悉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一切。
“丫头，你疯了吗？”他失控地咆哮。
我平静地望着他，觉得他蕴进眼里的怒愤很动人，唇边深抿的弧度很好看，覆在我肩上的那只手——特别温暖。
重新落在地面上，我挣脱他的束缚，激动地指着山下的村子说：“我明白了，终于明白了！这阵法看上去是在保护大家，将僵尸们挡在外面，实际上，也会困住他们！”
“晓晓！”祈天赫冷冷喝止。
仿佛怕我说破什么。
可是，我却要说！
“只要你稍加改动，就可以将所有妖怪困住，杀死他们！你不想让我看到这一幕，怕我阻止你，所以逼我走，对不对？”
“够了！”他将我拉近，凝视着我的眼睛，“听话，离开这儿！”
“不！你不能这么做，就算他们曾经杀了你的家人，毁了整个村子，那也是妖王的军队干的，跟其他小妖无关！”
祈天赫沉下脸，冷冷地推开我。
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副样子，根本不听。
我心中很着急，失声：“你这样滥杀无辜，跟当年的妖兵有什么区别？”
“你不是我，怎么能明白？”他冷若冰霜，冷冷讥诮。
“我知道这是不对的！并不是任何仇恨，都要以命偿命，以血偿血……”我想到了我身为杨亦儿的经历，眼眶有点湿，“你忘了吗，当年，我身为太守之女，你以厉鬼之身缠上了我。皇上认为我们家作风不正，与鬼勾结，下令满门抄斩！那一世，我父母，族人都因你而死！难道，我也要报仇，杀了你吗？”
祈天赫深受震憾，转眸望着我：“你在恨我？”
“不！不恨！”我垂眸泪下，嗓音沙哑，“心就那么大，装了恨就装了不别的东西。我舍不得拿来——恨！”
山风忽地变大，一阵阵吹过来。
他的衣角飘飞，脸上像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丫头，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的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怔怔地望着他，无比失望。这话说得很明白，不管我说什么都没用，他要死撑到底！
“好吧，我不说了！”我哑声，低声央求，“临走前，你抱我一下，好吗？”
“嗯！”祈天赫上前两步，凝视着我，俯下身动情地搂住我。
他的胸怀结实和温暖。
我深吸了口气，悄悄摸出一根长针，低喃：“天赫，对不起！”然后，毫不犹豫地刺入他的后脑，在震惊的目光中，将他放倒在地上。
第一次，我从背后算计了他。
我半蹲下，愧疚地念：“对不起！我是逼不得已！”
忽然，头顶上空响起了一串轻亮的笑声：“师父，别说了，他又听不见！”
我知道是毒药，恼羞成怒。
这家伙从我上山那一刻起，就藏在树梢里，一直在偷听。我决定跳崖的想法，也是他提醒的。故意显了个手影，让我发现。刚才，我并不想死，只是在赌，如果祈天赫不出手，他也会跳下来救我。
“下来，赶紧带他走！”
“嗯。”毒药轻轻掠下，背起了他，眼睛眯成一道线，“这阵法如此精妙，他计划这么久，眼看就要成功，却被你给破坏了！你就不怕他一醒来，气得掐死你？”
我叹息一声：“这总比让他犯下杀业将来后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