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僵尸大军这么快就突破阵法了?”我不由地慌了。
“不,不是!他们是偷偷摸摸溜进来的。从人类挖的地道里钻出来,想打我们个措手不及!这帮混帐东西,太不要脸了!”胖妖怪抹了一下额头上的热汗,郁闷得要死,“老子刚吃完肉喝完酒,想躺下休息就被吵醒……”
“不说了,我们护送蓝姑娘去安全的地方吧!”瘦妖怪急急地催促。
“嗯嗯,事不宜迟,赶紧走!”
“哦,麻烦你们等一下!”我不敢怠慢,将小南星抱起来,盖上厚外套,这才跟着两个妖怪跑出了院子。
外面,早已经乱成一团,光线太暗,我只觉得眼前一道道黑影串来串去,速度极快,分不清哪个是妖怪,哪个是神人。
幸好妖怪天生夜视,不像我。要不然,这次可能全军覆没!
与这边混乱的局面恰恰相反,妖王大帐附近却一团安静,淡淡的灯光从帐蓬缝里射出来,没有一个僵尸。
这太奇怪了!
我跟着妖怪进入大帐,我看到里面济济一堂,妖王和他的那几个兄弟都在,还有一帮老弱妇孺。帐子中间摆了张大大的方桌,放着青铜法器,似乎要做法事。
“这是……”我愣了愣。
“很好!蓝姑娘已经来了,我们开始吧!”妖王坐在大椅上,一声令下,很多妖怪席地而坐,一起开始念咒,场面甚为壮观。
我看得一头雾水。
僵尸在外面作恶,他们却留在这儿念咒……光动动口,怎么可能杀得了他们?
背后,那个送我来的瘦妖怪,附过来说:“僵尸们借着地道杀进来,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我们翟大人早就预料到了!事先,他让我们将黄符混合朱砂撒在各处,以防万一。僵尸沾了这些东西,暂时没事,但是经过大家念咒加持之后,嘿嘿…等一下,够他们吃了!”
我心中一凛,望向了妖王身边的祁天赫,烛光下,他隽秀的五官深邃刚冷,丰润高挺的鼻子下,冰凉的唇角微微蠕动。
所有妖怪都在念驱除僵尸的咒语,只有他不一样。
凭着我对他的了解,这个计划没那么简单。他的目标绝不仅仅是防住僵尸,还要杀掉所有妖怪!
这么说来……
我越想越害怕。
啊——
啊啊啊——
外面传来尖锐的惨叫声。
我听得头皮发麻,怕叫声吵到孩子,将外套盖紧了些。蹑手蹑脚地来到帐篷口,探出头。
僵尸身上沾了朱砂和黄符,被咒语引动,燃烧起来。一眼望去,到处是活动的火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焦炭味,夹杂着尸体的腐败臭气,非常呛人。
我厌恶地皱起眉头,怕熏到孩子,赶紧躲回大帐里。
这一场妖怪又要赢了,可惜,只是暂时的。
祁天赫的计划周密,没人能阻止!
忽然,我想到了毒药。
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他总是第一时间赶到。今晚好奇怪,都过了这么久,我一直没有看到他的踪影。
我担心他出事,询问那两个送我来的妖怪。一听这名字,他们吓得直哆嗦,连连摇头。
“这位爷,我们看到逃都来不及,哪还敢管他的行踪?”
这话说的是。
在鬼域,没有一个妖怪不怕他。
“没事,还是谢谢你们!”我尴尬地笑了笑。
一个小时之后,战争扫尾,粗略统计,妖怪被僵尸咬伤十几个,他们不想死,可惜,还是被妖王下令刺穿心脏,砍掉头颅埋掉。
其他妖怪看见了,吓得连吭都不敢吭。
石凤村的上空,弥漫着碎碎的烟末,被山风一吹,纷纷扬扬,很快地模糊了视线,像下了一场异常诡异的灰雪。
我站在帐篷外,怔怔的望着远处。
这种死亡的萧瑟感,我曾经感受过一次,就在炎黄部落大战失败时,满山的尸体,血流成坑……我越来越恨战争了!
不好好活着,为什么一定要拼死相斗?
祁天赫离我不到五步,跟妖王站在一起。他俊冷的容颜,丰仪俊逸,吸引了不少女妖们的注意,他们时不时的偷看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曾经,我拿他当炎黄部落的大英雄,觉得他勇敢正直,善恶分明,现在却发现自己好可笑。他从来不是个正直的人!
所有的自律严谨,洁身自好都是假象。不是他人品好,对美色,权位,声誉没一点兴趣而已!
我注视他很久,心渐渐地冷了。
他应该知道我在看他,却自始至终没往我这个方向看一眼。
这种刻意的冷漠,比路人还不如。
我感觉鼻尖发酸,慌然撇开头。这个时候,所有的示弱,在他看来都是假惺惺演戏,我何必自取其辱!
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
一转头,我看到了狼狈不堪的毒药。
“师父,你没事啊!我看到房间没人,还以为你和小南星被僵尸抓走,追着他们跑了好几里地!”
我怔怔地望着他,忽然感动不已。
从我进鬼域之后,见识了形形色色的妖怪和神人,真正对我好的只有他一个!不管我如何骂她,欺负他都不离不弃。
“毒药,我们离开这儿好不好?”
“嗯,我送你回去!”
我推开他的手,认真地说:“不,我的意思是离开鬼域,回家!”
“真的?”毒药惊喜地睁大眼睛,激动得语无伦次,“师父,你终于想明白了呀……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了,怕你生气!这个鬼地方根本不适合咱们小南星成长……嘿嘿,人界多好啊,有吃有喝,还有得玩!”
“嗯!”我感觉好累,只想找个地方静静。
“我们出来这么久,叔叔阿姨一定想死我们啦!”毒药舔了舔嘴唇,流露一抹意味犹长,“你爸爸烧的菜挺好吃的!我很怀念,可是,”他扭头望了不远处的祈天赫,压低声,“你确定就这样走了?”
……
我们两个所说的话,每一个字祈天赫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强迫自己镇定,不受影响,却还是忍不住蹙起了浓密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