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起了母亲曾经告诫我的话:“孩子,无论这个世道变成什么样子,别人如何冷漠,你都一定要善良啊!”
“是啊,是啊,多帮助别人没错,上天有好生之德!”父亲在一旁附和,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
……
我使劲地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我还怎么善良啊,眼睁睁地看着祈天赫死?
不,我办不到!
他那么爱我,在乎我,为了我不顾一切,甚至动摇了报仇的信念……我怎么能让他就这样死去?
现在,别说去咬如玉,就是杀了我自己,我也心甘情愿!
如玉见我眼神变狠,知道自己没救了,紧张得瑟瑟发抖。
我盯着她,忽然看不起她了。
不过一死而已,至于这么害怕吗?
“别咬我……我不想变僵尸!不要……”她抬头望着我,可怜巴巴地说。“就算我求你!”
谁想变僵尸?
我心中不禁冷嘲。
可是,我还是变了!
“抱歉,我别无选择!”
“不,你还可以杀了我!”如玉唯恐我不答应,扯着嗓子说,“蓝瑛,我知道你恨我,讨厌我!仅管来折磨我好了,就是别咬我!”
我怔怔地问:“为什么?”
如玉欲言又止,紧紧咬着嘴唇。
“我需要一个理由!”我逼近一步,冷冷地瞪着她,“不说的话,我立刻咬你!”
“等等!我说!我知道整个仑禺山的地下密道,如果我变成了僵尸,所有人的行踪都会暴露。你明白吗?我的父母,家人全都死了,我只希望其他人活下去!”如玉的眼泪快掉下来了,艰难地挪动脱臼的双腿,跪在我面前,“对不起,蓝姑娘,以前我是变着法子害你,是我的错!对不起!”
我盯着她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孔,内心深受震憾。死到临头了,她想的竟然不是自己!
一瞬间,我觉得这个女人没那么讨厌了!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是,你太善良了,连妖怪的都保护,我必须找借口杀你!这一切都是我们之间的仇恨,求你别伤害无辜!”
“……”我心软了,垂下头。
无妄大人说得对,这世界的生存法则不该是弱肉强食!
今天,墨一泷利用祁天赫逼我杀如玉,那下一次,逼我杀自己的父母怎么办,我是杀,还是不杀?
人不是有个看似高尚的理由就可以做伤天害理的事。
我不是郐子手,游戏也不该这么玩!
想到这,我半跪一条腿在地上,摸了摸如玉的膝盖,她吓得一抖,试图逃跑,我立马喝止:“别动!”她战战兢兢地望着我,眼神中带着几分恐慌。
“放心,我不折磨你!”我抓住她的脚腕,别一只脚压住大腿,往外一提,只听得咔嚓声,将她的腿骨给接了回去,另外一条如法泡制。
“你这是……”她疑惑地问。
我接好了腿,淡淡地道:“你可以走了!不过刚恢复,要慢点!”
“啊?你……不杀我?”她吃惊地瞪大眼睛,只是愣了几秒,倏地站起来跑了,脚还不稳,没跑出十步摔了个跟头,可是一点都没影响她的速度。
我望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
她活了,可是……
“丫头,这就你的选择?”
墨一泷清润的嗓音从头顶上空传来,夹杂着说不出的冷意。
啪!
我听到手骨断裂声,猛地回过头。
祁天赫的右手软下来,在袖口晃动,以一种不可能的曲线垂下,他吃力地抬起眼皮,望向我,目光晦暗。
“天赫!对不起……我实在下不了手!对不起!”我潸然泪下,用手背使劲地擦了一下,冲墨一泷大吼,“喂,你玩够了没有,要杀就杀,连我一起杀,别折磨他!”
“哼,这样就心疼了,如果我将他身上的两百多块骨头,一根根折断呢?”墨一泷说着,手指捏向了他的肩胛骨。
不过啪啪两响。
我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天杀的,混蛋,给住手,你给我住手!你想干什么啊?”我像疯了一样爬上木架,想去解开祈天赫的束缚,却被墨一泷踢了下来。
我的身子撞到地,疼得抱住肩头。
墨一泷坐在架子上面俯视我,就像看着个大白痴。
“机会只有一个,你错失了就不会再有!是你假仁假义放走那个女人,现在怪得了谁?想做善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抬头,望着墨一泷的手捏着祈天赫的脖子,吓得魂飞魄散,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别杀他!不管你开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求你别杀……”
可是,他却冷冷地应:“太迟了!”
只听一声清脆的啪啪声,我看到祈天赫的脑袋垂了下来,嘴角的血像漏掉的水笼头,滴滴答答。
我像被雷劈似的惊在当场,脑子一片空白。
不一会儿,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死了!
因为我的不忍心,害死了他!
“姓墨的,我跟你拼了!”我用尽全力,撞向了木架子。
轰——
架子碎化成片,祈天赫掉了下来。
我下意识扑过去接,落到怀里却是只捏烂的果子。再一抬头,墨一泷不见了,树枝上坐着个六七岁的孩子,四肢修长,皮肤白嫩,五官丰润隽秀,幽亮的大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失声惊呼:
“哇——好厉害呀,你居然破掉了我的幻境!”
这孩子长得面熟,有点像……
“你看!你看!”他扭过头,冲树丛里的人说,“她连最讨厌的人都不咬,怎么可能会咬我哩?”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树丛中探出了一个削长的脑袋,清俊的五官,一双灵活的眼睛扑闪扑闪,像会说话。
“毒药!”我愕然,再扭头望向这孩子,泪光颤动,“你是小南星?”
“嘻嘻!是我!妈妈——”孩子张开手,从高高的树上跳下。
我下意识地将他接住,紧紧地搂在怀里。孩子的身体柔软,皮肤滑腻如玉,浑身散发出一种好闻的体香。这正是我熟悉的味道。
我心疼将他的小脑袋揉了又揉,余光瞥到地上的烂果子,忽然意识到刚才被这小子耍了。
“你这孩子,竟然敢骗我?”我推开他,高高的举起手,装作想打的样子。小南星嘴唇往上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敢打我,我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