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墨一泷不紧不慢地劝说，“杨小姐，你现在被鬼迷惑，深陷其中才这样是非不分……”
“够了！”杨亦儿听不下去，轻蔑地冷笑道，“我就是喜欢跟鬼在一起，不仅要一起，还想嫁给他！”
墨一泷沉默片刻，幽幽叹了一口气。
“杨小姐，若你只是想嫁人，我可以娶你为妻！”
“你？下辈子吧！”杨亦儿瞧着他俊美的容颜，笑了笑，“你一个道士，不懂儿女私情，娶我做什么？”
“我可以天天教你念《清心咒》，远离邪鬼诱惑！”
杨亦儿哑然失笑。
祈天赫虽然是鬼，却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正气！
“小道士，你既想娶我，可知男女之事？”
“不懂！”墨一泷扬了扬俊眉，正色道，“世上的快乐之事并非****一种，惩恶扬善，除魔卫道，就是我们道门中人的快乐！”
“你这哪是想娶我，分明就是找个徒弟跟你一起修练！”杨亦儿流露出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摇了摇头，“凡事都有因果，你怎么知道我做的就是错的？算了，我说什么你也不懂！以后，别再来烦我就是了！”
“杨小姐——杨小姐——”墨一泷看着她离去，非常失落。
回到道观，他看到师父躺在棉被里，脸色铁青，气色比昨天还差，知道他的时日不多了。鼻间一酸，跪下握住了他枯瘦的手指：
“师父，那恶鬼已经成了气候，我该怎么收了他？”
“咱们师徒能力有限，不能强求！”
“难道，就这样让他消遥法外么？”墨一泷不甘心，忽然想到一个地方，“后山禁地中，不知祖师爷有没有留下厉害的法器……”他的话没说完，师父的脸色大变，厉声喝斥：“大胆！师祖爷有训，墨氏一门世代守护禁地，不得开启封印。你就算是死也不能打那个地方的主意！”
“徒儿错了，师父见谅！”墨一泷跪在地上。
无尘道长最心疼他，一瞬间又心软下来。
“其实，为师也不知道后山埋的是什么，只知道是个天大的祸害！一泷啊，我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但这世上的事能办则办，不能办也无法勉强，我们身为道门弟子，不求件件如意，但求无愧于心！”
“徒儿明白了！”墨一泷拜了拜，将头深埋在双手间。
***
杨府闹鬼一传开，惊动了宫里，皇上下旨严办。杨府一家上下，除了杨亦儿，没人敢抓，其他的全被禁卫军押走，推到菜市口斩首示众。
杨亦儿一个人住着，消息闭塞。等到看到发黄的告示时，已经是半年之后的事了，此时，父母的坟头都已经长草。
她愧疚不已，整天以泪洗面。
“祈天赫，我想死！你吸光我精气吧！这样活着，我觉得好难受！只要我死了，我就能看见爹娘，还能跟你永远在一起！”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活着，这不公平！”
……
祈天赫沉默，一直沉默，终于有一天答应了。当他握紧她的双肩，俯下头吸精气时，杨亦儿忽然问：“我快死了，你能跟我说句实话吗？你到底爱不爱我？”
“……”祈天赫忽然哽咽了。
“墨一泷说得对，你在骗我！你爱的人叫蓝瑛，我不止一次听你念过这个名字。”杨亦儿红着眼质问，“为什么不爱我，还来找我？”
“爱，你只是忘了！”祈天赫深邃的冰眸子落在她的脸上，结实的手大力扣紧她的腰肢，动情地吻上她的锁骨，脖子，额头，嘴……越缠越紧。
“不，不……”她感觉到体内的力气被一点点抽掉，渐渐虚弱，眼泪夺眶而出，“姓祈的，你骗我！下辈子，我再也不要你了！”
……
祈天赫吸尽了她最后一点精气，缓缓地松开，怀中已然是一堆白发枯骨。他呆呆地望着，将手伸进白发中，轻抚着头骨。
“蓝瑛，这就是你逼我做的事！”他的目光变得异常痛苦，“当初，我就不该答应你！”
疼——
我的心像被刀扎了似的疼，不停地喃喃：“天赫！天赫！对不起！”
天地忽然亮了。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裹在棉被里。
薄薄的青纱帐外，一个男人的身影靠在床边，一动不动。我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看到了一张俊美无双的脸，愣了很久，方才认出来是墨一泷。此刻的他，跟我记忆中样子有些不同，多了一种邪味噬骨的诱惑。
“呃，我怎么会在这？”
脑海中最后的场景是祈天赫抱着我，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震飞。他那关切的眼神就这样印在我的身上，直到现在还隐隐生疼。
我还活着，他呢？
我想到这，垂下双目。
“丫头，你又为他伤心了！”墨一泷嗓音有点冷，盯了片刻，收敛眸底的寒光，恢复一惯温润的模样。“好好休息，他没那么容易死！”
“真的吗？”我望着他，见这屋子摆设似女子的住所，怔怔地问：“这是哪儿？”
“青玄宫！”
“什么？”我大吃一惊，挣扎着要爬起来。
墨一泷按住我的手，温和地道：“别担心，在这儿很安全！沈筱兰已经不是从前的沈筱兰，她不会害你！你再休息几天，我送你离开鬼域！”
“就我一个人走？”
“嗯！”
“你和天赫呢？”
墨一泷乌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反问：“如果我们之中只能走一个，你希望那人是谁？”他见我犹豫不决，哑然失笑，“我明白，当然是祈天赫！”
“不，我希望你们两个都好好的！”我眼睛很酸，伸手一摸，指下湿湿的，低下头赶紧擦干了眼泪。“好丢人，刚才，我一定说了很多梦话！”
墨一泷默默地递过来罗帕，我没接，跳下床，一步步走到窗边。院子里绿树红花，分外妖娆。风景是如此美好，而我的内心却像寒冷的冬天。
“你们要是不走，我绝不会一个人离开！”
“再不走，你会后悔！”他暗吞了吞口水，眸中划过一道血红的诡异光芒。“我不知道我还能忍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