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载着疑惑的男声,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桌子上的烛台,敲到好处的熄灭了。
数道目光交织在空中,又迅速的分开,角落里,孟帅咧着嘴巴望着我们。
灵魂状态的目然,脸上的皱纹像是被捋平了一般,生前的悲戚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一般,浑浊的眼睛里燃起了一道火焰,目不转睛看着地上的儿子。
“不,她不是我的女儿。也和我半点关系都没...”
“有问题的,是她的八字,知道天煞孤星的命格么?”
轻轻飘飘的四个字,没有丝毫的重量,却沉沉的落在了大家的心理。
煞是指非常凶恶残暴、不吉利。孤星一颗孤零零的星。天煞孤星就像俗语中的扫帚星,比喻人的时候,主要是指不吉利总是给周围的人带来祸害的一生注定孤独的人。
这样的人,除非能遇到大能之士进行化解,否则呆在那里,便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
若是那个叫小红的苗女,真的是天煞孤星的话,这村子应该早就遭受影响才对,怎么会...
屋子里又陷入了僵局之中,谁都没有主动开口,几位长老闪过的眼神里,埋藏了太多的秘密,只是我们的任务也只是把那小红找出来。
“只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她的母亲也不是普通人,竟然能生生的压制了她的气运16年才爆发,若不是她生日那天我恰好领着她在后山修炼,可能死的就不是毒蛇,而是族人了...”
目然自顾的说着,一双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的自家儿子。
“只是我没想到,你会陷得这么深,早知如此,当年我就直接...”
“罢了,都是命...小磊,你自己保重吧,为父已经不能为你做什么了...”
空中目然的灵魂颜色越发的浅薄了,在那微弱的烛光里,已然变成了一片模糊。
苏寒掐了一个法诀,扇子一挥,正西方向,一道银色的门静静的矗立着,门里是无尽的黑色在婉转流淌,黑暗中隐藏着太多未知,隐隐约约透过几道星光。
“这是...”目然的灵魂一动,在那门前犹豫不决,显然是没想道,轮回会是这么的光景。
“这是最快通往地府的路,好了,时辰到了,上路吧!”
说罢,那一直缠绕在目然身上的白色的锁链忽然动了,银光流转,拉扯着那纤细的灵魂直接坠入了大门,一道冷风扑面而来,冷冷的拍在身上,瞬间精神一振。
目然是被苏寒送走了,可这留下的谜团却是越发的难以解开。
不知道是不是苏寒忽然出手的缘故,几位在坐的苗疆长老,纷纷起身告辞,打着需要安葬的理由,抬走了地上的尸体。
他们自由本地的规矩,似乎这尸体还要经过特殊的处理才能下葬,几人的离去,使得这竹楼的空间忽然大了起来。
“现在可以说说你那位小红姑娘的事情了吧?”这里不通电,除了蜡烛,便只剩下油灯了。
那群长老们没出去多久,便有大妈端来了饭菜,客客气气的摆满了一桌。
只是此刻谁也没心情吃饭,那天煞孤星四个字,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稳稳的停在半空中,肆意的占据着大量的空气,摇摇欲坠,让人喘不过气来。
目磊显然还未从父亲留下的讯息里苏醒过来,双眼无神的盯着自己的双手。
也许在他心底,也是知道这些年的自己做的孽吧?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说。只是这个男人,我不会放过,总归都是死,我也要带他一起!”
忽的,目磊抬起头,愤怒和无奈充斥着他的眼睛,角落里的孟帅被他死死的盯着,如被人掐住了咽喉一般,脸色苍白。
“大哥,你这是为何,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这是....”
“没仇么?呵呵?”目磊冷笑一声,一改刚才的颓废,一个健步就拎起了孟帅的领子,明明身高比孟帅低了许多,气势却是无比的凌厉。
“你....你....你....”男人显然也没打算直接就当着我们的面把他杀了。冷笑一声,便又把人丢在了地上,那只停在的空中的手,布满的一道道口子。
一个又一个黑色的伤疤在那里凸起着,翻着黏兮兮的外皮。
“我怎么了?我爱了那么多年的姑娘,都被你小子给霸占了,你不真心就算了,竟然还在外面花天酒地?告诉你,要你们家产,都是轻的!”
“这么说,你承认科技公司的事情是你做的了?那些女人的灵魂,也是收集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两道金色灵力直射入他的眼睛。
目磊只是有着一瞬间的呆滞,便继续道:“灵魂?什么科技公司?”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负责炼药给小红吃,连着村庄的门都没出过。”
“你在开玩笑吗?”
我冷冷的看着他,手中不由得燃起了跳跃的火苗,只是那双眼睛却是一片清明,好似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呵呵。”目磊歪着脑袋,一口黑血顺着他的嘴角流逝着。“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没有杀过人,只是收集帮着小红炼药,如果你们非要给我安个罪名,就是我给这男人下了蛊。让他不举而已...”
“原来我说我这半年,碰到女人就会恶心,用药都不行,半天是你!”
孟帅似乎是被打了鸡血,嗖的一下从地上蹦跶了起来。
明明是战斗力为五的渣渣,竟然还试图去打人家,结果可想而知,又被拍在了地上。
“若不是小红说你不能死,你以为我会这么便宜你!”
两人说着,便又斗在了一旁。
我有些头痛的揉了揉脑袋,不知道该信谁才好。
似乎唯一知道的那个人便是木然,可惜已经被送去了地府,此刻怕是已经上了奈何桥,再无法回头了....
“行了,你们的事情我们不掺和,吃完饭带我们去找小红。”
苏寒开口,打破了这一片混乱,两个男人相视一眼,谁也不肯服谁。
为了避免再出乱子,吃过晚饭,苏寒便用阵法将整个阁楼都围绕了起来,窗户上也抹了硫磺水和朱砂,从外面看上去,我们这阁楼像是浸泡在血池一般。
“安之...”
我站在窗前,看着那闪烁着繁星的天空,深邃的蓝是那样的广阔。一双手环绕在我的腰间,男人的发丝随着微风轻轻的拂过我的脸颊。
我一歪脑袋,便碰到了他的鼻子,近在咫尺的红唇,在月光下晶莹,淡淡的草木香,充斥在鼻尖,也催化着那一缕缕青丝发芽。
“怎么了?”
“这件事情结局,我带你回家可好?”
“回家?”我身子一怔,心中小鹿乱撞,是要跟我去见父母了么?不行,我还是要表现的矜持一些,不然...
“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轻柔的灵力,将我整个人翻转过去,男人的目光里,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霸道:“快么?我已经找了你三年多,灵儿也这么大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想回燕京的话,我们就在这里买房子。”
“还要买房子?”我的心跳的越发欢快,手心手背全是汗水,我抬起头,迎上男人那温柔的目光,总觉得一切是如此的梦幻。
美好的,像是童话一般....
“自然,看你喜欢四合院还是别墅,不如买个带院子的别墅吧,你不是喜欢花田吗,我们就种一片好了,不用为我省钱...那是我们最不缺的东西....”
钱啊,最不缺的东西...大抵是最现实的表白方式了吧。
我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满足的将脑袋凑了过去。
突然发现,失忆其实也是一件好事,起码不用背负那么多的伤痛,嗯。如果爸妈那边也没有什么意见的话,回去就把死鬼老公照片烧掉好了。
忽然间,只觉得心情无比的愉悦,却不知在某个黑暗无光的世界里,某个男人正在打喷嚏。
苗寨里安静的可怕,午夜安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奈何此刻谁都睡不着,尤其是孟帅和目磊,已然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孟帅是个没心,似乎是想到自己已经没什么好下场了,便自顾的在那里歪着脑袋,闭上眼睛就要睡觉。
奈何目磊一直等着那阴森的眼睛,只要一听到呼噜声,就会把他给弄醒。
就这样一直挨到了清晨,庄子里陆陆续续的起了鸡鸣。
妇人吆喝着黄狗,拿着锅碗瓢盆,开始了忙碌的一天,除了做饭,今天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给死去的目然下葬。
直到天亮,我们的大门才被敲响。
似乎村里人都知道目然和那孤星走的近,连带着那些个妇人语气都变得冷淡:“目家小子,你爹的身子,我们就代你擦了,下葬的地方是你爹生前就选好的,你舅舅那边,昨日一晚就通知过了,马上就要出了,你也来吧。”
妇人说完,便直接转身走了,脸上带着莫名的怨气。
目然那熬了一宿的脸上,眼眶深陷,嘴唇也因失色而变得苍白。
许久之后,慢悠悠的转过脑袋看向我们,似乎是在征求同意。
“走吧,一起去。既然来了。”苏寒拍醒了还在睡觉的灵儿,村里的老族长去世了,大家都忙于丧事,我们也须得入乡随俗。
在屋里还不明显,一出门便听到了震耳的唢呐。
来来往往,大家的脚步都很匆忙,脸上的忧色都很真切。
倒是目磊,除了面无表情之外,似乎那死去的人并不是他爹一般。
灵堂就设在入门处那最大的阁楼里,棺木放在堂屋中间,头朝东方。一个穿着黑袍的人正在那里念念有词,身上的图腾十分的复杂,看地位,似乎是这附近最有名望的祭师。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恭敬谦和。
似乎是听到了我们的脚步,他忽然转过了脸,平淡无奇的五官,唯独一双眼睛写满了睿智。
只是那目光并不十分友好,还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冲着我们说了一句便又转过了脑袋。
“阿磊来了,给你爹敬一杯酒吧,你舅舅应该马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