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大爷这会正和那老厉鬼聊的开心呢,莫名就被人打断了,瞬间也来了脾气。
老头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眉毛抽动着,却也没骂人。
沉吟了片刻对着那店家道:“你确定要赶我走?你这家店有问题!”
他说话的语气并补冲,相反还很温和,只是那蛤蟆镜遮挡着他的眼睛,加上他周身的气质,一般人怎么可能发现他那独特的慧眼和不凡。
“有问题?想要骗吃骗喝也找个好点的理由!老子在这里开了好几年了,也没见出过什么毛病,你不走是不是?非逼着我动手?”那店家说着,呼哧呼哧的跑到了一边,扛起了一个巨大的麻木就朝着我们甩来。
脏水带着风声四溅开来, 西门大爷那原本就已经脏兮兮看不见本来面目的袍子,此刻越发的显得恶心不已。
尤其是那拖把旁边就是个泔水桶,这店家一激动,那桶应势就翻了,带着那臊臭的味道流的哪里都是。
那些个食客们一边喊着晦气,一边一边纷纷落下筷负气离开了。
在这里吃饭的,大部分都是一些附近住宅户,一个个自命不凡,连着走路都是飘的。
西门大爷看着那地上的脏水没言语,只是那眼神之中却满是无奈,原因无他,这店里就像一个难鬼避难营,就连泔水桶里都藏着几只小的。
看那约莫五六岁的年纪,面黄肌瘦的,不是那些被拐卖过来生病死的,就是活活被饿死的。
此刻这些小鬼们正团成一团,一个个瞪着大眼睛,惊恐的看着我们。
“西门大师,您能不能把这些孩子都一并带走,我有办法送他们投胎。”
虽然我并没有读取它们的记忆,可是看着他们的鬼身,干干净净的。
西门吹霜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忽然笑了,紧接着,又从手里捏出一张红色的手帕,冲着那群孩子们招了招手。
因为那泔水里的孩子很多,此刻那一个个小鬼又很是着急,原本平静的地面上升起了一个个水泡,空气中令人作呕的味道也更重了。
只是那店家此刻完全沉浸在自己又赔本了的深深怨念之中,不仅没有觉得奇怪,反而怒气冲冲的在那里挥舞着拖把,一边拖着地上的污秽,一边在那里骂着,连带我也跟着一起躺枪。
“滚滚滚,都给老子滚!”
“小姑娘看着挺齐正,也是个脑子有病的,老子真是今天没看黄历,才会一开张就碰见你们这群极品!”
他越说越激动,脖子和额头的血管凸起,附在他身上的老鬼阴恻恻的一笑,笑眯眯的把两只鬼爪插进了他的喉咙里。
鬼都是无形的,一般人看不到。
可被吸取阳气,那人也是有一丝丝感觉的,只见他伸手摸了摸了自己的脖子,然后骂的更环欢实了。
“格老子的,辛辛苦苦挣点钱容易吗?天天都要碰上你们这群大爷!”
“一个个的,一群垃圾...”
把我们“扫”出店外,非但没有减轻他的怒火,反倒是越发的让他暴躁。
在那老鬼的影响下,我看着他拎起厨房的菜刀砍向了自己的桌子,没多大一会,店里面就一片狼藉。
砸东西的动静并不小,很快就惊动的左邻右舍。
众人纷纷凑了过来,但只是看了一眼,便都又摇了摇头回去了。
我拉上一个看似比较热气的大妈,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人砸东西也是出了名的,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抽风一次。
我刚来的时候之所以会觉得他的店铺看起来很干净,便是因为这些家具都是最新一批。
只是,这位置并不是繁华街道,他就算是家里有点本钱,也经不住这么造吧。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不解,远处附在店家身上的厉鬼忽然转过了脑袋,冲着我,笑的十分神秘。
自男人的抽风开始。西门大爷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那男人砸东西砸到精疲力尽了,他才转过脑袋看向我,摇了摇头,示意我离开。
直到又转过一条街,找了一家热闹的肯爷爷坐下,他才又开口道:“小友啊,这个世道乱了 啊!”
我正在专心致志的对付鸡腿,听他一说,手里的东西直接就掉了下去,我心想着捡起来扔了,可一低头,却发现一个白团子正满脸委屈的看着我。
正是那个被我从封门村带回来的小兽,我昨天离家的时候并未见它,没想到现在它竟然出现了。
只是那雪白的羽毛上多了一些灰尘。
“大师何出此言?”我不忍对上那楚楚可怜的小眼神,忙伸手把他一把抱了起来,小家伙软软的,给我带来的不只是温暖,还有心安。
西门大爷歪着脑袋,忽然摘下了他那睡觉都不离脸的蛤蟆镜。
“安之,你看着我的眼睛...”
那声音似乎是有着魔力,我在疑惑中都忍不住看了过去。
那是怎么样的一双眼睛,和正常人不同,他的眼睛是一黑一白,自成世界。
我先是看那白色,里面是一片鸟语花香,盛世太平。
再看那只黑色的,则是战争,暴乱,和各种难以阻止的生死分离。
最令人没想到的是,我在那里面竟然也看到了自己,在白色的世界里,我十分的兴奋简单,在黑色的世界里,我披星展月,踩着万人用血铺成的道路,在黑夜中坚强。
“您的眼睛...”
那画面太过逼真,完爆最新的5G电影。哪怕我已经在心底不停的安慰自己这不是真的,可却抵不过那可怕的剧情...
“不要慌张,这只是一种预示,但是人的命运,又岂是能全被上天所掌握的?你信它,便会本能的朝着这个方面去做,你不信它,他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在我震惊之中,西门吹霜已经把眼睛又戴了回去。
看着他那副淡定的模样,我忽然想到了在顾家的手册中的一段记载。
相传在夏朝,便就有黑白瞳的流传,就如同我的阴阳眼一般,有些人就是应运而生,他们拥有着别人没有的天赋,却也要失去常人都会有的一些东西。
就像我,失去了父亲的陪伴,也没有友情。
哦不,是有一份难能可贵的友情,季言,大概也是因为她那个茅山传人的身份在吧。
“多谢大师指点。”
虽然这老头时不时的就抽风,可是他说的一些道理都是看似很浅,却实打实的说进了我的心里。
“不必客气,我说了,小友我们之间是很有缘分的!还有,你怀里的这个小家伙,你一定要把它留在身边,将来会有大用的!”
西门吹霜说着,凭空抓来一个金色的铃铛,就那么自然的带在了小白团的脑门上。
一向不喜别人碰头的小家伙这次非但没有反抗发脾气,反而主动把脑袋凑了过去,蹭蹭了他的掌心。
“好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既然你有办法,那么这些小鬼就交给你了,老夫我还有要事,就不陪你了。”
我惊讶的看着他,不明白这老人怎么就决定消失了。
不是说好的要我包养么?这变得也有些太快的了吧?
然而却没有人可以再回答我,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对面那胖胖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若不是那小山似的的鸡骨头还在,我真要怀疑他是否出现过。
“西门大师...”我捧着那一个黄色的手镯,喃喃开口,耳边却只剩下了隐隐约约的叹息。
他到底会是什么身份呢?
我轻轻的抚摸着那手镯,不可抑止的狂喜起来。
原来一直羡慕他们的凭空取物,如今终是得偿所愿。
这镯子正是我心心念念的芥子空间,而且还是那种小说中女主才有的金手指,可以成长得芥子空间。
不仅可以放一些普通的东西,甚至还能养着鬼魂,我的精神刚投进去,便看到那一群拉面馆的老鬼们正一脸悠闲的在那里晃悠着。
那群小鬼也一个个翻着肚皮,躺在角落里晒太阳。
为何要送我这么大的礼物呢...
我举着手镯,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似乎又重了几分,看着窗外因为雾霾而一片灰色的天空,越发的觉得压抑起来。
这究竟是妖孽作祟,还是真的只是因为人们的破坏环境,到了需要自食恶果的地步。
最近几天,身边的有人路过,却也都不曾停留。
好像他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有一天和我离别。
我找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点了一小壶咖啡,就那么慢悠悠的喝着。
直到眼前忽然多了一抹身影。
那尖利的下巴,高挺的鼻梁,一席长发。
精致的容颜找不出一丝瑕疵,他自来熟的端起我的杯子,直接喝了下去。
“苏寒,那是我的杯子!”
我不爽的叫了起来,没想到自己不过消失一天,他就能直接跟来。
准确的说,可能是我一直都处在别人的监控之下,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是你杯子怎么了?你迟早都是我的人,我现在不过先是收收利息而已。”
“你!”
他故作轻松的说着,可是眼底却挡不住的疲惫。
“我怎么了?”
“顾安之,你可真心狠,说走就走!”
“你...”
“把我放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