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奈地笑了笑,他一定会来找我的。
此刻已经是黄昏了,天际处,云开雾散,一轮血红色的夕阳正在缓缓西坠。
昭阳宫里,我第一倚靠在窗边,望着那一轮渐渐西沉的夕阳,低声吟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多少次黄昏,我总是喜欢站在阳台上,等着哥哥从楼下经过,然后欣喜若狂地跑去为哥哥开门,撒娇地扑进他的怀里,那个原本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温暖的怀抱……这些都已经成为回忆了,是那个叫孟焰的美少男让我没有忘记这一切。
我的右手握着皓腕上的玉镯子,感受着孟焰的存在,却是那般的虚无缥缈。
黑暗大片大片地朝着皇宫涌过来,慢慢地将眼前的这一切吞噬掉,屋内亮起了红烛,我知道又是杏儿来了。
“杏儿,你下去休息吧!本宫不用人伺候了。”我轻声说道,摇曳地烛火晃出倒影,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是,娘娘,那奴婢先下去了,如是娘娘有事,叫奴婢一声就可以了。”杏儿说完,便关上门离开了。
遥望暗夜中冉冉升起的新月冷冷地挂在柳梢,皑皑月色穿过花树,风动梧桐,暗尘不起,水榭楼台参差成影。
在落花落云国年里,我已经养成了每每深夜都坐窗台前望着那一轮孤月,想起另外一个时空的哥哥,吟着苏轼的《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如今又有谁会同我一起欣赏这清冷的月色了呢?
清冷的歌声飘荡着夜色里,我干脆一个飞身,越到了昭阳宫的屋顶上,一个人坐在那里,望着远处点点的灯火发呆,皇宫的北面应该就是汴京了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了,那里几乎是呈现一条火龙,只是它的热闹与我无关。
“没想到皇后娘娘如此好的轻功,竟然在这昭阳宫的屋顶上欣赏夜色,在下也来凑个热闹。”
说话的人便是韩冥了,我算准了他今夜会来找我,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迅速,至少也要等到夜深人静了吧!
“不过跟韩冥王比起来,本宫的这点轻功又算什么呢!”我轻笑,语气中带着不屑。
“你想去那里吗?那里可是汴京最繁华的地方,有各式的小吃,还有冰糖葫芦,应该没有去过吧?”
韩冥淡淡地笑着,像是在引诱我做什么坏事,的确,若是有人传言皇后娘娘私自出宫,是有辱皇家的名声的,才不上他得当呢!而且就算逛街也不会跟他去。
“韩冥王来找本宫不可能就是为了带本宫也出游玩吧?你放心,以前的事情,我都记得的,而且我说过,再见你时,便是你还我恩情之日。”
我笑吟吟地望着他,两个人隔得很近,几乎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了。
“娘娘,你可真会说笑,以前我们见过吗?若是见过的话,什么臣一点印象也没有,像娘娘这般姿容的女子,臣应该记得才对。”
韩冥在我身边坐了下来,目光望向漆黑的夜幕,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笑声。
我微微一笑,若是他立刻就承认了他是慕容府的刺客的话,岂不是露馅了?不过他嘴上不承认也无妨,只要彼此的心里明白就行,更何况他来昭阳宫见我了,想必也是认出了那天夜里救下她的女子便是姐姐我。
“韩冥王,没想到你会是静淑妃的弟弟,那么你现在来找本宫是为她报仇的吗?还是来跟本宫叙旧?”我抬头,望着天边的那一弯冷月。
“娘娘还真是会开玩笑,臣只是无意中路过此地,看到娘娘的如此的无聊,便想同娘娘聊会天。”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望着夜空,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没想到娘娘也会有这份心思。”
原来他一早就来了,我不禁笑出了声音,有些莫名其妙的,嘴角微微翘起,“难道不可以吗?这是任何人都向往的,而本宫也只不过是一个俗人而已。”
“娘娘能唱出那样的曲子,不愧是才女,但是臣不知道娘娘还有多少本领是皇上所不知道的。”韩冥淡淡地望着我,似乎想要将我看穿一样。
“本宫只不过是一个公主,你说会能有什么本领?而且想必在我来轩辕王朝之前,皇上已经派人查清楚我的底细了吧!”
以轩辕傲天的个性,应该早就将我查清楚了,但是他能查到我失踪的那一年的事情么?若是那样的话,我和轩辕傲宇的关系他岂不是早就知道了,可是看他现在的样子,似乎什么也不知道,难道是轩辕傲宇刻意隐瞒了这段过去吗?
轩辕傲宇,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弑兄夺位吗?五年前真的是轩辕傲天派人追杀他吗?可是现在他们的关系为什么能如此的融洽呢?或这只是表面现象,其实早已经是波涛汹涌,水火不容了,他只不过是在找一个最恰当的时机而已。
“娘娘,想必在这轩辕王朝过的还是挺习惯的吧?听说皇上想要封你为‘第一皇后’?不知道这件事情是真是假?”
昨天傍晚的事情,果然早就传遍了,就连刚刚回汴京的韩冥都听说了,看来这个封号暂时是与自己无缘了。俗话说,枪打出头鸟,现在的皇上是想将我推到刀尖风口上去,在这后宫里头越是升的快,嫉妒你的人就越多,那么也就有越多的人想要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