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下一转弯,忽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呛得我眉头直皱,目之所及,地上一片狼藉。
遍地的垃圾上面沾满了鲜血,烂箩筐上甚至还滴答滴答的往下流淌着血液,“嗡嗡嗡”饿蚊虫声在四周回响,我用棒球棍将前面的破箩筐等挑开,慢慢的往前走去。
但见不远处躺着一个人,鲜血正从他脸部一路往四周外渗出去,下半身几乎都埋在垃圾堆里,背上、手上等都是四处散落的烂菜叶,他通身西服,趴倒在地,脸埋在地面上看不见面貌,左手搁在左耳边,中指带着一个小指粗大的戒指,手腕上带着一个劳力士金表,目测是真的。
我绕过身前的垃圾走过去,本能的摸了摸他的颈动脉,身体还是温的,但是颈动脉波动已经消失,刚死不久。
看他后脑勺的头发似乎有些湿润,我用手轻轻的扫了一下,是血,有可能是被人袭击头部导致大出血而已,也就是说后脑勺可能是致命伤,因为我扫了他一遍,虽然身上还有不少破损的地方,衣服也有不同程度的摩擦痕迹,但是很明显其它部位没有很大的出血点。
所以肉眼看来,唯一可能导致出血休克的只有后脑勺了。我将他的头扳过来一看,心头一阵惊骇,这个……不是于晴天吗?
我拿起手机正准备打电话报警,忽然四面八方传来“哔咘……哔咘……”的警车声。
难道已经有人发现报警了?
“嘭嘭嘭”无数凌乱而有力的脚步声从四面巷子从进来,动静之大几乎要把周围的房子都给震塌了。
我看着凌乱的案发现场,听着越老越情绪的脚步声,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犹豫三秒要不要先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咔嚓”一声,沉闷而清晰的枪上堂的声响。还来不及回头,但觉身后一阵劲风大作,背后突觉一股重力袭击而来,脚下一沉,“扑通”一下直接翻到在地。
一人压在我身上,不等我反应过来,一下捉起我的双手往后一拉,“咔嚓”两声将我反铐起来,这还没完,一只大手直接往我后脑勺上一按,我只觉得脸一下贴在地面上,地上的石头一下嵌进肉里。
三秒钟之后,一双很小的帆布鞋出现在我眼前,我努力的往上抬起眼,牛仔裤、休闲服、一张严肃而板着的脸。
“Madam顾,果然是阎王!”
果然是我是什么意思?
他们一早知道我会来这里?可是他娘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会来。
Madam顾仍旧面无表情,在扫了地上的我一眼之后,冷冷的下命令道。
“带回去。”
等一下,谁可以抽个空告诉我一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该不是把我当成凶手了吧?我也是比你们早到一分钟好吗?
可是没有人跟我解释,他们只是冷冰冰的将我押上警车,做着以前我对犯人做的事情,一路呼啸的往警局里头赶。
直到坐在审讯室里他们才把我的手铐解开,我整个肩关节都酸胀得厉害。
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来审讯我,而是找了个法医来给我做活体取证,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双前臂都有一条瘀痕,看着像是被硬物打击所致。
我跟人打过架吗?
一切准备完毕,Madam顾才进来坐在我对面,神色平淡,面无表情。
“姓名、年龄、干什么的?”
一名师兄坐在Madam顾身边,面生得很,估计是跟Madam一起从省厅调回来的,不过这些审讯一般犯人的流程对我就不用了吧?
大家都知道对方的底细,还故意问这些问题,迷之尴尬好吗?
“嘭!”
“问你话呢,哑巴啊?”
师兄估计得不到我的回答,一生气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摄像机,没有说话。
你还敢打我不成?
倒是Madam顾伸手阻止了他的大吼大叫,开始问我话。
“阎王,说吧你为什么要杀他?”
“我杀了谁?”
“你还装蒜,于晴天,我们都在现场人赃并获,你还想狡辩。”
师兄真是沉不住气,看来他平时是做缉毒做太多,对于审讯的技巧可真是生疏得很,这样好勇斗狠的审讯方法,如果遇到王志军这样的犯人,分分钟被人投诉他虐待犯人。
“我没有杀他,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那你去哪里干什么,今天可是除夕,你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出现在那种跟你家、警局都不接近的地方,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Madam顾一言中的,确实我平时是走不到那条道的,但是今天例外,kingly在医院。我如实回答她的话,我知道这个时候越配合对我自己越有好处。
可是,我显然看到Madam顾的脸色变得更冷了,脸微微朝师兄那边摆了一下,师兄顿时点头,将一沓数据扔到我的面前。
“这是我们在市人医打印的今天早上八点到现在为止的所有看诊病人,包括住院门诊,里面根本没有你所谓的kingly这个人,刚刚我们已经将她本人带到警局协助调查了,她说了她今天不舒服,从你们专案组离开之后就回了家,她家的保姆可以作证,而且市人医根本没有一个叫郑东风的医生。”
也就是我在说谎了?
“我有一个问题啊Madam顾!”
我看着她,有点好笑。她却仍旧不动如山,张口就一句。
“说!”
“我们假设我说的话都是假的,那么kingly看病这件事情就是子虚乌有的咯,既然是这样……你们怎么会提前去调查一件根本没有发生的事情,你们又怎么知道这件根本不存在的事情是往这个方向发展的,如果你们觉得我会说谎的话,那我可能说的人那么多,指的地点那么多,你们怎么就能未卜先知的知道一定是kingly跟市人医呢?”
很典型的逻辑颠倒问题,他们不是神仙,肯定是知道我曾经做过这些事情才会去查证吧,我就不信世界上有那么多诸葛亮,动不动就能借东风。
果不其然,Madam顾闻言嘴角忽然往上一扬,第一次露出笑意,虽然有些冷。
“你先出去吧,我跟他说几句。”
师兄看了我一眼,很不情愿的起身过去把我身后的摄像机给关了。
“一会记得把审讯室的监控也给关了。”
大家都是干这一行的,耍阴的你们还真的不是我的对手。
他没有搭话,直接关门出去了,不过很快我就看到头顶的监控灯熄了,这时Madam顾才开口道。
“有人在阴你。”
“我知道啊,你不也在阴我吗?”
“所以咯,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跟我合作,因为只有我能保你。”
说实话我真的笑了,现在警局都开始流行这一套了嘛?威胁我?
“Madam顾,在威胁别人之前,你是不是该让别人看看你手里的筹码?”
她微微一笑,很大方的将手中的文件全部给我递过来,并且开始不厌其烦的跟我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法医那边已经给出报告,于晴天的致命伤就是他后脑的钝伤,是重物打击导致的蛛网膜下腔出血,而打死他的是案发现场找到的棒球棍,上面有你的指纹,包括你手上的瘀痕也是出自那根棒球棍……”
请原谅我做了法证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光靠一根棒球棍就能知道我前臂受了伤,他们进来的时候目标可是非常明确的。
“法证发现于晴天胸前的衣服有被人大力拉扯的痕迹,上面残留了凶手的血迹……”
不用说了,肯定是我的了。
棒球棍是我自己拿到案发现场的,有我的指纹不奇怪,但是血迹从哪里来?我这几天好像都没有受过什么伤,他们去哪里搞到我的血?
“还有一点,我们在于晴天的口袋里发现了他的手机,就在我们到达的一分钟之前,从他手机里发出了一条短信,是发给杨一凡的,短信内容是‘你丧尽天良、残害儿童,既然法律不能制裁你,就让我替天行道吧’,落款是严旺!”
拙劣却非常明确的证据,虽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条所谓的证据是有人估计栽赃陷害,但是如果警方不继续调查,而是直接提起诉讼的话,这条将会成为指证我杀人的铁证。
“而且我们在于晴天手机屏幕上还有你的指纹,还有一条被你删掉的短信:这事真的跟我没关系,求你放过我……”
这短信是于晴天发的?所以说那天他问我要电话号码就是为了算计我,还有他手机屏幕上的指纹也是那个时候套的咯?
厉害啊,我还真是小看他了。
可是他这算不算是自己找死呢,千方百计的设计我就是为了给自己掘个比较好一点的坟墓,越听越觉得他****。
不过说起来套路最深的还是杨一凡啊。
“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朗了,你因为认定杨一凡是那些标本的主使人,而偏偏法律制裁不了他,所以才会亲自出马,要替天行道报复他。”
说得过去但是很牵强,我要弄死他办法多得是,再不济也直接给他一枪吧?绝对不会做这种猪一样的事情。
“你想我怎么做,开门见山吧。”
被人审讯的滋味真的不好受,既然现在已经是人家的盘中餐了,那就顺着走吧,走一步是一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