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眨眼即至。
江瞳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在倩倩还没有清醒的时候就留下了纸条和早餐,出门赶往她上班的鉴定中心。
到了办公室,门是开着的,因为省厅法医室没有值班任务,所以当江瞳刚刚把钥匙插入办公室门钥匙孔,门就应力而开的时候,她感到十分意外。
走进办公室内,江瞳简单环顾了一下四周摆物状态,感觉没有异常,就放下心来,觉得大概是有人比她更早抵达了办公室,只是因故出去,没有锁门。打消顾虑之后,江瞳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她首先登录到内网案件系统,将4月在室内发生的那场仓库爆炸案件调取了出来,当她从案件调查记录中,查询到当时在仓库中存放的货物主要来自于一家叫“素氏保健有限公司”的货品时,她忽然对尸体调包案件的被掉包身份萌生了调查灵感,她当即拨通了辉哥的电话。
“喂,辉哥,您有没有试过查一下一家叫做素氏保健有限公司的公司负责人……”江瞳刚刚起头自己的思路,却听听筒那边辉哥毫不意外地说道:“素氏保健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白子诚,已经被证实失踪很多天,专案组人员已经在奔赴他家的路上,打算收集一些他家中的DNA信息,与现在尚未确认身份的尸体做比对。”
“嗯。”江瞳肯定,说,“如果没有意外,这次被掉包的尸体,应该就是这个白子诚。”
同步完最新发现,江瞳挂断电话,于此同时,杜宇也背着包抵达了办公室,他一见江瞳已经提早赶到,就习惯性的招呼加欠嘴,道:“师父,您怎么总是这么早,让我这个做徒弟的好有压力。”
“嗯,你每天能稍微少赖那么一小会床,稍微照10分钟出门,就能跟我一起到单位了。”江瞳放下手机,目光直接转回了面前的电脑屏幕。
“呃……”杜宇被师父数落,心里惶惶不安,算是狡辩,算是将功补过,向江瞳汇报,说,“其实我昨天晚上自己努力来着。昨天我跟轶哥送您回家以后,就一起去了发现濮元伟冻死的天桥下,我们在那边跟附近的居民了解了一下,当天确实是看到了有警察在天桥底下拉警戒带,也确实听说是因为平常一直在那附近流浪的流浪汉濮元伟死了,然而具体到底有没人亲眼目击,却并没有任何人能说的非常肯定,说就是亲眼看见濮元伟在天桥下死亡,也就是说,整个案子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嗯,所以尸体是真的,调尸也是真的,然而却在这中间出现了很多的巧合,让一个姓白的受害者充当了濮元伟,又让剥皮凶犯以为死亡人是濮元伟而调走了尸体,无意保留了证据,最终整件巧合时间的造成方,同时也是让濮元伟改头换面的那些人,假冒濮元伟亲属,混进殡仪馆,令警方发现尸体被换的实情,同时在掉包的尸体尸袋里投入了能诬赖丁队的关键证据,一切都做得如此天衣无缝,就是为了让我们关注到这两个案子彼此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江瞳说着,把电脑屏幕转过来对着杜宇。
杜宇见况,走进两步,细眼一瞧,不禁惊呼一句,说:“啊?!那个纹身死者竟然跟四月的仓库爆炸案有关?!”
“对,被掉包的所谓‘正牌’死者,很有可能就是仓库爆炸案中,仓储损失最严重的一家公司老板白子诚。”杜宇正自陷在不可思议的情绪中难以自拔,江瞳已经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朝办公室外阔步走去,说,“我们去见一次丁队吧。”
“啊?”杜宇突然有点跟不上师父的逻辑转换速度,但见师父人已经在办公室门外走廊上,赶忙转身,快步跟上。
等江瞳师徒二人刚刚走到楼下,又听到了不知何时也尾随出来的单轶呼唤他们,三个人再聚首,自然而然,继续由单轶作为驾驶司机,一同赶向了丁队的家。
从上一次丁队主动找江瞳同步白桦情况,到这次案件发生调查已经过去了两天半,江瞳直到这时才终于又见到了她的长辈、老师和搭档——丁洋。找到丁洋的时候,他正在家里的小区中,独自一个人悠闲地散着步,见到江瞳三人赶来找他,他似乎并不太意外,非常自然地就跟他们打了声招呼,说:“你们来了。”
“丁队,我们来其实是想问您一件事儿。”四个人见面,找了一个不会有人经过打扰的僻静之处,坐下来说话,江瞳当先开门见山,说。
“什么?”丁洋问。
“关于现在在办的这起剥皮换尸案,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江瞳说。
“为什么这么问我?”丁洋诧异。
“这是我通过尸检,刚刚联系到的关联案件。”江瞳取出手机,打开一张拍摄下来的案件档案内容,说。
“嗯,你们到前,辉哥来电跟我说了。”丁洋随便看了一眼江瞳展示的东西,点头表示知晓。
“所以,我觉得这次的案子,明显是有人存心嫁祸。”江瞳语气中隐隐表露出义愤的情绪。
“呵呵,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挨刀。”丁洋豁达自嘲,道,“你们来找我不仅仅只是单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吧?”
“我在猜想,您是不是本来就认识对方?您能回忆一下,究竟是谁会存心嫁祸您么?”江瞳发问,而这句话却如今天巨雷,在杜宇和单轶心中炸响开来,当他们都紧张地打算要出面,为江瞳的一时失言而澄清圆场的时候,丁洋却已经满脸认真地思索,回应道:“其实我也这么考虑着,这几天在家里我一直在回忆关于那枚扣子的问题,那已经是我已经很久不穿的制服衬衫扣子。”
“当时从证物照片上看到那枚扣子,我就认出来了,那样的扣子是老式警队制服用扣,这样的制服在我老家衣柜也放着一件同样的,是我爸当年在警队留下的,您跟他曾经在一起共事,有一件同样的很正常,这套制服衬衫年代已经很老了,您进入警队的时候,刚好属于临界警队招新断层的年代之后,这套制服也是更新换代的最后一批,制服的制作量和发放量都很少,所以除了与您同年代的极少数警员,大部分的穿着过它的警员都已经年纪很大了,拥有这套制服的人,要么退休,要么转业,能符合作案条件又拥有这套制服的对象屈指可数,再加上受害者裹尸袋上还验出了您的DNA,眼下所有证据对您都很不利,但是谁又能恰好在了解您这么多信息的同时,还能弄到跟您相关性这么密切的两样证物。”江瞳忧心忡忡道。
听完江瞳的说话,丁洋坦然一笑,说:“可能是对我积怨已深了吧。”
“您就一点想不到是谁么?”江瞳疑惑。
丁洋没有回答,表情看上去也似是而非,等沉默片刻后再开口,却是答非所问,道:“以前忙起来不觉得,现在闲下来,觉得家里人都不在就我自己闲着,真不是滋味儿。”
没有问出想要得到的信息,江瞳三人只好别过了丁洋,打算继续回警局里看看两边侦查组调查有没有新的进展。
“哎……”告别丁队,走出小区大门,上车的时候,杜宇忽然破天荒地叹了口气,这让单轶连同江瞳在内都感到十分意外。
“没想到,本来以为只有一个案子,没想到现在一下子分裂成了三个,而且查着查着还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杜宇一脸忧虑,“真不知道到后面还会有些什么案件在等着咱们。”
“见招拆招吧。”江瞳说完,率先上了车,然而她的心头却已是忧绪万千。
“我现在越来越确信了。”眨眼转到专案会现场,听完专案组人员同步完对于江瞳三人已经不是新闻的调查结果以后,单轶首先表态,说。
“确信什么?”专案组负责人听话迷惑,问。
“这次被掉包的尸体,并不是被剥皮凶手运送到殡仪馆背后树林掩埋的,也就是说剥皮调包的人,和掩埋尸体的人,不是同一拨。”单轶说。
“对,我们去过殡仪馆背后的树林里,掩埋过去被发现的调包尸体的位置,都和这次被发现的尸体相距不远,大家知道,尸体调包案的立案时间不短,而且在这期间咱们的人都一直在反复回归埋尸地点进行检查,既然都已经明显暴露过的藏尸地点,作为对殡仪馆以及附近环境如此了解的凶手肯定不会毫不知情,顶风作案的可能性很小。”杜宇补充。
“其实我不仅仅是因为埋尸地点暴露这个原因,确信整个案子不是同一人所为的。”单轶澄清,“是我突然想起了一些细节,昨天我查了一下之前发现被调包的尸体,它们在被发现时,尸体或多或少都带有一层特制的布料纤维,有些干脆整个尸体被找到时就被装在非常有特制的裹尸袋里,然而不论是纤维还是裹尸袋,它们都是殡仪馆专用的,既然是那么有特征识别性的东西,凶手为什么要用它们来裹尸埋尸?难道他/她就不怕被警方发现,暴露身份么?想来想去,我觉得裹尸袋只能透露凶手的一个心理,他/她对于埋尸的地方有足够的自信,他/她认为,埋尸的地方一定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并且即便是尸体被发现,凶手也不会被揪出来。”
“等等,那意思是,变相证明凶手不是殡仪馆的人咯?”杜宇插嘴问道。
“就算凶手不是殡仪馆的人,殡仪馆的人也不能完全洗脱干系。”专案组负责人说,“根据单轶提供的线索,我觉得现至少证明了,剥皮者和调包者基本确定是一伙人,并且跟殡仪馆有着密切的联系,不然不会即弄到殡仪馆专用的裹尸袋,同时还对殡仪馆背后树林环境的情况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