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我把特意来找你的主题给忘了,这人老了啊就是稀里糊涂。”印昶安一拍脑门,自责道,“哈,好几年没见你这小妮子了,一见你忍不住就嘴碎。其实这么一回事儿,因为这次剥皮杀人案件最终查出来作案人是殡仪馆内部员工的情况,给厅里造成了很大的触动,各级领导们觉得类似于咱们这种成天跟死人打交道,长期经受高强度心理压力的工种也是心理扭曲事件的高危人群,所以局里找来了国外海归回来的心理医生,来给警队里每一个一线人员做心理辅导。”
“呃……”江瞳原本还以为自己师父托老战友来找自己是有什么紧要大事,所以在听到这样的答案时,她完全始料不及,满心费解地问,“就这事儿?”
“啊,就这事儿。”印昶安万分肯定地点头肯定。
江瞳面对这样两个认真的一个老前辈也是没辙,于是开始岔开话题,问:“对了,师父去哪个案子了?是碰上什么疑难案件,要他出手吗?”
“哦,这回他去查的案子可厉害了。”印昶安老顽童一样,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道,“你师父抓鬼去了。”
“抓鬼?”江瞳迷惑,正这时,两人走到了被许一些人“围观”起来的医务室楼层,江瞳正要接着问印昶安具体情况的时候,行路正前方就走来一个人,跟她说:“江瞳,你来的正好。轮到你去医务室做测试了。”
“哦。”江瞳茫然答应,扭头回望身边的印昶安。
“你去吧。我下一场会也该开始了。”印昶安说完,转身离开,留下江瞳一个人跟着刚才叫她的人一起到了医务室门前。在医务室门前,引路人简单跟她说了一下,上面之所以要安排她来参与这场心理辅导的安排,主要是考虑她事前在新福村的案件里为了办案,只身在凶手藏尸的地方待了半个晚上,同时又与尸体在一个狭小的木箱子里有过接触,综合考虑这两点情况会对人心理产生很大的影响,所以决定为她安排了一个心理辅导的治疗,让她不要有心理负担,放松心态去面对这次测试即可。
江瞳表示理解,并表示并没有把对新福村的办案经历当一回事,不过如果单位执意要让她做心理辅导,她可以配合。自我态度表达完毕,江瞳转身走向了一间医务室,然而,在她的手指碰触到医务室门页的瞬间,她的心脏忽然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略有些不受控制的气息。为了不被四周几个等待传唤的同事发现自己表现异样,江瞳深吸一口气,轻扣门页后直接推门走入了医务室,而当她第一眼看清医务室内坐着的人五官时,她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江法医,你好啊。”医务室里等着为江瞳做心理检测的医生不是别人,就是她的邻居加心理医生——罗逸晨。
看到医务室里坐着的人是熟人罗逸晨,江瞳心里并没有觉得放松,反而更加惶惶不安,尤其是当对方,用熟悉的嗓音和态度热情满满冲她打招呼的瞬间,她心头的忧虑就更甚。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江瞳脱口而出一句质问。
罗逸晨被问,笑得阳光灿烂,说:“这个问题很有水平。长话短说吧,是你们厅里的领导跟我们院里领导经过友好洽商,然后把我请来的。”
江瞳一愣,觉得自己实在是问了一个超级无敌蠢的问题,于是决定重整好头绪,重新再来,说:“你会帮我保守秘密吗?”
“什么秘密?”罗逸晨表现出一脸茫然。
“关于我的……”江瞳纠结了很久,才说出了心里的症结,“精神状态……”
“你的精神状态怎么了?哦~现代的人觉得自己没有点什么怪癖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但江医生,您也不能诅咒自己有精神病啊。”罗逸晨意味深长地冲江瞳眨了一下眼,说。
江瞳说不出什么了,但她看的出来罗逸晨是有意在为她圆场,这份心意她心内感激。只是就在这气氛感动的节骨眼上,罗逸晨却极不合时宜地冒了一句煞风景的话,说:“江医生,您别再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我了,您再这么看我,我该误会你爱上我了。”
面对罗逸晨的恬不知耻,江瞳投以白眼予以埋汰,说,“你不是来做检查的吗?进门半天就听你耍嘴皮了,不检查我就走了。”
“非也非也,我又不是临床医生,我哪做得了检查,这次过来的主题,是给你们这些被指定的人员,先做一个心理测试。”罗逸晨保持着他的招牌笑容,从桌上拿起了一个平板电脑递给江瞳,说,“先把这套题做了吧。”
“动真格的呀?”江瞳不料罗逸晨刚刚才说过自己没有问题,这才没过半分钟,就反水过来要她做测试题。
“怎么都得走个过场啊。别人都测了,唯独缺你,说不过去。放心,评卷出报告都是人工。”罗逸晨解释,让江瞳安心。
江瞳虽然心中还是存有疑虑,但面对着罗逸晨坚持的态度,她只好接过电脑,乖乖开始逐一完成已经事先为她准备好的测试题目。
“所有题目不用过多考虑,凭第一印象选定即可。”在江瞳开始答题前,罗逸晨提示道。
江瞳狐疑地看了看面前隔了一张桌子的罗逸晨,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将所有测试题目都回答完毕,把电脑重新交还给罗逸晨的时候,她心内十分没底地问罗逸晨,说:“你老实告诉我,你来厅里,究竟是什么缘故?”
“真的是正当的来为你们做心理辅导。”罗逸晨摸着自己的心口,做出保证的模样,说。
“那接下来呢?”江瞳将信将疑,问。
“接下来你可以先回去忙了,出去顺便帮我叫下下一个人。”罗逸晨看了看手里的名单,说,“包正。”
“谁?”
“包正,法医科的。”
“哦。”江瞳答应,起身向门口走去,走到门边上,忽然又停住,扭头来回看身后的罗逸晨。
罗逸晨被江瞳这么一看,瞬间回想起第一次被江瞳这么看时的情景,当即开口说道:“这次我可没有忘关水龙头,今天早上刮胡子可没人突然给我电话叫我紧急出门。”
“你比我想象中,更有逻辑。”江瞳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忽然变得极其冷静。
“我应该理解为你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罗逸晨笑容坦然,说。
“我是在夸你。”江瞳说完,开门走了医务室。
江瞳若有所思地从医务室出来,心里对于罗逸晨这个人的印象从此陷入云雾里,也是由于对于罗逸晨本人的思索,叫她将出门前担负的使命忘得一干二净,直到她面前忽然蹿出一个人影,和她打招呼道:“江科长。”
江瞳神思期间突然被叫,没有防备下不自觉打了个突,抬眼一看,包正那肉嘟嘟的脸已经杵在了眼前,瞬间唤起了她出门前罗逸晨嘱咐她的任务,说:“你来的正好,这会到你了。”
“我?”包正诧异。
“嗯,你,进去吧。”江瞳点头,为包正让开了进门的道路,也就是在同一刻,她的余光敏锐察觉到不远处,楼道隔门罗队长正巧经过的身影,于是她二话不说,夺步而去,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楼道,又连上了两层楼梯,才终于成功“逮到”了罗队长。
“罗队。”江瞳追上罗队长,整个人已经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等她顺好气打算跟罗队长表述正题时,手机却极不凑巧地在口袋里吵嚷了起来。
江瞳烦恼,不知道谁这么不合时宜地给自己打电话,本想置之不理,铃声却坚持在口袋里坚持不懈地响着,同时也是为了避免漏接案情指派电话,只好取出手机接通,道:“喂?”
“江瞳。”听筒里传出的声音略带沙哑,但也足以叫江瞳听着后,不自觉地立正站好,毫无疑问,来电人就是她的师父——曾尹康。
“师父。”江瞳乖顺地答应。
“你来一趟篱村吧,有个案子需要你接手一下。”曾尹康的嗓音听上去疲惫无比,像是隔着什么东西。
“好。”江瞳答应,同时又担忧问道,“师父,您怎么了?”
“喂,江瞳,我是吴宏,你师父在案子上突然病倒了,现在案情才刚查到一半,案子比较棘手,你师父首先推举你作为他的接替人,到篱村继续办这里的一个离奇死亡案。”听筒中传来了另一个男声,说,“你现在就启程吧,我们已经联系了厅里的司机李师傅,他应该已经准备好等着你了,你即刻收拾一下,启程过来吧。”
“好,我这会就去。”江瞳答应,又再次关心了一下师父,说,“照顾好师父。”挂断电话,紧接着江瞳又接到了来自杜宇的电话,对方说他和单轶、李师傅已经在楼下等着江瞳,江瞳答应,结束这最后一次通话以后,才心情复杂地面向自己好容易拦下的罗队长,说:“罗队,本来拦住您是想让您通过我提交的案件串并报告,但是现在恐怕是没有机会跟您就报告本身,做详细的汇报了。您也听到了,我马上需要去出勘一起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