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的星光有些晃的刺眼,几个人横倒在草地上,完全顾不得草里活跃的蚊虫。
罗舒然喘着气,眼睛一片模糊。虽说刚才的痛感消失了,但总觉得像是少些什么似的,不清晰的图像经过视网膜的反射最后刻画进脑海。
原本以为这模糊的原因是泪水填充了眼眶,可是当手触碰到眼眶的那一刹那,才知道这一切都是错觉。
“我说你别总是用手去摸那东西。”只听见鬼谷在一边略带嫌弃的说着,“本来就已经看不清东西,现在还用脏手去摸,难道你想和落轩一样,天天带着白纱出去吗?”
罗舒然下意识的将手放在地上,身体蜷缩起来好像一直受惊的小兔。她的右眼流淌出乌黑的眼泪,身上的伤口也在月光之下若隐若现。
“总感觉,很冷……”罗舒然把头深深的埋在了臂弯里,微弱的呼吸似乎下一秒就会熟睡。
“逃出来了,真的,再也不要去那个地方了。”她自顾自的说着,只觉得一种恐怖消退后的疲乏感顿时侵占了整个身体。
自己去阴间还不过补个晚上,可是回到阳间却有一种许久未归的感觉,一次久病初愈的释放。
“现在睡一会儿,应该没有什么吧。”她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鬼谷他们也已经回来了,全部,都回来了……”
“喂,你在这种地方睡着,会让我觉得很困扰的。”她听到鬼谷这样说,可是却没有了一点想要回驳他的力气。
她太累了,她也太幸运了……
“我真想不到你真的会一个人去那种地方。”云逸一个鲤鱼打挺做了起来,望着微弱的星光发呆,“话说阴间的星星都是红色的,这一点确实不如阳间看起来温柔呢。”
“你这样装作什么都与自己无关的样子真的好吗?”鬼谷翻了个身,盯着在不远处还在吃草的云逸的说道,“你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吗?”
“反正牵扯进来也是早晚的事情吧。”云逸看着鬼谷说,“即便我再做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被茶森盯住叶治国是早晚的事情不是吗?倒不如借此机会向他表示一下我的立场,就好像你现在也放松警惕,浑身上下都是破绽一样。”
鬼谷只是觉得这话有些不对,还没有爬起来,只看到一边悠闲吃草的马像疯了一样向他奔来,锐利的马蹄踏在了他的胸口上,鬼谷清晰的听见肋骨折断的声音,刚想说些什么,便失去了意识。
“是个好姑娘,只不过用错了新,给了一个木头人。”云逸看着昏睡的罗舒然说道。“希望下次再遇见的时候,你可以看得清楚自己所选择的道路。至少为别人做什么的事情,就不要再做了。”
“剩下的事情……”他把目光投向了一边的落轩,随后说道,“我知道你是一个明智的人,不必要的战斗就免了。要是真的打起来,凭你现在的状况,恐怕也坚持不了几回合。倒不如现在直接把东西交出来,这样的话,也少了一些功夫。”
落轩没说话,走到鬼谷身边蹲下,纤细的手指解开了鬼谷的长袍。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他还有些温热的胸膛,上下起伏的节奏并没有打乱他的动作。
“你这家伙究竟要做什么!”云逸看着落轩的举动显然有些束手无措。
“做什么?”落轩冷冰冰的说,“这不是正在做你想要的事情吗?”他完全解开了鬼谷的衣衫,拿出了已经变的温热的图纸。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话,就拿走好了。”他站了起来,随后说着,“即便你现在拿走了这图纸,也是没有办法打开的。这东西不管在哪里都是祸根,最安全的地方果然还是茶森那里。不过既然这七歧图再度出现,也就证明着场战争不可避免。现在真正的牺牲者还没有出现,所以,现在拥有绝对优势的是这七歧图的拥有者,拥有最大风险性的也是这七歧图的拥有者。”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云逸走过去拿走了图纸,“只不过这样荒唐的战争,也是时候结束了。”
云逸吹了声口哨随后翻身上马,“虽然在咒术方面不如鬼谷,可是我会想办法解决七歧图的问题。所以,对不住了……”他挥起了马鞭,红色的马扬起了前蹄嘶鸣着,随着一阵风消失在了漆黑的夜里。
“那么,就拜托了……”落轩看着云逸的身影自言自语的说着。他知道,鬼谷一定会因为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而暴跳如雷,可是,现在的落轩也只能选择用这样的方法保护他了。
“落轩,想不到你们真的在这里。”不远处,魏肖大喘着气跑了过来,“罗舒然那家伙将近一周都没有去工作,我猜肯定是去阴间找鬼谷去了。今天正好是无月之日,所以就过来阴间的路口看看,果然在这里。还这么……”
他说到一半便不再说下去,因为旁边的鬼谷衣襟大开,嘴角向着一边撇着,表情十分微妙,感觉刚刚做了什么不雅的大事。
“别多想,只不过是把十分宝贵的东西送给别人罢了。”
“你一脸严肃的说出这样的话,我怎么可能不去想多!鬼谷这个禽兽!舒然她真的是个好姑娘啊。”魏肖在一边说着,不自觉浑身发抖。
“总之,送回去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落轩说道。
“看来真的是去了禁区啊。”魏肖走到罗舒然身边,表情变的柔和起来。他摸着她的头发,想把罗舒然叫醒可是却又于心不忍。他为她擦着在眼角流出的泪滴,污浊的带着刺伤皮肤的热度。
“有些不对啊。”他仔细看着罗舒然说道,“落轩,你们是不是在禁区招过来了什么东西?这个在舒然眼睛里的东西并不是雨瞳反噬的伤口,而是别人种下的牵引线。”
“你说什么?”落轩凑了过去,用手捏了捏那细丝说道,“看来,云逸真的逃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