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哼哼道:“是,知道你离殇郡主很厉害,认真起来什么也逃不过你的手掌心。心情好了可以让我无忧无虑,心情不好也可以让我生不如死,没办法,谁让你是离殇,权高位重,一个个的把你捧在心尖上,要什么给什么,能不厉害吗?”
对于舒子研的强大与人脉,他实在是无法评论。
“呵呵……”舒子研柔柔一笑,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眉宇间毫不掩饰的愉悦。
顿了顿,花笑眉头一挑,也是满满的自豪。
“不过离殇,其实你挺厉害的,自那天开始,我又认识了一个你。”
从来没有叫过一个女子如此杀伐果断,那时候的她和现在比起来,那根本就是两个人。
那时候的她简直就是一个掌管天下苍生生死大权的王者啊,身子悬浮在空中,与那黑影搏斗。
那时候的她是个王,令人崇拜和向往,那种冰冷与绝情,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有的。
然而再看到她时,她依旧美丽,却美得如一个破损的布娃娃,她嘴角一直挂着浅浅的笑,似乎对于身上的伤毫不在意。
那一刻,他的心又一次沦陷了。
花笑想,这一辈子,他或许都无法从她的身上转移视线了。
舒子研不知花笑心中所想,听到好话那是心情特别的好。
“那是,我做事情那是得看心情的,而且我又那么厉害,你们一个个的都当然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你可最好不要惹我不高兴。”
“我哪敢啊。”花笑调侃道。
“呵呵……”舒子研好心情的笑出了声。
两人说说笑笑,心情格外的好,也就在这时,前面传来了平缓的脚步声。
舒子研的笑容不变,下意识的抬头,看到来人,却愣了愣。
哪怕已经是一个四个孩子的父亲,他也依旧英俊,专属于他成熟的魅力都格外的吸引人,冷峻的脸庞,一抹玄色锦衣更是让他高贵而有低调,让人不敢接近。
看到来人,舒子研笑了笑,“王爷过来了。”
花笑连忙行礼,“见过摄政王。”
舒灏翎看了花笑一眼,随后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舒子研身上。
看她在这里散步,眉头一皱,有些不满,“怎么出来了,才下过雨,路很滑,你这样容易摔倒。”
听出了她的关心,舒子研心底一颤,依旧笑得得体,“无碍,在房间里有些闷了,所以出来透口气。”
舒灏翎轻轻点头,却还是有些担忧,“身子好些了吗?”
“多谢王爷记挂,好很多了。”舒子研笑道。
舒灏翎眼神一闪,突然有些迷离。
犹豫许久,他轻轻抬眸,低低道:“那天,谢谢你。”
含含糊糊的声音有些听不真切,犹豫的语气似乎纠结了很久。
舒子研心底一紧,莫名的有些紧张。
抬头看着舒灏翎,自己也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那天的事情他们都刻意忽略,而现在舒灏翎突然提起,还真是觉得有些尴尬。
她还以为,舒灏翎会对这件事不在意的。
舒灏翎这么些天以来,一直没有正面面对过她,就算来了也是随便问候一两句就走了,只是他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变得奇怪起来。
现在想来,只怕是自己一直都在纠结吧。
舒子研轻轻摇头,故作镇定的笑了笑,“没什么好谢的,那人本来就与我有仇,这次他又劫了王妃,于公于私,怎么样我都不能放过他的。”
说着,舒子研拍了拍花笑的手,柔柔道:“花笑,去看看王妃的桂花糕做好了没有,我饿了。”
花笑当然知道舒子研这是要支开自己,心里有些不情愿,却也不得不配合,“嗯,我去看看,顺便给你兑点蜜蜂水。”
“谢谢啦!”舒子研轻笑。
花笑离开后,自然是舒灏翎来扶着舒子研。
很自然的,就这么把她拉入怀中,那动作很熟练,似乎做了很多次。
舒灏翎的手臂很长,很壮也很暖,他扶着她,似乎有一种任何人都看不到的温暖,属于他的味道弥漫在她的鼻尖,她才知道,原来她的手臂竟是如此的有安全感。
“为什么不坐轮椅?”舒灏翎有些责怪,他扶着她,自然能感受到她身子的娇弱。
舒子研轻轻摇头,“我能走,自然就不用坐了。”
“身子还很虚弱,照顾好自己。”舒灏翎柔柔道,眼底从未有过的温柔。
舒子研轻轻点头,心底有些涟漪波动,“谢谢,我会的。”
很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她和舒灏翎之间,真的太过熟悉,也太过陌生了。
舒灏翎心底一颤,眼底突然覆上一层薄薄的水雾,面上却依旧严肃冰凉。
“这么些年,你……可好?”
这是第一次真正的问候她的女儿,一开口,才发现竟让人感觉到无比的辛酸。
舒子研身子一僵,鼻尖突然酸涩,有些想哭,可是她忍住了。
她沙哑着嗓音,“嗯,我很好,他们都很爱我。”
是啊,她真的很好,活了三世,却好像都没有父母。
一世,养父母年年在外,她都是和一个妹妹在家住的,后来是住校。
一世,是有舒子尧和慕依然,他们对她也很好,可是依旧不是父母。
一世,是现在,有了很多人,欧阳克和宫浅虞,可是他们太忙,依旧没有太多的时间陪着她,再之,那也不是亲生父母。
她的三生三世,总是会少了什么,就好比这一世,在三魂归一之前,她的身边只有欧阳克和宫浅虞,再之就是欧阳冥冰,其他的一个也没有,所有人都是在后面才出现的,包括舒子尧和慕依然。
想想,舒子研突然觉得自己的命运有些可悲,只是面上却依旧挂着浅浅的笑。
“这么些年,我无法无天惯了,到底还是不乖,给皇帝伯伯和皇伯母惹了太多麻烦。”
舒灏翎心里一个咯噔,睫毛都跟着颤抖起来。
“他们对你很好。”含糊的声音都有些听不清了。
舒子研点头,有些心不在焉,“是啊,很好。”
“那么……”舒灏翎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知所措,“你恨我们吗?”
话落,舒子研的身子彻底僵住,而欧阳冥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这是第一次,舒灏翎正面问出这个问题。
“哈!”舒子研笑了,扭头看着舒灏翎,眼见他眼底的水雾,心底猛然一揪,感觉到了疼痛。
恨吗?应该恨吗?不知道了。
舒子研收敛心神,摇摇头,柔柔道:“怎么会,怎么说你们也是我的父母,不必要恨,我一个人也很好,你们也不曾亏待于我。”
只是这话说出来,她的胸口竟感觉到了沉闷,而舒灏翎的眼底一闪而逝的疼痛。
“这些年,终究是我们欠了你的。”男人人高马大,她却听到了哽咽。
舒子研一愣,继续摇头,“怎么会,我们谁也不欠谁的,我的生命是你们给的,这十七年来你们也不曾把我当做女儿,如此说来,其实我们两清了,当然,我觉得或许我还是欠了你们的,毕竟这条命是你们给的。我从来不曾怨过,你切莫多想了。”
她没有资格去怨恨,也不想去怨恨。
听到舒子研的话,舒灏翎的心犹如刀绞,一步错,步步错,现在回头,怎么可能来得及。
在她的心里,就连恨都是一种奢望。
舒灏翎镇定心神,忍住颤抖,眼角的泪终于忍不住的滑落。
在重要的时刻,是她救了汐儿,是她独自一人去与黑影搏斗,伤痕累累的回来,可是她却一直都在笑。
这是他的女儿啊,本应该集千万宠爱于一身,无忧无虑,可是她已经有了杀人的手法,震慑人的气魄,更做了就算是死,也要笑着。
这让他怎么不心疼。
这些年,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悔恨,自责,还有愧疚,在这几天一直折磨着他。
舒灏翎忍住哭腔,扭头看着舒子研,许久,他缓缓开口:“我宁愿……你恨……”
舒子研身子一僵,犹如惊雷劈下。
她猛地扭头看着舒灏翎,刚好看到他眼角话落的泪水,那一瞬间,她的心似乎开朗了,又似乎再次窒息。
看着他的含泪的眸子,她的心停止了跳动。
宁愿……她恨?
其实,舒灏翎心中何曾没有她,只是在白水汐的面前,他选择了后者,当年的情况她不知道啊,可是那是舒灏翎对白水汐的爱,爱得自私,却也爱得伟大不是吗?
她有什么资格去恨。
舒子研很快回神,看着前方,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那你恨我吗?”
话落,时间静止,安静了下来。
他们甚至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却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许久,舒灏翎终于勾起唇角。“我没有资格。”
含糊的字眼有些听不清,可是能从他的话语中听到愧疚。
舒子研笑了,她的笑容依旧明媚,“同样,我也没有资格。”
他们都没有资格,其实他们都有资格,只是如此说法,只是说明他们不想恨。
舒子研笑着,只是那个笑,终究是苍白了。
舒灏翎忍住泪水,看着女子的容颜,心底一阵刺痛。
大概,他们是世界上最熟悉,却又是最陌生的父母。
她在他的怀里,他抱着她,感觉到了酸涩以及不敢去承认的温暖,泪水,都在眼角,却都装作没看见。
……
中午,欧阳冥冰过来陪舒子研吃饭。
因为他很忙,所以只能在吃饭的时候腾出时间来陪她,这一点,舒子研非常的感动。
只是因为今天早上和舒灏翎的谈话,她的心情一直很压抑。
特别的酸涩,想哭,却又强迫自己去笑,那种感觉,几乎让她窒息。
她不否认,这十七年的无忧无虑,在舒灏翎出现的那一刻,全部被打破了。
他的一句话,一个语气,都能扰乱她的心神。
舒子研轻轻抬头,对面的欧阳冥冰一身银白色的锦衣,和轩辕夜朔一样的银白色,却多了轩辕没有的冷厉与决绝,让人不敢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