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说出了那话，就该做到。我希望你不要对她存着其它不该有的心思。”与他并肩而行，御翊虽是赤着上身，却丝毫难掩话语的犀利。
周围，淋树成欢，虫鸣嬉闹。暗夜，有着不一般的舒然。
段齐豫知道，他是认真的。
也唯有在他对他摒弃“本王”二字时，他才会觉察到他这个结义兄弟的几分真诚。
“她吗？”脑中呈现素兮每每与他谈金论银时的言之凿凿，竟是不自觉软了眸光，“呵……倒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
“别忘了你说过的，不会动别人的女人。”冷了声音，御翊提醒道。
“哦？这样啊……”略一沉吟，段齐豫冒出一句只恨得御翊想要大开杀戒的话，“那就等她不是你的女人的时候我再下手吧。”手中转动得顺畅的古玩珠子，竟是不觉停了下来。待他发现，便只是毫不在意的大笑。
“你……”眸紧锁着身旁的人，御翊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脑中一闪而逝的画面震了震。当有一天，伊素兮不再是他的女人……他，会如何？
而她，又会如何？
“今夜这么个大好的日子把我约出来不会单单谈论什么儿女情长吧？我怎么记得某人好像说有要事相商呢？”神色一正，段齐豫选择岔开话题。
“嗯。”如他所愿，御翊重重地哼了一记，一眼望向淋树林深处，“上次你巧手代画的那幅凌宸国地形图巧妙地流了出去，可最终狼丸王放弃了攻打，这事你该知道吧？”
“说实在的，你身边的卫绝倒是不错。该说的不该说的把握得宜。这事也不知是不是你授意，他早跟我说了。”
不置一词，御翊望向淋树上那明显开出的红色花素，软软的柔柔的，竟像极了之前两人那场抵死般的缠/绵。
御翊低咒一声，怎就又在谈正事的时候想起了不该想的画面？
“今早刚接到八百里加急，狼丸王集结三十万大军，令扈合亲王为主帅，已然声势浩荡地出发。”沉了沉声音，努力将那份黯哑收起。
段齐豫显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轻叹一声：“怪不得你这么急急地让素兮去找耶离宿。呵……没想到堂堂扈合亲王，好不容易潜进了城，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主动暴露行踪。”
那自然得看是什么女人。
他的女人，怎会没有这本事？
御翊心中如是想，但面上却是泛着轻蔑的笑：“英雄难过美人关，古来如此。”负手而立，说不出的淡然，“大战在即，皇上已经派了大将军左予琛为主帅率兵先行。我今天差点便被扣在宫里回不来了，最迟不过三日，估计也得被他强逼着上战场。”
“这是你的事，我一个平头小老百姓，知道得太多终归不好。以后说笑可以，但这涉及朝廷机密的大事，还是不要与我说了。出了纰漏的话，你也不好交代。”这会儿，段齐豫收起了笑，一脸的郑重其事。
“你，我自然是信得过。”一句话，斩钉截铁。
“好端端的几个字怎么从你嘴里出来我就觉得鸡皮疙瘩出来了呢？说吧，是不是想让我帮什么忙啊？”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让他大半夜的来却只是说这些，他还当真是不信了。
御翊抿唇，眼睛变得细长而深邃：“去年八月几个省份连着闹了好几场洪涝，朝廷拨下去大量银子。如今国库空虚……”
“敢情是想要剥削我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啊……”
“这是为国做贡献。”
“倒是让我为国捐躯更实在些。”
御翊一顿，勾勒起一抹揶揄的弧度：“若你想，爷可以给你编排个职位去战场，也好圆了你上阵杀敌的一腔热血。”
“多谢好意，奈何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还不想那么早就让我段家绝后。”
“七爷一身好本事，段家自然是绝不了后的。”
段齐豫撇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说真的，你的身份是……”没有继续，只是在半空用手指细细地勾了两笔，一个“七”字，显而易见，御翊言道，“既然如此，让你承担军饷的一半，也不为过。”
段齐豫笑了，笑得，仪表不凡；笑得，如沐春风；笑得，意味深长。
“原以为你把什么都看透了，却原来……呵……”故意停滞，语带双关，“在这一点上，素兮倒是比你强上几分。”起码，她知晓他的身份是段齐豫，而不是像他那般自作多情地以为他便是那个人。
一个，早已死了十几年的人。
*
素兮一路都是小心翼翼地猫着腰走路的，深怕自己的这身狼狈打扮被人看到笑话了去。
后来想到御淋轩的人都是他亲自带的，若当真被看到，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定然是更加无地自容了。
思前想后，还是选择了回自己的素紫阁。
毕竟那儿是自己的居所，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会儿定然是只留下一两个守门的，其余的都撤下去休息了。
果不其然，轻手轻脚地推开虚掩的门，见到门后头已然打着瞌睡的人，素兮瞄准前方一鼓作气便冲了过去。
所幸这素紫阁平日在她的领导之下并不曾有那般多的规矩。这一大批的人留下守夜的情况并不曾出现。
素兮一路大跨步前进，到得最后竟奔跑起来了。
摸黑到得自己的寝房，反手关上房门。也顾不上腹中饥饿，直接便进入内室扑倒在那张阔别许久的床上。
果真，还是自己的床睡上去最是舒坦啊……
眯了会儿，便觉异响发出，顿觉一阵窘然。
等了御翊一整夜到最后被他吃干抹尽了，他精神头足了，可怜了她竟然还饿着肚子。
御淋轩分明备着膳食，但她担心披着身上这件衣裳见不得人，便果断地选择了落荒而逃。
如今倒好，作茧自缚。
手触及身上这件属于他的衣物，嘴唇嘟囔而起的同时，却也有淡淡的幸福缓缓流溢。
唇畔不知不觉地翘起，带着小女人特有的欣然。
这，是被自己的男人深深疼爱过后矫情却满意的表现。
自相矛盾得，也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白那份内心的喜悦。
她的御翊……她的老公……
原以为再见无期，擦身无缘的御翊，竟然重新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刚刚竟然……要了她呢……
那沉浸在情yu中的气息，那熟悉的动作，没有错的。
他必是御翊。
自己，怎么就胡思乱想了呢？
脱下那件外衫，只着了一件抹胸，手一遍遍抚摸那属于他之物，心里，一点点地坚定起来。
一晃脑，将他当时迟疑的眼神悉数从脑海中敛去。
果真，大量的体力劳动是要付出代价的。
尤其是在一个人本身便饥肠辘辘的情况下。
素兮有些无奈地起身，点了个火折子将桌上的灯笼给打亮。
瞬间，偌大的房间充斥着淡淡的柔和的光线。
她四处搜罗了一阵，突然便欣慰于古代婢女丫鬟们的积极。
她这个主子都消失了N久，她们竟然还保持着每日送糕点的习惯不变，实在是太对得起她此刻的胃了。
两盏杯盘。
一盏放置着糯米酥，另一盏则放置着桂花酥。
一手一个，咬了一口，那味道当真是比世上的美味还要再美味上几分。
原本对于这桂花酥并不待见的她，此刻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吃得不亦乐乎。
末了，饮尽一杯凉水，吹熄灯火，便再次扑上床，毫无形象地趴了上去。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夜色朦胧，那美丽的弧线给人极强的视觉冲击。
御翊到来的时候，看到的正巧便是这样一副令人喷血的画面。
御淋轩内遍找不着她，他急得乱了章法，她倒好，竟睡得如此酣畅。
褪去鞋袜，轻声上床，身子覆在她身上，紧紧相贴，磁性的声音蛊/惑道：“素兮……咱们继续？”
此刻的素兮吃饱喝足，不比之前饿着肚子怎么睡都无法入眠，稔是他手上如何用力，声音如何性感，竟也没将她吵醒半分。
只不过那手却是碰着什么蚊蝇之类的，象征性地驱赶了几下。
御翊不禁暗笑，敢情将她对他的啄吻当成了被虫子咬了啊。
一想到此，露出一些邪魅的笑，复又再接再厉起来。
“既然不反对，那我便当你愿意替爷效劳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皆已大汗淋漓，传来某个女人煞风景的不满声：“这蚊子委实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