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走,而是不能就这样出去。
人已走到门口时,我才猛然想起自己答应王月的事情。
“就算要去做事情,也得先把身体养好。”
这是我答应月儿的,在我身体没有养好之前,我不应该接曾警官的案子。
虽说只是去案发现场看看,可我自己认为不危险的事情,月儿却不一定会这样想。
她已经退让一步,我不能得寸进尺。
可是这案子已经勾起我的兴趣,我若不去弄个明白,自己心里肯定会留下一个坎,根本不可能静心修养。
也不管曾警官和婉君的眼神,我思来想去,渡步数次。
最后咬着后槽牙做决定说:“婉君你们先离开。”
“嗯?你不去了?”婉君立刻问我说。
我摇摇头道:“当然去,但是我不想让月儿知道我出去过,所以做点伪装程序。”
“伪装?”
“这你们别管,出去的时候如果见到月儿,就说我准备睡觉。”
听我这样一说,曾警官和婉君也就明白我不跟着出去是为什么,无奈说:“要这样的话,你倒不如不去。你的身体现在是最重要的。”
“好啦,你要再这样说,我可真改主意了。你们快走,然后开车到后面接我。”
也没太多时间解释,推着曾警官和婉君离开,我赶紧在床上进行“伪装”工作。
这套伪装技巧,我上学的时候用的别提多熟练了。
无非是拿两床被子,一床叠成一个筒,另一床盖在上面,为了增加可信度,还得在双脚的位置垫的稍微高一些。
一般情况下,月儿知道我睡着后,是不大会进房间的,这样伪装其实也和掩耳盗铃差不多。
但是不搞这样一出,直接出门的话,我肯定不会放心。
“伪装”工作准备后好,我打开窗户,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虽说我身体肌肉还不灵便,但是从二楼跳下去,还伤不到筋骨。
刚一落地,就见不远处一辆黑车在对着我打双闪,我知道那是曾警官和婉君的车。
我蹑手蹑脚来到车旁,见副驾驶座位给我留着,拉开门便坐了上去。
“赶紧走,前往别让她们看见我。”我指着小区大门的方向。
一旁曾警官却是既不踩离合,又不放手刹,一副完全不打算走的样子。
我纳闷道:“怎么了这是?干嘛不走?”
就在我话音落时,身后却是一声:“你打算去哪?”
“当然是去......”下意识的回答一半,猛然间发现说话的人不是外人,竟是月儿。
曾警官眼睛连忙对我挤弄,嘴上虽没说话,却已经把他的意思传递给我了。
我们出来的时候,她非要跟着上车,我没办法阻止她。曾警官挤眉弄眼,大概是要跟我说这些话。
“月,月儿?你怎么在车上?”
“这问题,不应该我问你吗?”月儿面无表情,双手却交叉在胸前。
“额......”一时失语,被人家逮了个现行,就算我再怎么机灵,这种情况下也想不出合适的借口,最后只能道:“对不起。”
月儿脸往侧面一扭:“看曾警官出去的时候行色匆匆,可是步伐又不着急,我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跟着过来,果然就见你从窗户上跳下来。”
曾警官在一旁五官摆出十分别扭的表情:“我还以为自己的表情挺自然呢,你们家里就没个正常点的人?”
曾警官所说的正常,是普通人的意思。
仔细想想,我家里的人的确都不属于正常人之列。
先不说小白连人都不是,是条千年灵蛇,光是阿雪的道行修为,她的降妖除鬼能力,也早已让她不属普通人之列。
至于月儿,她的第六感着实可怕。
哪有人看见另一个行色匆匆,就会有所怀疑的。
可她不禁怀疑了,而且还将我逮个正着。
也就是我打开窗户,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往窗外跳的时候,月儿已经在车上盯着我看呢。
想想脸便突然通红起来,别提有多尴尬。
一时车内气氛如同凝固一般,哑然无声。
“曾警官?”月儿开口,却是在叫别人。
“嗯?啊!哦。”曾警官没想到月儿会叫他,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我就交给你了,他怎么跟你去的,要他怎么回来。好吗?”月儿轻口慢说。
“啊?”曾警官再是一愣,很快明白过来:“嗯嗯,这次肯定不会让他涉险的,我是请他帮我去看一处案发现场,完事我就送他回来。”
月儿眉角再低:“我不管你们要去做什么,我只想他平安无事。”
说罢,月儿手指头在我肩膀上戳了一下,一边开门,一边说道:“瞧你都能从二楼往下跳呢,身体确实恢复好了。”
月儿下车便走,直接回家进门。
后座的婉君问说:“她刚才是什么意思?你要不要追上去问问清楚?”
“不,不用了。”我连着摇头:“咱们还是走吧。”
刚才月儿的话似乎是在嘲讽我。不过从月儿的口中听见嘲讽,我还是第一次。
或许她真是生气了,但是她也的的确确同意我跟着曾警官去现场,倒不如先去做正经事。
哄女人有个窍门,如果在女人生气的时候,便缠着她要哄过来,难度系数在9.5左右,满分10分,只有情商高到能碾压女人的男人,才有可能做到这一点。
毕竟人在气头上都是不理智的。
但是当你放置她一段时间,也就三五个小时,再去哄的时候,便会水到渠成。
总之,先把曾警官关心的这起案子彻底解决,才是头等大事,其他一切都可以延后处理。
前往案发现场的路上,偶尔几句闲聊,更多的还是沉默。
这也已经是我们的管理,为了到案发现场后能保持冷静的头脑,途中一般不会做太多的交流,大量的时间用于放空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
推理很像是做科研实验,不能先设立场和结论。
虽然王如海杀人案,已有足够多的物证,甚至还有目击证人。
但是我们既然会重返案发现场,也就是在怀疑王如海是否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所以避免自己被先设结论误导是进入案发现场前,最重要的心态调整。
案发现场所在的社区,并不是普通高楼小区。社区内都是独门独户,类似日本那样单家小别墅的设计,能住在这里的,应该都是有钱人。
“前面这栋就是赵家。”曾警官指着街区边角的一栋房子说。
远远看去,房子的结构应该不算复杂,上下两层基础结构,再加一层阁楼作为储物空间,在寸土寸金的省城内,这样的房子少说也得卖到三四百万上下。
车直接停入赵家的车库,无论是车库门要是,还是房门钥匙,都在曾警官手里。
熄火下车,我见到车库内有扇内测门,准备从那里进屋,刚要走就被曾警官拦住。
“那扇门打不开,被堵死了。”曾警官指向门外:“还是得从客厅正门进去。”
这倒有点意思,车库门本是连接着室内的,方便来回进出,为什么要将这扇门堵得严严实实呢?
虽然脑中对此有疑问,但毕竟没什么值得联想的地方,我没有多说,跟着曾警官走出车库大门,来到客厅门前。
曾警官从证物袋里掏出钥匙,带着一次性手套把钥匙插进门锁内,逆时针扭动半圈,门应声打开。
也就在门打开的瞬间,只见门内凶煞之气早已压抑不住,猛然间从内窜入,直飘十数米之外。
“快进来啊?”已经走到客厅内的婉君正等着我也跟着进来,再随手关门。
凶煞之气无形无味,只要是凶杀现场,都会留有这类气息,久久不散。
在我看来,凶煞之气并不是杀人凶手留下的,反倒是被害人生前未能反抗,死后怨恨不散的产物。
曾警官和婉君一进屋便觉得略不舒服,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便是凶煞之气入体带来的影响。只是他们两人肉眼凡胎,看不见这股气息,我也无法说的明白,索性不说。
客厅内几处窗户全都拉着窗帘,又有警戒封条缝在窗沿上。这种封条是为了避免有人通过窗户等地方潜入案发现场内,故意设置的。封条前后都有一点粘胶,可以在空气中保持粘性长达一个月。如果人想翻窗进案发现场,就必须要先摘掉警戒线,就算戴着手套摸到警戒线,也会在警戒线上沾上纤维物质,同时警戒线也难以原封不同的粘回去。警察时候看到警戒线被移动过,就可以通过警戒线上沾染的纤维找到曾潜入案发现场的人。
曾警官顺手按下电灯开关。见他轻车熟路,应该是在此之前,已经来过案发现场几次。
灯管闪烁几下,猛然亮起,整个客厅照如白昼一般。
也就是在灯亮瞬间,愕见正前方地上一滩早已干掉的血痕。
也就在那干掉的血痕之上清晰可见的两个小小脚印,十根脚趾分明的刻印在血痕之上,仿佛有个我们看不见的人,此时此刻还站在那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