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事发突然,但小白三言两语也能说的明白,正好乐乐也在此时醒来。
事情说来也不难理解,说是有个饭店的伙计来我们别墅送外卖,然后就一天未回。
现在送外卖的,手机定位随时开着,一来方便点餐的客人查看饭送到了哪里,一来是随时能掌握外卖人员的位置,以防不测。
原本这应该只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人既然不见了,大家帮忙找就可以,可眨眼之间就演变成了一场围攻。
听小白说明,我明白了缘由。
我们住的别墅在附近是出了名的,大多数人都知道别墅不干净。一般人躲着走还来不及,我们几个却住进了别墅里。
虽说常和我们说话的大娘对我们没有敌意,可其他人却对我们畏惧三分,觉得我们来路不正。
这个外卖小哥的失踪,就成了导火线。我们就如同弗兰肯斯坦一样,被愤怒的“村民”们当作是恶人围攻了。
“赶紧回去。”我强作镇定,让小白带路。
我深知民粹的可怕,大家一旦受人蛊惑,便由不得我们分说。历史上那些被民粹冲进家门,绑起来烧死的无辜之人,还少吗?
急匆匆回到别墅处,别墅前竟然围堵了几十口人,而别墅门紧闭,看样子第一次交谈已经结束,但没什么结果。
“让一下!”我推开两旁的人:“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你们一群老爷们,欺负人家女人,算什么本事。”
我刺激在场众人,让他们先将矛头指向我。
“你说什么!”忽然传来一声暴怒,人群中突然闪过一道寒光。
我反手一抓,当即将人摔翻,膝盖压住他的脖子,他手中寒光落地,是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
竟然还有刀子,甭管刀子是不是用来示威的,这些人看来压根就没打算和平谈判。
“放开我侄子。”人群前头一个壮硕的中年男人跨步而来,好像是领头的。
“好!”我慢慢松开腿,放他离开,顺带将他的刀给了身后的乐乐。
“你是这家的?”中年男人指着别墅问我道。
我点点头:“房子是我租的,有什么问题?”
“我儿子给你们家送外卖,人就没回来!”中年男子突然哽咽道:“就说别给这家送,别给这家送,他偏不听,你把我儿子弄哪去了?!”
周围人应声质问,七嘴八舌,好像要用吐沫星子将我淹了似的。
我还没有解释,他们就已经把我们当作了坏人,民粹如斯。
我不说话,对视着中年男人,他也知道这样吵闹着,根本没办法对话,只能挥手:“大家先安静着点。”
“你那是有GPS定位是吧?”我问中年男子道:“就因为这个你断定他来我们家送外卖的?”
“还有点单的地址。”中年男子打开手机给我看:“上面的电话是不是你的?”
我扫了一眼这家店,离我们小区算是比较远的。现在外卖也就接方圆二公里左右的单子,这家店却在五公里以外了。用的地址的确是我们家的,而电话则不是。
我示意中年男子稍等,随即将订单电话打通,却传来空号的提示。
一时便明白,这是有人故意给我们下套。选这家人送外卖,也不是随即选的,听这些人的口音都不像是本地的,大概都是外来打工的人。
也就是这些外来打工的人,极为团结,谁家出了事,大家都会鼎立帮助。就像现在,我眼前这位中年男人的儿子失踪,这么多同乡来跟他一起要人,由此可见一斑。
“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中年男人说道:“你们要害谁我管不着,也不管,但你们不能碰我儿子,那是我家里的独苗。”
“谁说我们要害人了。”一旁乐乐忍不住插嘴道:“我们赤手空拳的,你们一个个拿着棍子刀把的,到底谁是坏蛋?”
“别欺负我们乡下人不懂,能在这别墅里住这么长时间都不出事,你们是什么人还用说吗?”中年男子将手机关了道:“把我儿子交出来。”
“你儿子不在我们这,你让我交什么?”
“我不信,你让我们进去搜。”中年男子怒道。
“想进去是吧?”我连忙点头,带着乐乐和小白来到别墅门前,把门大敞开:“你们谁愿意进来,我们不拦着。”
这其实是最快的途径,只要让他们搜过别墅找不到人,也就化解了冲突。
可领头的中年男人走过来两步又退了回去:“想骗我。这别墅不能进。”
“要进的是你们,我现在让你们进,你们反倒不进。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我忍不住怒了一句。
“把我儿子交出来!”中年男子带头一喊,底下人附和,一时间吵得小区所有住户的灯都亮了,趴在窗口看热闹。
“都给我闭嘴!”乐乐被这种气氛激怒,甩手将手里的刀扔了出去,以示威慑。
却忽然见前排的一个男人踉跄两步,被谁推了一把,迎刀而去,正中胸口。
空气一凝,血从口喷。
一时安静,我攥紧了拳头道:“大家先冷静,快救人!”
“冷你个大头鬼,他们杀人啦!大家往里冲啊!”不知道哪里推波助澜,正当这群人不知所措时,突然来了这么一声。就如同漆黑隧道中偶见一道光明,不论是不是出口,都会拼命奔过去。
“小白,你去护着你月姐!”我见苗头不对,立刻让小白退去。
“可是……”
“费什么话,要是伤到你月姐姐,你就别叫我主人了!”一时急躁,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将小白赶走。
我和乐乐往后一退,赶忙将门关上。然而冲上来的人根本红了眼,愣是用刀将门上玻璃砸碎,踩着碎渣滓冲了进来。
“你们再靠近,我们就不客气了。”我守在楼梯口,肌肉紧绷,面对这么多人,真要是动手,我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下死手“大家伙往里冲啊!把我儿子找出来!”
中年男子带头而上,抓住我的领子就要将我拽开,我赶忙沉住气,王月和阿雪她们都在楼上,我说什么也不能把楼道让开。
双拳难敌四手,我也只能护住楼梯不动,顾不上其他地方。这些人如同暴民一样,将屋内的家具挨个砸开,看似在展示自己的厉害,不过是显露他最卑劣的一面而已。
人一旦进入人群,智力就会下降,道德也会荡然无存。都说好男不跟女斗,这些人却对乐乐下着重手,嘴里骂着乐乐是杀人犯,手里刀棍齐飞。
“我忍不住了!”乐乐一喝,光是躲闪已让她胳膊受了一记刀伤。
乐乐本就窝火,刚刚败给了阿泰,又遇上了眼下这种事,不发火都难。
“千万别杀人!”我肩膀硬挨了一棍子,也是手里一狠,将眼前人的胳膊直接扭断,上脚踹开。
再看乐乐那边,刚才围殴她的几个人,全都倒地不起,一时闯进来的人感到害怕,被乐乐逼着往门口退去。
我见乐乐眼睛通红,随时可能下杀手,正想去拦她,门外红蓝闪烁,警笛大响。
我只感觉腿一软,坐在了楼梯上。警察来的真是时候,要是再晚一点,恐怕这些人都得被乐乐吸了魂去,那时候我们真就成了罪大恶极的杀人犯了。
几名警察冲进别墅,将那些人驱散,关上和没了玻璃的大门。
“刚才是你报的警吗?”警察问道。
我摇摇头,我哪有闲工夫报警,也许是王月报的吧。
“都跟我们走一趟,有什么事到局里去说。”警察不由分说驱散中年大叔带来的同乡,随即将我与乐乐还有中年大叔带上警车。
这应该算是群体性事件了,闹得这么大,也难怪派来的不是管辖派出所的警察,而是直接从分局调来的。
前后两拨警察,分别将别墅和中年大叔的同乡隔离开。
王月和阿雪她们现在应该是躲在密道里吧,她们都不善于近战肉搏,刚才如果贸然和这些人起了冲突,肯定要吃大亏。
上车后,车侧就是一滩血迹。我开口问道:“警察同志,刚才外面有个人受伤了……”
“救护车已经救走了,胸口中刀,恐怕是没救了。”警察说道。
我看的清楚,乐乐扔刀本就是想扔到中年大叔脚前,绝对没有伤人的意思。结果那个年轻人却被人推了出来,像是瞄准了刀口似的,正中而上。
车缓缓开动,周围围着警车的人才慢慢让出一条路来。就在此时我觉得脖后一冷,见这群人中有一个面孔我极为熟悉。
“你看什么呢?”乐乐问道。
我没有说话,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过,那人好像是带我们看房子的老头,他为什么会混迹在这些人当中?
当初我要租房子时,这老头极为不乐意。之后我发现三楼尸体的秘密,便一直认定老头就是原房主那对夫妻的熟人,也是他将阿雪封印尸体的符咒揭去。可是后来探密道时,我注意到密道的两个出口都不是在小区里,一是指向城隍庙,一是指向江原家的老楼。也就是说揭符咒的人,压根就不是这个老头。
再联想眼下的事,如果真是老头弄出的事,他所想的一直就是将我们赶出别墅才对。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和房子原主人又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