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瑶一夜不敢合眼,前所未有的恐惧将她整个笼罩,她夜不能寐,纳兰若秋阴狠的眼神,时时在眼前闪现,就连迷迷糊糊的梦中,都会出现紫陌与她的奴婢满脸是血的朝她爬过来。
“不,不,不要过来——”李玉瑶从梦中惊醒,四壁漆黑,没有一丁点的光亮,纱幔随风摆动,像是鬼影一般,在她的眼前盈盈绕绕。
李玉瑶用被子蒙住头,身子瑟瑟发抖,她呢喃道:“不要怪我,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这么做的,我不会碌碌无为一辈子,我一定会博得皇上的宠爱,爹,娘,如若你们泉下有知,一定要保佑孩儿,度过这次难关!”
次日一早,李玉瑶因为没有睡好,黑眼圈都出来了,她喝了很多的粥,她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有冷静下来才可以想到万全的良策。
李玉瑶倚靠在掖庭宫里的木柱上,微闭双眸,太阳暖暖的照在身上,她打起了瞌睡。
纳兰若秋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冷冷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有心情睡觉,真是将自己的生死都置之度外了啊,还是根本就不怕?”
李玉瑶蓦然睁开了双眼,她起身,道:“婕妤娘娘。”
“你可有想到什么良策?”
李玉瑶摇摇头,道:“没有。”
“那还有心情睡觉?”
“我会给婕妤娘娘一个完美的结果的,还请婕妤娘娘能够耐心等待三日。”
纳兰若秋轻扯唇角,冷然一笑,道:“那,本宫拭目以待。”
第三日的时候,李玉瑶整日都窝在房里绣花。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的,她午膳和晚膳都没有吃,竟也不觉得饿,直到屋子里灰蒙蒙的一片,再也无法绣下去为止,她才惊觉,天竟然马上就要黑了!
手中的针没有放下,她想要借着太阳的最后一点光芒绣完最后一个字,绣完这个字,这个锦绣丝帕上的字就全部绣完了。
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了,李玉瑶一惊,针扎到了手指,她连忙低垂下头,将手指放入口中,吸吮着手指上的鲜血。
是纳兰若秋。
她冷冷一笑,道:“今日,可是最后一天了,还真是不怕死呢,竟还有心情坐在这里绣花!”
李玉瑶起身,道:“婕妤娘娘!”
纳兰若秋做了一个手势,窗外突然闯进两个蒙面人,他们将李玉瑶钳制住,嘴里也塞了破布,以防她喊出声,纳兰若秋上前一步,狠狠捏住她的脸颊,怒视着她,道:“是你这个贱婢,坏了我的好事!本宫该怎么处置你呢?”
“呜呜……”李玉瑶的嘴巴被破布堵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瞪大了眼睛,用满是恐惧的眼神望着纳兰若秋,眼神中除了恐惧,还有满是祈求怜悯的神色。
李玉瑶拼命摇头,喉咙里呜咽着,想要发出什么声音,方才还在她手中的丝帕,也掉在了地上,被两个大汉不小心踩在了脚底下,没有人在意那个丝帕上绣了什么。
纳兰若秋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寒光闪闪的,在李玉瑶的眼前晃了晃,刀刃轻轻滑过李玉瑶脸上的肌肤,她柔声道:“你说,本宫是用刀杀了你呢,还是用药?还是……直接丢入水池,来个意外溺死?一个低贱的才人走夜路,不小心掉在水里淹死了,这不是宫中最常发生的事情吗?皇上根本就不会在意的!不过,本宫不想让你这么舒服就死了,因为你胆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本宫!本宫要把你关进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折磨你,直到你死!”
李玉瑶浑身打了个寒颤,拼命挣扎着,她努力想要用肢体语言告诉纳兰若秋,听她解释。
纳兰若秋会意,道:“好,本宫听你解释,但是你要保证不许出声,否则的话,本宫让你此时便死在这里!”
李玉瑶点点头,纳兰若秋这才扯下了李玉瑶口中的破布,她的双手还被蒙面人钳制着,所以人还是无法动弹,但是她可以说话了。
李玉瑶用通红的双眼望着纳兰若秋,道:“我这几日一直都在想,如何才能吸引皇帝注意,我并没有偷懒,那个丝帕,是我特意绣给皇上的,纳兰婕妤拿去,就可以得到皇上的宠爱了!”
“一个丝帕而已,就可以博得皇上的宠爱?”纳兰若秋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李玉瑶,道,“你敢骗我,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李玉瑶解释道:“它不是简单的丝帕,纳兰婕妤可知皇上痴迷天书,天书之事,原本便是真假参半,我也是偷听皇上与刘娥谈话才得知,天降天书祥瑞,确是伪造,皇上只不过在跟众大臣演戏,让天下百姓皆知,皇上乃真命天子,大宋会延续七百年。如若天书降在拂云殿,皇上一定会亲自前去,将天书请回供奉起来,也一定会对纳兰婕妤宠爱有加。”
“妙计啊!”纳兰若秋喜出望外,弯腰捡起那个锦绣丝帕,只见那丝帕之上,密密麻麻绣了几排赤金小字,无非便是天降祥瑞与大宋,天佑大宋子民,万年长青之类的吉利话。
“本宫怎么没有想到?”纳兰若秋喜道,“放开她!”
两个蒙面大汉放开了李玉瑶,纳兰若秋对他们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速速退下。
两个蒙面人原本是破窗而入,也是破窗而出,李玉瑶惊魂未定,心中依然胆战心惊,她对纳兰若秋道:“纳兰婕妤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纳兰若秋故作亲近地上前,拉了李玉瑶的手,道:“你我共同侍奉皇上,我怎会杀妹妹呢?我位份比你高,你以后就唤我姐姐好了,你我联手,还斗不过宫中那些蠢钝如猪的女人吗?”
“姐姐这些说得都是真话吗?”李玉瑶战战兢兢地反问。
“当然是真的了!你这么聪明,我怎么会舍得杀你呢!”纳兰若秋笑道,“多谢你的‘天书’了!”
纳兰若秋怀揣着李玉瑶绣好的‘天书’,欢喜而去。李玉瑶呆坐在床上,轻抚着自己的胸口,久久没有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