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儿埋葬好香粉,回到殿内,不解地问道:“娘娘,皇上真的说过,要册封李婕妤的腹中子为太子吗?”
纳兰若秋冷哼一声,道:“当然……没有!”
“那娘娘为何要如此诓她?”敏儿问道,“莫非娘娘是想要……”
说到这里,敏儿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唯恐不该说的话冲出口。
“不错!”纳兰若秋道,“借刀杀人!”
纳兰若秋站起身,轻轻地踱着步子,眉梢荡漾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意:“倘若她太想要这个太子之位,就会有所行动,凭本宫对李玉瑶的了解,她一定会铤而走险,她并不是一个按部就班的人。本宫,就等着看好戏了。”
“敏儿预祝娘娘得偿所愿!”敏儿欣喜道。
李玉瑶在返回摘玉殿的途中,一直在想纳兰若秋的那句话,皇上想要册封李婕妤的儿子做太子……
因为她怀孕之前耍了个小心机,对皇上称自己梦见神龙入怀,一向迷信的赵恒一定会信以为真,从而认定李婕妤的腹中子就是未来天子。
李玉瑶越想越激动,但只要一想到皇后的儿子尚在人世,便心头一凉,所有的幻想都化为泡影,嫡子在,哪里轮得到庶子做皇太子?
她必须要清除这一障碍,才能辅佐自己腹中的孩儿登上皇位。
紫樱见李玉瑶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关切地问道:“娘娘,您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
李玉瑶摆摆手,道:“不必了,我只是在想纳兰若秋的那句话,你说,皇上真的想册封我的孩儿做太子吗?”
紫樱表情为难地道:“娘娘,奴婢觉得,纳兰若秋一定是没有安什么好心肠才这样说的,娘娘的腹中子,是男是女尚未可知,皇上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掌嘴!”李玉瑶抬起头,冷冷望着紫樱道,“本宫孕前曾梦见神龙入怀,此事并非是假,所以本宫才会去告诉皇上这件事,本宫的腹中子怎么可能会是公主?他一定是个小皇子,不会有错的!”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紫樱慌忙下跪,连连求饶,自己掴了自己左右两个耳光,道,“是奴婢口无遮拦,娘娘饶命!”
“退下去!”李玉瑶呵斥道。
紫樱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地退出了摘玉殿。
李玉瑶喃喃自语道:“皇后随皇上去赈灾了,然而皇后唯恐小皇子去灾区受苦,便将小皇子却留在宫中由奶娘侍候,这个时候,应该是最好的时机,倘若皇上皇后归来,再下手可就晚了。”
李玉瑶的眸中闪过一丝阴冷,她的手紧紧攥住了座椅的扶手,手指的骨节发出阵阵脆响。
这件事情,李玉瑶不敢贸然交给紫樱去办,而是自己亲自动手。
她准备了几片铃兰的叶子,藏在衣袖中,悄悄进了御厨房,她观察了几日,知晓皇后之子赵祐每日膳食时间,摸准时间,她便伺机行动了。
御厨房中的宫女太监们都忙碌着,见李玉瑶前来,宫女太监们连忙行礼道:“李娘娘万安!”
御厨房为首的太监道:“李娘娘想吃什么东西,何必亲自来御厨房,让宫女过来吩咐奴才便好!”
李婕妤道:“本宫有孕在身,肚子害饿,却又极其挑食,又不知道想吃些什么,所以就来御厨房瞧一瞧,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本宫,本宫相中了什么,会吩咐你们来做!”
“李娘娘,您随便瞧!”太监道。
李婕妤看见一名宫女正在往一只材质样貌都特别考究的碗里倒汤羹,便问道:“这是什么汤,闻起来味道很香呢!”
宫女见是李娘娘问话,连忙道:“回李娘娘,是青菜猪肝粥,小皇子爱喝的。”
“没想到小皇子的饭菜也如此清淡,并非大鱼大肉。”李玉瑶笑道。
宫女道:“可不是吗,皇后娘娘出身高贵,却极体恤百姓,在吃食衣着方面,从不求奢华,正因为如此,皇上才会如此敬重皇后娘娘。”
李玉瑶道:“本宫进宫之前曾喝过这个粥,现在看到,有些怀念儿时时光,你们也为本宫做一道青菜猪肝粥吧!”
“娘娘吩咐,奴婢送完小皇子的饭菜,就为娘娘做!”宫女回应道。
李玉瑶伸出手去,拿起锅中汤勺,然后大叫:“呀,好烫!”
汤勺被她故意丢在地上,宫女连忙蹲下身子去捡:“娘娘您没事吧,没有烫到哪里吧,奴婢一时疏忽,求娘娘恕罪!”
李玉瑶趁机将袖中掐碎的铃兰叶子丢进小皇子的青菜猪肝粥里,唇角露出一个释然地笑,她道:“本宫没事,你快去给小皇子送粥吧!”
李玉瑶说完,转身离去。
宫女拿了汤勺去清洗,被御厨房的首领太监一顿臭骂:“干个活冒冒失失的,这次是李娘娘心善没有责难你,倘若她心情不好,早剁掉你的双手了,在主子面前都敢如此造次!”
“公公,是娘娘自己去碰勺子,勺子才掉到地上的!”宫女很委屈地狡辩道。
“不要那么多的废话,在这宫里,主子什么都是对的,奴才什么都是错的,嘴巴硬,是打得轻了,哼,还不快去干活,给我精神着点儿,别再出什么漏子!”
“奴婢知道了!”宫女嘟着嘴,满心不情愿地端了小皇子的膳食,朝德庆殿走去。
午夜时分,德庆殿里的人便如热锅上的蚂蚁,手忙脚乱起来,小皇子赵祐中午便开始不舒服,呕吐恶心腹泻,还出现了昏迷的症状,德庆殿里传了太医,也查不出什么症状,只得开了一些止泻的药让小皇子吃,小皇子吃了御医开的药,不但没有好转,然而心率变慢,奄奄一息了,御医吓得脸色煞白,不停磕头。
奶娘哭喊道:“小皇子,你千万不要有事啊,你若有事,让老身如何自处?何太医,你医术不精,害惨小皇子,皇上皇后回来,一定会治你的死罪!”
“小皇子腹泻,本官给他开了止泻之药,并无大错啊,只是小皇子身体虚弱,力不能支,这不能怪本官啊,就算是皇上回来了,也不能只怪罪本官一人,是你照顾不周,让小皇子吃坏了肚子,你怎能把所有罪责都推给本官呢?本官只是一个大夫,不是神仙!”
“这话你留着给说给皇上皇后娘娘听吧!”奶娘知道自己这次脱不了干系,心如死灰,只盼小皇子能够起死回生,逃过这一劫。
德庆殿上上下下,没有一个敢合眼的,个个大气不敢出,紧紧盯着小皇子,但是小皇子还是在四更天的时候断了气。
“这可怎么跟皇上交代啊,让奴婢怎么给皇上交代啊!”奶娘抱着小皇子赵祐的尸体,嚎啕大哭。
德庆殿跪了一排的御医,没有一个可以挽救小皇子的性命,小皇子的尸体渐渐变凉。
这一噩耗,第二天便传到了灾区皇上皇后的耳朵里,赵恒听了心头一惊,甚觉悲凉,皇后更是哭晕了过去,随后便大病不起,在回京的路上便奄奄一息了。
“是谁害死本宫的皇儿,本宫只有这么一个皇儿了啊,本宫离京之前他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没了,本宫不相信,本宫不相信……”皇后只要一醒来,便会痛哭不止,赵恒只好提前回京。
皇后的人发了一封密信给皇后,皇后拆了信,信中写道:疑李玉瑶下毒。
皇后心中更是愤恨有加,她拖着沉重不堪的身子,来到赵恒的房中,对赵恒哭诉道:“宫中有人追查,祐儿之死,是遭奸人所害,宫女送汤之前见过李玉瑶,李玉瑶是刘娥的人,刘娥恨我,我知道,可是我的祐儿无错啊,为什么要害死我的祐儿,我只剩下这么一个孩儿了,皇上,你要为我做主啊,杀了刘娥,你一定要杀了刘娥,为我们的祐儿报仇!”
赵恒道:“你我尚未回到宫中,一切尚无定论,你怎能胡乱冤枉他人?就算送汤宫女见过李玉瑶,也不能说明是李玉瑶下了毒,更不能因为李玉瑶,而牵扯到刘娥!”
“皇上,你心里只有那个贱人,从未关心过我和祐儿,对不对?他被刘娥的人害死了,你却无动于衷,你真让我心寒,那么多年的同床共枕,竟换不来你对我的一丝丝真情,我真的很心痛,我为什么要嫁给你呢,就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又怎么样,一国之母又怎么样?你心中之人并非是我,你一点都不爱我,也不爱我们的皇儿……你日日与我们的仇人相拥相爱,我真的好恨啊!”
说完,郭慕青吐出一口鲜血,跌倒在地,赵恒连忙上前,抱住了郭慕青的身体,她的身子很虚弱,呼吸也变得缓慢起来。
刘娥出现在门口,对赵恒道:“皇上,皇后她怎么了?”
郭慕青瞪大了血红的双眼,指着刘娥,怒道:“是你,是你害死我的皇儿,我就算是到了阴曹地府,也不会饶恕你的……”
郭慕青的眸子一转,望向赵恒,眼眸由愤恨变为祈求:“杀了她,为皇儿报仇,杀了她,杀了她呀!”
赵恒的表现让郭慕青失望,他摇摇头,道:“朕不能凭你的臆想而冤枉一个好人,不过你放心,朕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朕回宫以后,一定彻查此事,祐儿是身体不好病逝,还是被人害死,朕会查个究竟!”
郭慕青瞪大了双眼,不再看赵恒,她断了气,死在了回京的路上。
“小皇子之死对皇后娘娘的打击太大,皇上不要太过悲伤了!”刘娥劝慰道,“皇上相信皇后娘娘的话吗?”
“相信什么?”
“她说小皇子是刘娥害死的。”
赵恒摇摇头。
刘娥道:“臣妾随皇上来到灾区,对于宫中之事一无所知,小皇子突然夭折,臣妾也很难过,但是臣妾不明白,为什么皇后会把这一切归罪于臣妾。”
“因为你在朕的心里,皇后一直耿耿于怀,虽然她不说,可是朕明白。”赵恒道,“是朕冷落了她,朕对不起她。”
“皇上……”刘娥欲言又止。
一切尽在不言中吧,世上之事,向来不如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