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我?”秦平楚不知,听得一头雾水,他反问,“翎儿,你能说得再清楚一点吗?”
上官翎儿叹息道:“襄王妃潘氏嫁入襄王府,原本以为会是良偶佳成,却不料,襄王心中另有所属。襄王真正喜欢的人是月奴,我曾经是她的琴师。潘氏找到我,威胁我,说如果我不为她办事,就杀掉你,如果我听从她的差遣,她就会想方设法放你出来。为了你,我拿了潘氏送来的毒,下在了月奴的碗中,月奴喝下了带毒的鸡汤,吐血倒地,至今生死未卜。”
“翎儿……”秦平楚听了,心中咯噔一下,头嗡嗡作响,他叹息道,“你好糊涂啊,我想不到,你会是这样的人,原来天真善良的翎儿到哪里去了?你为什么会变得这样毒辣,这样不择手段?不,你不是翎儿,你不是……我不相信,你在骗我对不对?你在讲笑话是不是?”
上官翎儿哭道:“平楚,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我若不这样做,潘氏就会杀了你。潘家的势力有多大,她是襄王妃,她的父亲是朝中将军。我只是一介草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凭什么与她抵抗?平楚,你不要怨我,我只是不想你死!”
秦平楚摇着头,他表情痛苦地望着上官翎儿,她哭得梨花带雨,满脸清泪。让他于心不忍,他终还是抱起她,吻去她脸上的泪痕。
他喃喃道:“是我连累了你,我没有资格怪你,都是我无能,连累了你啊!”
“不,不是!”上官翎儿扑进秦平楚的怀里,仰起头,满目柔情地凝望着他,伸出葱白玉手,轻抚着秦平楚的脸颊。
“你就让我死了便是,为何要加害她人性命,你于心何忍?”秦平楚痛心疾首道,“以前的翎儿不会害人的,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死了我怎么办?”上官翎儿紧紧箍住秦平楚的腰身,痛哭道,“我也不想的,可是只要我一想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了你,我就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平楚,原谅我,原谅我……”
秦平楚摇头叹息道:“翎儿,你糊涂啊,我们就这样卷进襄王府内的争宠斗争中去,你觉得我们会善终吗?”
上官翎儿不解地望着秦平楚,眼眸中写满了疑惑。
秦平楚道:“你看看身后……”
上官翎儿轻轻掀开马车轿帘,望见马车后几丈开外的地方,有几个骑马背箭的人。
她放下轿帘,道:“也许只是同路而已。”
秦平楚道:“我们已经走出去几里路了?”
“早已离开汴京。”
“那便是了,自我们上马车的那刻起,他们便在不远处跟着。”
秦平楚的话让上官翎儿惊出了一身冷汗,她道:“不好,定是潘氏派人跟踪,她想杀人灭口!”
“想办法甩掉他们。”秦平楚道,“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大珠山漫山遍野开满了杜鹃花,红艳艳的杜鹃花将天边都映红了。山路崎岖,驱赶马车难以前行。赵恒只得将宁水月安顿在山下的一个客栈里,由梨香照看着。而他则带了几名随从,上山寻那位神医去了。
想象中的神医,应该是头发与胡须均是斑白的样子,慈眉善目,乐善好施。
不曾想,他们找到的神医,是一位怪老头,他不拘小节,衣衫褴褛,鬓发灰白,眼神淡漠悠远,根本就不把赵恒放在眼里。
“见到襄王殿下,还不快快下跪行礼!”张耆见怪老头如此傲慢,忍不住大叫道。
“哈哈……”怪老头捋了捋自己稀稀拉拉的胡须,大笑三声,然后道,“老朽在这深山中住了几十年,只有别人跪我,我从不跪别人。”
赵恒连忙摆手,示意张耆闭嘴。
他一抱拳,道:“晚生此次前来,是为了请神医救人,属下言语冒昧,还请神医莫要怪罪!”
“哼!”怪老头冷哼一声,丢下赵恒,拂袖而去。
他背着草篓子,手里握着铁铲,爬上悬崖峭壁,剜草药去了。
赵恒紧随而上,却对悬崖峭壁望而兴叹,他只得站在安全的地方,高喊道:“神医,人命关天,请您好心救人呐!”
怪老头一只手攥着峭壁间的顽石,一只手忙着剜草药。他抬起头,嘿嘿一笑道:“你想要我搭救之人,是何人呐?”
“我所爱的人。”赵恒高喊道。
“所爱的人……”怪老头皱着眉头,道,“那你一定可以为她死了?”
赵恒的眼前浮现出黑熊狰狞的面孔,那一天,她不顾危险,想都不想就冲上前,刺杀了黑熊。她可以为自己死,自己为何不能呢?
“只要她能活过来,神医让我死,我便去死。”赵恒道。
张耆一听,乱了方寸,他忙道:“殿下,万万不可啊!”
赵恒伸出臂膀,挡了一下张耆,示意他不要插嘴。
“哈哈哈哈……”怪老头仰天大笑,他将身上的带钩绳索朝上一挥,人攀着绳索,如猴子一般,轻盈地跃上了平地。
怪老头来到赵恒的面前,捋着胡须,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端详着赵恒。他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莹白玉佩上,玉佩剔透无暇,雕有龙蟒图案,此物非凡品,只有皇室中人才可佩戴。都说最是薄情帝王家,不曾想,眼前的这位皇子,竟有为情而死的气魄。
“老夫岂敢让皇子赴死,只是寻药采药艰难,需要殿下您亲自搜集而已。有些草药功效神奇,却偏偏喜欢长在陡峭的悬崖峭壁间,若要救人,就要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挂在悬崖边上采药。身下即是万丈深渊呐,还请殿下三思而后行。”
怪老头身手了得,却偏要别人亲自采药,这不是故意刁难又是什么?
张耆忍不住道:“你可知殿下身份有多金贵,既然你手中有草药,又为何偏偏让我们亲自去采?”
“我手中的药,是用来医治我的妻子的,哪有剩余分给你们!”怪老头脸色陡然一变,冷哼一声,继续道,“想治就治,不想治赶紧走人,不要在这里呱噪,妨碍我的清静!”
“大胆!”赵恒身后的几名随侍“哧楞”一声拔出刀剑,挡在怪老头的面前,气势汹汹地对怪老头断喝道,“竟敢对襄王殿下无礼,你就不怕我们一刀杀了你!”
赵恒连忙阻止道:“休得无礼!还不赶快退下去!”
听见赵恒的命令,几名随侍将刀剑收回,退到了赵恒的身后。
“哈哈……”怪老头仰头笑着,纵身一跃,跳入滚滚长河中,踩踏着浪花而去,而他身上的衣衫,竟未被河水浸湿。
“水上漂?殿下,此人功夫了得啊!”一名功夫高强的随侍惊叹道。
难怪他并不把赵恒放在眼里,他有功夫傍身,又隐居在山林,行踪难以捕捉,谁会有本事束缚到他呢?
“你们莫要再多嘴插话,以免害了月儿的性命!”赵恒蹙眉,怒道。
“是,殿下!”众人纷纷颌首,不敢再吱声。
赵恒带人在山中寻了三日,才又寻见那位神医。
这一次,赵恒的随侍都变老实了,一声不吭地站在赵恒的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神医,晚生求您,救救我的月儿吧,她遭人谋害,中了毒,还请神医救她一命。”赵恒用十分诚恳的语气恳求着怪老头,他抱拳道,“晚生愿意亲自去悬崖峭壁采药,只要神医告诉晚生,需要采摘哪些草药即可。”
怪老头坐在小溪边的石头上清洗草药,见又是赵恒,他摇摇头道:“真是阴魂不散呐!罢了,老夫就帮你这一次,病人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