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张新大步离去,司马亦旋冰冷的目光扫了眼绮梦阁四处,这里灯火煌煌,却是静悄悄的,令人没来由的感到孤独和落寞,犹记得她曾坐在桌前吃饭对他不理不睬,不管他是要打岚烟板子还是他要她的小命,想想,明明如同发生在昨日,可现在她已经消失无踪了吗?
都已经娶进门了,她还想逃到那里去?
“最好别让本王找到你,否则……”转身,看着外面苍茫的夜色,他的手握得更紧。
“你们都下去吧,今晚本王在绮梦阁安歇。”
眼看着他们先后退出了绮梦阁,司马亦旋伸手拿了旁边燃着火光的烛台,举步进了内屋。
如他所料,内屋中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用烛台上的火光,司马亦旋慢慢点亮了里面的蜡烛,顿时微弱的光亮慢慢明亮起来。
迎面的大床,左右的梳妆台和柜台,中间的八仙桌和鼓凳、贵妃榻,无不在他的视线中清晰起来。
熟悉,好熟悉。
仿佛他在梦中见过……
尽管只是昙花一现,可他记得,他曾见过。
梦里?
记得苏月盈说自己那三天都是在伊人居修养,为何…在他梦中出现的却是绮梦阁的一桌一椅…
那么,梦中的人呢?
不是苏月盈?
不,花萼怎么会让他留在绮梦阁?她一直都是赶他走都来不及,会日以继夜的照顾他?
在王府也就苏月盈才能做到吧。
苏月盈是爱他的,但花萼不是。
摸着那柔软的床,司马亦旋慢慢的坐上去,扫视着周围的一切,也许自己只是记住了这个地方,跟梦无关,而且既然是梦,怎么会是真的?
他皱了皱眉,倒在床上,犯不着为了一个梦而浪费脑筋。
然而没多久,有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他光洁的额头冒出来,他面目扭曲,仿佛沉浸在眸中痛苦中无法自拔,渐渐的,有泪从他眼角缓慢的滑落,晶莹而滚烫,他渐渐哭出了声。
第二天
绮梦阁沐浴在晨曦中,外围如同包裹了一层红色的糖衣似的,分外夺人眼目。
司马亦旋从里面大步走出来,眉头紧皱。
“王爷,王妃请您过去用膳。”
香菊绕过走廊快步来到他的面前,他点头,“本王这就去。香菊,知道岚烟在哪儿吗?”
“岚烟?”
香菊摇头。
“本王果真在伊人居睡了三天三夜?”
听着司马亦旋略带怀疑的口吻,香菊很用力的点头,“是啊,这三天来都是王妃在照顾您。”
“那本王生的什么病?”什么病可以让他三天三夜不省人事呢?他真是蛮好奇的。
“王爷是…”
他就一点也记不起来昏倒前的事情了吗?
香菊犹豫了会儿,答:“王爷是感染了风寒,因为寒气入体,所以才会导致晕迷不醒。”
“哦”司马亦旋面无表情地加快脚步往前。
香菊顿住脚步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暗暗扶住胸口,略略松了口气。
“王爷,听说您昨晚在绮梦阁住了一晚。”看到司马亦旋出现在门口,苏月盈急忙迎上去。
“爱妃,为什么没告诉本王关于花萼的事。”
看他脸色凝重的问自己,大有兴师问罪的味道,苏月盈笑盈盈的拉着他到八仙桌旁坐下,“臣妾不是怕你担心吗?而且臣妾已经让张新叫人出去找了,可惜也不知道妹妹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一时竟是杳无音讯。王爷你也别太担心,我想妹妹应该能找得到的。”
“爱妃所言极是。”
在这个时候他还想找到那个女人么?
苏月盈心中冷笑。
“本王只是觉得王府中忽然少了一个人,挺不习惯的。”
“爷,臣妾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的。”
拉她入怀,司马亦旋搂着她,在她额头不期然地落下一个轻吻,其场景可谓是恩爱。
门口看着他们背影交叠的张新,微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告诉他有用么?
找到她,有用么?
就算他知道,就算他明白了,可是…还有意义吗?
这一切还有改变的必要吗?
“张新。”
回头发现张新愣在门口,司马亦旋不由松开苏月盈看向他,“是有花萼的消息了吗?”
苏月盈闻言心中一紧,脸上不露声色,小手摩挲着他宽大的胸膛,巧笑嫣然。
张新看看他,又看看苏月盈,无奈的摇了一下头,“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本王想见见岚烟。”
“王爷……”张新有些吃惊,苏月盈更是惊得抬头看他,“王爷,我们还没吃饭呢。”
“爱妃,你饿了先吃,本王马上就来。”这两天他不但没看到花萼,更没见过岚烟。
这两个人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应该没有人比张新更清楚。
随着司马亦旋来到书房,张新始终长站在离他一丈开外的地方,脸上波澜不惊的,就连眉头都很努力的舒展开了,不想被司马亦旋看出什么破绽,更不想他怀疑些什么。
“有件事忘记了告诉王爷,岚烟她父母出了点事,前几天跟王妃告了假,说是要半月才回来。”
“张新,你好大的胆子!”司马亦旋蓦地抬手一掌拍在书桌上,顿时响彻天地,“岚烟是什么身份,你别当本王不知道。她是个孤儿十岁那年进的宫,在福雅殿当差,直到本王成亲她才跟出宫来被分配到本王这里。现在你却说她父母出了事要回去……”
不用说太白,他相信张新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你敢欺骗本王,难道忘记了本王最讨厌被人背叛。”
“卑职不敢,卑职绝对没有背叛王爷。”他只是不知道,原来王爷那么清楚岚烟的底细。
“说,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着本王?”他可是很有耐性了。
“爷…”
“你最好不要再编瞎话,因为本王会去查清楚,你可以不相信本王的智商,但是决不能低估了本王的能力。
你是我的人,应该最了解我的手段。”
他紧握双手,横眉竖目的盯着面前跪在地上的属下,眸中蹦闪出怒不可遏的火光。
跟了他十几年的人,今天却突然撒了谎,这很不寻常。
“爷,是卑职,是卑职的错。”
张新明白他话语背后的玄机,也知道背叛王爷的下场,可是…他怎么能说出真相?
“本王想知道岚烟在哪儿?”不想再绕弯子了。
“她,在西胡同的一幢小房子里,是卑职心急,卑职想跟她早点成亲,所以就让她跟王妃告假,去了我在外租的屋子。”
说到最后,张新心虚般低下了头。
“你们……你们已经…”
“是,卑职该死。卑职一时控制不住就……卑职已经和岚烟私自拜堂成亲。”张新的语气激动而小心。
“那,跟本王要见她有冲突吗?本王可以不过问你们的事情,但本王想知道花萼的下落。”
“爷,岚烟她不知道。”
“哦,不知道?”
“是,卑职早就问过了。听她说,侧妃逃跑的那个晚上,她把她给打晕了,所以…”
“打晕了?”司马亦旋重复着他的话,紧盯着他那张面不改色的脸孔,仿佛在想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眸中充满了探究的意味,看得张新心里直打鼓,毕竟站在面前的不是别的什么人而是他的主子,追随了十几年的主子,他,不应该骗他的。
“是,当时是香菊发现她倒在地上。”
“是吗?”
司马亦旋缓缓抬头看着窗外的妩媚阳光,似是信了又似是没信,听的张新很是不安。